《两岸》ragged

17、新婚快乐

　　下午三点，六班教室门口出现了一个拿着冰水的男生。
　　没错，不要怀疑，你辞哥来上学了。

　　只不过一过来就坐在座位上发呆。
　　祁晏右手奋笔疾书，双眼盯着题目，左手腾出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
　　得到反应，祁晏收回手问：“你去把夜秦泊那家伙给揍了？”
　　“法治社会，打架犯法。”

　　祁晏被噎的不说话了。

　　又发了一会儿呆，辞燕看向左边的叶陌，又迅速转回头，低头玩手机。

　　学校论坛上，#QZ大大断更三天了#这个话题一直在榜末徘徊，而且还有上升的趋势。
　　辞燕觉得无聊，关了论坛逛微博，一条新消息跃入眼帘：“巴伦动漫展将于十月二十三日在B市举行，我们准备了丰盛的礼品和有趣的活动，只要完成挑战即可获得全球限量周边，欢迎前来参加。”

　　看了眼票数，还好，不用抢，到了地方买就行了。
　　场馆是B市本地最大、用的最多的一个大厦，为了配合，当天那栋楼会清场，而且会分为几天参加。
　　没错，一栋楼。
　　辞燕不禁感叹了一句主办方的财大气粗。

　　看了一眼日期，明天就要抢Q版玩偶了。

　　关了手机，辞燕见祁晏写的忘乎所以，恨不得把左手也利用起来。

　　辞燕托腮看着黑板，想，自己在学校好像除了发呆就是睡，一点没意思。

　　下节课是体育，不过体育老师请假改为了自习。

　　当辞燕第N次扭头看过来时，温落忍不住问他：“您是有什么事吗用得着这么欲言又止的吗？”
　　辞燕也不客气了，直接问：“咱俩换个位？”
　　温落：“？”
　　叶陌：“……”
　　祁晏：“不是吧兄弟才多久你就这么见色忘友？”
　　“你闭嘴。”
　　祁晏挨了一下，闭嘴不说了，继续写阅读理解。

　　但是祁晏眼巴巴地看着温落，温落不太明白。
　　辞燕双目有光，眼神饱含期待。
　　温落直接把两个眼神放在一起，觉得意思相同，她点点头，说：“好啊。”

　　然后自己课桌上迅速多出了一摞课本，三支笔，和……一个书包。

　　温落没料到会发展成这样，她连忙制止了他搬东西的手，解释道：“我只是同意你下节课换座位，又不是直接换座位。”
　　“有什么区别吗？”辞燕问。
　　叶陌轻轻笑了一下，手上继续写。

　　温落想了下，觉得自己的表述还不够清楚，她改口道：“我们只换一节，又不是换一年。”
　　“你说我们换一年？”辞燕讶异地歪曲事实，点头“勉强”同意道：“行吧，一年就一年，既然你那么喜欢我的座位。”

　　班里同学都被辞燕的厚脸皮给惊到了。

　　和他们隔了差不多一个教室的言竹隔空嘲笑他：“辞哥你怎么这么喜欢温落的位置啊，该不会……别有所图吧？”
　　温落听了这话抬头看向辞燕。

　　叶陌的手明显顿了顿，余光瞥见辞燕歪了歪头，眯眼想了想，直接承认，一点不避讳：“是吧，我也觉得我别有所图。”

　　班里同学一阵起哄，温落反应极大，抱起他的书包扔回去，说：“那别换了，陌陌是我的。”
　　“凭什么？”
　　“凭我是她同桌。”
　　辞燕翻了个白眼，看向叶陌问：“陌陌，你和谁坐？”

　　坐在不远处吃糖的小姐妹一瞬间被甜鼾了，差点因为摄糖过量被送去医院。

　　叶陌原本并不想参与，但是被辞燕一点名就不得不说一句。
　　说谁都要得罪一个。

　　正巧这时，门外响起杨姝的声音。
　　“干什么呢，马上上课了不知道回座位学习啊？你们早上刚被班主任骂过怎么还不长记性呢？”

　　班里大部分同学都回到座位坐好了，温落把课本、笔，恭恭敬敬地塞到辞燕手里，恭恭敬敬地比了个请的姿势。
　　但是看眼神，这个姿势的名字应该是：
　　滚。

　　辞燕固执地看着叶陌，似乎还在等她做个答复。
　　叶陌看着他，浅色的瞳孔直视着，不用说话辞燕就得到了答案。
　　但是他还是想要她说话。

　　杨姝站在讲台上，见辞燕依旧站在温落座位上，挑眉问他：“辞燕，你是不会走路了是吗？”

　　辞燕没说话，沉默地把课本放在课桌上趴下。

　　她真的不喜欢我。

　　辞燕脑海中此时就只有这么一个认知。

　　杨姝见他趴下来，挑眉问：“怎么了啊这是，怎么哭了？”

　　言竹憋着笑举手说道：“报告老师，他不是哭了，是失恋了。”
　　班里又是一阵意味深长的“哦”。

　　祁晏也想跟着“哦”，但是辞燕的一只手紧紧捏着他的胳膊，只得憋着笑，继续写阅读理解。

　　杨姝虽然惊讶，却也是了然地点点头。
　　“好了，别说了，赶紧把我发的卷子写了，下节课讲。”她敲了敲桌子，看向叶陌说道：“叶陌，你出来一下。”

　　辞燕的耳朵动了动，叶陌站起身，椅子被拖拉一下，发出轻微的声音。
　　路过的时候，又飘来熟悉的味道。
　　叶陌的味道。

　　过了……大概有十分钟，旁边传来一句低低的声音：“换一下位置。”
　　话音落，辞燕瞬间抬头，眼圈是红的，哭没哭过不知道。

　　前额的头发有些乱，他笑着赶自己兄弟走。

　　祁晏眼中饱含热泪，整个人都有种被渣男负了心的悲伤。

　　叶陌笑了笑，低声对祁晏说了声抱歉。
　　祁晏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新婚快乐。”
　　说完转身走到温落身边坐下。

　　辞燕瞬间红了脸，在祁晏经过的时候又掐了一下他的胳膊。
　　叶陌丝毫没有觉得不妥，拿着英语试卷坐下，用手肘碰了碰辞燕。

　　“杨老师给我的卷子，让我们一起做。”

　　辞燕看着卷子，心里只有一句话：
　　日，老子的新婚夜。

　　祁晏在叶陌的位置上坐下，机械般地放下课本，然后拿起笔准备继续写。
　　奈何新同桌的目光太强烈，他被迫放下笔转头和她打招呼。
　　“嗨。”
　　“嗨，”温落笑着也打了个招呼，接着又变脸道：“个屁。”
　　祁晏：“……”

　　这节课，除换了同桌的四个人外，每个人都写了个小纸条。
　　当所有的纸打开，上面跟商量好了似的，统一的四个字：
　　新婚快乐。

　　-

　　郊区外的一栋别墅内，志书把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坐在沙发上的男生。
　　那男生看着不大，约莫有十七八岁，一头金色的头发亮眼的厉害，看样貌偏向西方，眉眼深邃，鼻梁高挺，是一个混血。

　　他摆弄着手里的啤酒，生生让自己的气质覆盖住年龄数字，硬是比过了面前三十多岁的志书。

　　夜秦泊戴着黑色皮手套，面料紧紧贴着手，勾勒出修长的手指。

　　听完消息，他笑了笑，声音已经过了变声期，略有些磁性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客厅响起。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祁晏还能活着让他挺意外的，只不过知道是辞燕过去了他就完全不意外，视频的存在完全是一个巧合，一个路过的姑娘在拍视频找素材，见了人打架完全被吓蒙了，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人打架还带刀，“啊”了一声转身就跑，手机直接掉落砸在一块砖头上，摄像头对着那群人。
　　要不是他闲着没事干去看，还真不知道这个在巧合中诞生的视频。

　　“居然不是退学。”夜秦泊咕哝着站起来，拉开窗帘，昏暗的房间内瞬间大亮。

　　在他看不见的某一处，停滞许久的监控动了一下。

　　-

　　离下课还有三分钟的时候，叶陌和辞燕把卷子写完了。
　　辞燕把叶陌的答案抢过去对，因为卷子只有一份，他们都是写在了作业本上。

　　辞燕找到了自己的一个错误，用红笔划掉写上正确答案，就听到叶陌问：“你们什么时候打的架？”
　　辞燕的笔一顿，接着若无其事地继续对答案，说道：“昨天上午，一群人不知道为什么在一个巷子里堵住了落单的祁晏，幸好我们跑过去了，要不然他指不定命都没了。”

　　那群人打架是出了名的狠，其中一个三年前把人打死了，最近才出来。

　　叶陌点点头，不说话了。

　　下课铃响了，叶陌没站起来，她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看着辞燕对答案欲言又止。
　　最后，下定决心般的，她问道：“你喜欢我吗？”

　　辞燕的笔飞出去了。

　　前面两个人听见这话猛地竖起耳朵，幅度很大地往后靠，桌子被撞得晃动了一下。

　　辞燕站起身，没理会前桌投来的目光，拉起叶陌的手就往外走。
　　边走边碎碎念道：“夭折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叶陌任由他拉着手，低着头，在辞燕看不到的地方勾唇笑了笑。

　　走了不知道多久，上课铃响了，辞燕才止住脚步。

　　他们来到了校园北边的小树林。

　　酷暑当头，四面环树，过了很久，辞燕转过身子看着叶陌问：“你……”
　　“你”了半天也没蹦出一个字，叶陌也不催他，瞳孔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温柔。

　　“你……你有喜欢的男生吗？”

　　一瞬间，两人仿佛回到了那次KTV，只不过身份对调，辞燕现在非常害怕她会给自己来一句“不能早恋”。

　　叶陌好像和他一样，又好像和他不一样。
　　她像是也想到了KTV。

　　她笑着往后退了一步，挣开辞燕的手说：“不能早恋。”

　　辞燕：“……”

　　“但我不是好孩子。”

　　辞燕抬起头，地上两个人的影子隔着半米的距离，对立着。

　　阳光给两人镀上金边，水泥地面上的影子仿佛散发着光。

　　“未成年，好好学习。”

　　他忘了，叶陌一个月前就成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