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ragged

16、请假回家

　　祁晏很清楚自己的命是怎么保下来的。
　　贺佳岳摆摆手示意他回去，转动椅子背对着门，没再说话。

　　门外的阳光滑过她的脊背，几缕发丝轻轻垂在肩上，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看着莫名的心累。
　　祁晏本是想开个玩笑缓解气氛，现在见了她这副模样，收起了往日的嬉皮笑脸，抿唇转身关门。

　　叶陌捏紧了手，突然觉得她转学还真的转对了。
　　如果说之前转学是为了辞燕，那现在恐怕还要再加上一条理由。
　　至少之前在宜年，不会有老师会因为学生而落泪。

　　贺佳岳终于想起旁边还有两学生，她抽出纸巾擦擦泪，咳了一声，吸了吸鼻子，抬头时眼圈还是红的。

　　她带着些鼻音，对叶陌说：“叶陌，你去拉个椅子过来，坐那等一会儿。”
　　她抬了抬下巴，指的是对面老师的办公桌。

　　话音刚落，她一拍桌子转头对着辞燕。
　　辞燕眨眨眼，不知道怎么了。

　　贺佳岳抿唇转过头，半晌转过来想要说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地转过头。
　　辞燕想了想，替她把话说了：“下次祁晏打架我一定拉住他，不帮他了。”
　　贺佳岳眉头皱的很深，终于开口说：“让他学点好，看他刚刚的样子我就知道他根本没听进去，嘴上说着不打架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出去约架。”
　　辞燕点了点头，贺佳岳继续说：“多给他补补课，别说你们是同桌，不是同桌兄弟之间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辞燕憋着笑，但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贺佳岳：“你笑什么？”
　　“啊？我没笑啊。”
　　贺佳岳不想再和他废话，示意他出去。

　　辞燕走了几步，贺佳岳突然想起正事，叫住他：“诶，不许再迟到了。”
　　“知道了。”

　　贺佳岳开始招呼叶陌，先是告诫她不许再迟到，下不为例，再是抽出一张表格让她填。

　　辞燕的门开了一半，阳光像开了闸一样往里窜，他的脸半明半暗。
　　贺佳岳注意到他还没走，转身问他：“你怎么还不回去呢？”

　　辞燕转过头，问她：“视频谁给的。”
　　贺佳岳一怔。

　　叶陌低头看表的视线抬了起来，看他。

　　贺佳岳显然没有计较视频的来源，现在回想起来，忍不住皱眉，半晌才说：“一个匿名账号短信发给我的，我不知道是谁。”
　　辞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她：“能把账号给我吗？”
　　贺佳岳看着他，似乎思考什么，半晌才去掏手机。

　　辞燕拿到账号给贺佳岳请假，说自己那天打架腿受伤了，现在疼的要死。
　　贺佳岳显然不相信他的鬼话，却还是给他开了假条，叮嘱他好好看腿，知道是谁发的视频就先不要去追究，回学校。

　　辞燕没做任何回答，健步如飞地走出办公室关上门。

　　叶陌看着表格，问贺佳岳：“我妈怎么跟您说的？”
　　贺佳岳目送辞燕出了办公室，听到叶陌的声音“啊”了一声，转过身子看到表格了然说道：“她说你喜欢美术，想让你直接转艺术生。”

　　看叶陌神情，贺佳岳不确定道：“你真的喜欢美术吗？”

　　叶陌的学习成绩她是知道的，之前在宜年排名一直保持在全校前五，虽然来到附中还没参加考试，但是根据每次班级小考和高二联考的成绩来看，排名应该还是保持在前十，这种人天生就是学习的料，贺佳岳并不想让她学习美术，但苏泊兰坚决要求叶陌转为艺术生，她还是尊重学生的爱好。
　　但是现在看来，叶陌似乎并不想转。

　　果然，叶陌把表格还给她，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麻烦老师了，我不转。”
　　说完问她：“还有其它的事情吗？”
　　“啊没有了。”贺佳岳笑了笑，抱歉道：“对不起啊，耽误你这么长时间。”
　　叶陌笑笑，说了句没事，起身走出门回班了。

　　看着叶陌消失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贺佳岳深深叹口气。

　　办公室有老师进来了，他抱着教案看到贺佳岳这副模样笑了笑，调侃道：“怎么，相亲失败了？”
　　“去你的。”
　　贺佳岳现在已经恢复的平日里的状态，除了眼睛有些肿，其它并无任何异常。

　　-

　　辞燕出了校门，拦了辆出租车回家，燕玫见他这个点回来有些诧异，问他：“你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辞燕风风火火地奔向自己房间，说：“有事请假了。”

　　燕玫摇了摇头，出门买菜去了。

　　菜市场里熙熙攘攘，人多的厉害，燕玫挑了几个西红柿，抬头就看见苏泊兰。
　　她笑着打招呼：“叶夫人，你怎么在这呢？”
　　苏泊兰显然没料到能在这碰见她，很快调整好表情，笑着走过来。
　　“辞夫人啊，你怎么也在这呢？”

　　两个豪门太太，在人潮拥挤的菜市场相遇，知道是出来享受生活，不知道的是家里破产了。

　　两人互相看着，心里都在想着最近的新闻，也没有哪条新闻说叶/辞家破产了啊。

　　燕玫笑着说：“出来给儿子买菜做饭。”
　　苏泊兰了然地点点头，也说：“我出来买点菜做中午饭。”

　　虽然两人没有直接问你家有没有破产，但是看穿着和打扮心里就有了答案。

　　苏泊兰抓住了燕玫话语里的“儿子”两字，惊讶地问：“辞燕没有去上学吗？”
　　燕玫笑笑，拿起身边的黄瓜看了看，边挑边说：“他说他请假了，回来陪陪我。”
　　儿子刚刚坐飞机离开的苏泊兰：“……”

　　半晌她才笑了笑说：“那你真是好福气。”

　　燕玫抿唇没否认。

　　苏泊兰见左边有卖香菇的，她笑着对燕玫说：“那边有卖香菇的，我去看看啊。”
　　燕玫点点头，说：“一起啊。”
　　虽然心中及其不乐意，苏泊兰依旧保持微笑道：“好啊。”

　　出了菜市场，两人并肩走着，燕玫边走边说：“你怎么回去？需不需要我送你？”
　　苏泊兰笑笑，心想谁还没车，嘴上说道：“不用，我开车来的。”

　　两位夫人互相在菜市场门口告别，各自坐上自家的豪车，分道扬镳。

　　-

　　辞燕一直在家里捣鼓电脑，匿名账号的信息他扒出来了，只不过人他并不认识，IP地址是A市，和他们相隔十万八千里。
　　辞燕怎么想也想不通，他不可能在B市拍了视频然后坐飞机去山东再发消息吧？

　　那人姓吴，名创。

　　突然，他想到了某个人。

　　夜秦泊不是有个养父就叫吴创？

　　燕玫刚把菜放进厨房，辞燕就出来了。
　　她说：“写会儿作业等着吃饭吧。”

　　见辞燕躺在客厅沙发上，她问道：“你回家书包都不带？”
　　“没回教室。”

　　燕玫洗着青菜，又问道：“你回来什么事啊，那么慌。”

　　辞燕给教室里正在埋头写阅读理解的祁晏发消息问：干什么呢。
　　消息回复的很快，对面回答：写作业。
　　半晌，对面又问：你大早上回家干什么？

　　辞燕边打字边回答燕玫：“没事，在学校太无聊，回来透口气。”

　　-那个发视频的人我找出来了。
　　看到消息，祁晏有些懵，想起来什么激动地发感叹号。
　　-是夜秦泊。

　　祁晏的手停了。

　　过了很久，久到辞燕以为他手机被人没收了，对话框才缓缓蹦出一个“？”

　　-他不是没回来吗，我们那天不是没接到他吗，他不还给你发了他在M洲的视频？
　　辞燕垂下眼，打字：他回来了，视频是他早在M洲就拍好的。
　　-我去，这小子怎么心眼那么多。
　　辞燕没回消息，盯着对话框发呆。

　　手机震了一下，祁晏又发消息问：那你知道他在哪吗？
　　辞燕当然知道。
　　夜秦泊回国能去的地方只有一个。
　　但是他没说，发消息让祁晏写作业，锁了屏放在桌上。

　　燕玫在厨房洗菜，见辞燕关了手机忙招呼：“过来洗菜。”
　　“不。”辞燕现在很懒，躺在沙发上动都不动。

　　燕玫扭头看他，转回身边洗边说：“我今天在菜市场碰见叶太太了。”
　　“哦。”辞燕懒懒应声，并不在意。
　　“我看她那眼神我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估计她也知道我在想什么，毕竟我俩表情一模一样。”
　　好不容易碰见亲家，燕玫记的清清楚楚。
　　“她还是老样子，艺术气息浓的厉害，不知道是不是在商场呆久了，身上的精明算计根本掩盖不住，铜臭味和艺术味混在一起，好矛盾啊。不过出现在菜市场真的没人能想到。”燕玫顿了顿，继续说：“她还是改变了，不像之前说话直率，现在也学会了明里暗里夹枪带棒，估计也是在商场的缘故。”

　　听到客厅传来的呼噜声，燕玫头都没回地说：“辞燕，你有这装睡的功夫怎么不知道过来帮我洗菜？”
　　“……”
　　呼噜声停了，身后传来脚步声。

　　然后那脚步声的主人说道：“我困了，回房间睡了。午饭好了记得叫我。”

　　上午十点钟，辞燕睡了一个舒舒服服的回笼觉。

　　房门被敲响，燕玫推开门进来：“午饭好了，你起来赶紧吃，我去给你爸送饭。”
　　辞燕打了个哈欠，摆摆手。

　　房间门被关上，辞燕又趴了一会，拿起旁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还差三分钟十二点。

　　他起床洗了把脸，下楼问燕玫：“你什么时候回来？”
　　燕玫提着两个保温桶，站在玄关换鞋，想了想说道：“晚上回来吧应该，我在公司和你爸一起吃，下午公司也有事，需要我去处理下。”

　　辞燕点点头，走到饭桌前坐下。
　　“锅里有汤啊，吃完收拾干净去上学，别在家呆着了。”
　　辞燕：“哦。”

　　燕玫摇了摇头，知道他“哦”的意思是不去，没再说什么，拿上车钥匙走了。

　　饭桌上只剩下辞燕一个人，他又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拿起筷子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