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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分道(重写待定) ...

  •   第二日的审判,主角只有一人——那个想偷我荷包,却失手为我所擒的小贼。
      我到场的时候,他已经被鞭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却还是死咬着不开口:“我……我不能说……”
      再问他为何不能说,回答依旧是:“说了……很惨……”
      老捕快走过来,站在我旁边,皱眉:“真是不知好歹。”
      我问他:“昨日不是抓到菊花,也定了罪吗?何必再审他?”
      老捕快面色严肃:“虽然抓到船老大,但在他的船上,也不好这样对他严刑逼供。只有从这小贼这里入手,看看能不能挖出幕后指使者了。”
      我奇道:“为何排除菊花就是指使者的可能?”
      捕快瞥我一眼:“动手杀人太危险,有几个人会自己动手的?肯定是收买些小喽啰,像这个。”他提脚踹了小贼一下,小贼疼得一缩。
      我叹了口气,说:“大人,能否让我单独劝劝他?”
      “你?劝他?”
      我点头微笑:“反正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老捕快想了想,答应了。于是周围围观的人群慢慢散去,最后甲板上就剩我和小贼两个人。

      我先问了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那天,你为何意图偷我荷包?”
      他偷瞥我一眼,缩了一下:“为钱。”
      “为钱?你明知就算偷到了,也逃不掉。”
      “……藏藏好,就行了……”
      我转了话题:“你的职业是什么?”
      他一愣,顺从地回答:“小偷……有时候还抢点东西。”
      我点头:“对,那天你还偷我的东西来着。”
      他像是不明白我们在兜什么圈子:“我……我错了……”
      “明明偷了东西又带不走,那么你何必偷?难道是为了留给我一个‘你是小偷’的印象?”
      他脸色骤变,惊道:“你说什么!”
      “何必再装,这里只有你我二人。”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还在抵抗?我微笑:“杀人的确是件危险的事,所以没有人会想到指使者有可能亲自出手,利用了人的习惯性思维,置之死地而后生,是吧?”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好半天才说:“姑……姑娘……你在说什么?就算是‘他’亲自出手,也应该是船老大,怎么会是我……”
      “为何不可能是你?”
      “我……我先出手,先被擒住……”
      “指使者只会最后出手?对吗?——你既然利用了误区一次,为什么不能利用第二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如果你没有被擒住,菊花从始至终都不会动手吧?”
      他往后退。
      我看着他,总结:“所以你就是那个幕后指使者,对否?但你冲锋在前,所以反而借‘贼’的身份使众人忽略了你,所以你就算被打得皮开肉绽,也不愿意说出‘他’的名字,是吧?”
      “什么人值得你这样维护?就算说了会被惩罚,难道会比你现在这样血肉模糊的好?你折腾成现在这个样子,却不肯说‘他’是谁,只因为‘他’即是‘你’,你如果承认了,面对的就不是刑罚,而是更加可怕的……比如魂飞魄散,对吧?”
      他目光涣散,一边退一边摆手:“不……不是……”
      我已知我猜对了:“你不如坦然承认,还可以有条生路。”

      其实一早就抓到了幕后元凶。
      却因他看起来面目猥琐,又做的是小偷小摸的勾当,所以只当他小毛贼一个。好像大众心目中的坏人,坏也要坏的潇洒,应当是那种翩翩佳公子,被抓时温柔一笑,依旧笼络人心。
      此君却两撇小胡子,皮肤蜡黄,手脚毛糙。

      “你……意图何为?”
      他好像很惊讶我没有猜出这点:“杀了你们啊。”
      “我们?”我顿了顿,“我和翠花?你是花妖吧?”
      他点头认了。
      “同类相残?”
      他冷哼一声:“那种败类,我们早就想清理掉了。”
      内部矛盾,我就无心理会了。
      他突然瞪我一眼:“你抓到我也没什么,只要你抓不到他,这事就没有了结!”
      “……谁?”
      不等我问完,他已脑袋一歪,似乎是咬破了藏在嘴里的毒。临死前他留下两个字,不知是不是我听错:
      “酸菜……”

      好吧,既然他“自尽”了,我也没必要再和他过不去。不过花妖一族无论怎么死亡,只要种子尚在,复活多少次都不成问题。
      他要诈尸,就由他。
      我只取他这一条命为代价,也够了。

      我将其他人叫回来,说他抵死不愿松口,最后自尽了。
      旁人赞他:“算是硬气。”
      我笑得心满意足,老捕快不知是不是看见了,过来问我:“姑娘,你究竟知道多少?”
      看了看天,看了看地,我回答他:“只差一个决断而已。”

      真的是只差一个决断。
      外贼已除,剩下的还有内应。“与竹沥姑娘是甜甜蜜蜜的关系?”这么说来,翠花在见到他们之前,他们就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始作俑者,别无他人。

      因为小贼的自尽,审判很快结束,我回舱房去寻细辛。
      他出了房门,靠在一根立柱上翻书。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显得少年的面孔格外稚嫩与柔软。我慢慢走近,有种想要叫他名字的冲动。
      最终却是他先发现了我。
      他放下书来,冲我笑。
      “细辛。”
      我半蹲下来,对视着他的眼睛。少年白皙的皮肤立刻起了红晕,当真秀色可餐。
      “特意在这里等我,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过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我之前推断翠花的嫌疑,是在完全排除了细辛的基础上。由细辛口不能言推断出翠花陷害我背叛我,但如果由翠花没有陷害我背叛我开始推导呢?
      结果昭然若揭,我只需要一个验证。
      “细辛,”我揉揉他的脑袋,“我帮你拿纸笔吗?”
      他摇了摇头,手中的书垂下来。
      迟疑了一会,细辛终于抬头与我对望。我看见他的眼睛亮的刺眼,不过这一次,我没有转开头。
      “竹沥……姐。”
      清亮而微有沙哑的嗓音,和我期待中的一模一样。

      “细辛,真的是你。”
      除了这一句,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就连他仓皇拽住我的手指,我都无力挣开。
      同路人,也终究有分道扬镳的一天。
      仔细想来,我对细辛怜惜是真,信任是真,但知道真相却没有几分愤怒或者伤心,反而恍然大悟,甚至如释重负。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没有来由的倾心相托。
      “细辛。”他的头发这些天都是我在打理,很柔软,摸起来很舒服,“你……你的真名?”
      他显然很是诧异我会问这个,看了看我,沉默以对。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既然如此,不如……”
      他小声但坚决地打断我:“就叫细辛。我死过一回,早已不能再用那个名字了。”
      “连名字也不愿意告诉我吗?”我微笑,收回抚在他头顶的手指,“那……休息吧。”
      他拦住我,分明是想要辩解的意思:“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我……”被我推开。
      “没关系的。休息吧。”
      关上门,就是两个世界了。
      我并不怨他,他只是不信我而已。不过这同路,是万万不可能继续下去了。如今既然万事皆了,不如我一上岸就离开,免得大家尴尬。

      最后居然是这么个结果,算不算两败俱伤?

      “到……岸……了……”
      这一路总算到头,我下得船来,不由得叹了口气,觉得瞬间苍老十岁。
      我本没什么行李,那一个小包裹还在翠花手里提着,就越发两袖清风了。
      先前,翠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在我门前哭诉:“姑娘啊……你冤枉了我……难道还不愿意去帮我做件事么……”
      我被缠了半天,终于答应下来。
      翠花一抹眼泪,换上我熟悉的狐狸型笑容:“我知姑娘妙手仁心,必然不会见死不救的。”
      “不用。”我看看一向左一向右的两条道,“带路吧。”
      细辛……我不知还可否这样称呼他,他在后面默默跟着,不说离去,也不愿走近。

      翠花一路悠闲,似乎委托并不是什么急事,我也正好看看净州的风景,懒得与他搭话。
      一路青山秀水,河岸开阔,气势不凡。间或有亭台楼阁,都是雕梁画栋,精致的紧。
      “我们此去何处?”走了几个时辰,我才想起来问他。
      翠花挠头:“直走就好。”
      我笑了一声:“走到天涯海角?”借口与翠花谈话微偏过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向身后——细辛,再没有跟上来。
      说不清是失落,还是释然。
      翠花道:“姑娘,我把委托内容向你细说一番?”
      “好。”
      找到一间亭子,我和翠花面对面坐下。他将包裹中的卷轴摊开,指着上面的地图向我比划:“此番需营救的是我朋友菜花的女儿,菜虫姑娘。她被掳去已经过了近一月,我和菜花都很是担心她。”
      “为何人所掳?”
      “酸菜。”
      “……谁?”
      他肯定道:“酸菜。”
      我一时无言。
      “其实这本是酸菜和我的矛盾,却不知怎么,牵扯到了菜虫姑娘。”
      酸菜和翠花?莫非还有一番陈年往事?
      他无辜状摸摸头:“我是想……当妖么……也要当一只纯良的好妖……所以从不食人肉的。但酸菜……酸菜是菜妖,勉强算和我沾亲带故吧……酸菜说我是妖类的败类,败类中的败类,所以要……”
      “等等,败类中的败类……那不是赞你么?”
      翠花愣了:“啊?”
      “……继续说。”
      “也没什么可说了……就是这样,还望姑娘相助。”

      这样一解释,船上很多事也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小贼、船老大他们,显而易见是酸菜的帮手,所以不惜巧言惑众,想让我二人自相残杀。
      不过,还有什么……好像不对。

      “不远处就有个集镇,我们去休息一下?”
      “好。”
      我一路苦思冥想,竟没有发觉天色渐晚。等醒神时我们已穿过一片树林,站在开阔地前面了。隐约可见不远处灯火闪烁,应该是个不小的镇子。
      “呼……还好走出来了。这林子据说晚上闹鬼,我很怕的。”
      我径直无视掉他销魂的上翘尾音。
      “不过这次不是有姑娘保护么……呵呵呵呵呵。”
      ……有什么在我心中一跳,惹我一身冷汗?
      ……细辛!

      “我们回去一趟。”
      “啊?为何?”
      虽然不知道细辛走到哪里了,但总得确定他安全无虞。闹鬼我是不怕的,他一个小孩子却……
      不过,他的事,又与我何干?
      往回走了几步,又停下,再向前,再停下……终于原地兜圈圈兜到翠花也不耐烦了:“你想怎样?”
      我想了想,不如由翠花决定,这样我也问心无愧了:“你说呢?”
      ……我上挑的音调有这么像威胁吗?只听翠花颤巍巍道:“姑娘……你想怎样……就怎样……”
      “……回去。”
      白天看上去风景很是秀丽的小树林,半夜竟也黑漆漆的吓人。我不知有没有鬼,但有鬼的传说就足够了。
      “翠花,”我使唤他,“你喊喊看,他在不在。”
      “……谁?”
      不知他是装傻还是真傻,我冷道:“细辛。”
      翠花了悟:“他在不在?他在不在?他……”
      “谁让你喊这个了?”
      “……你不是让我喊喊看‘他在不在’吗?”
      如果酸菜肯给我双倍费用,我一定在这树林里把翠花宰了,埋好,永绝后患。
      一路摸索,一路无人,我心跳愈快。却在这急躁中又保有一丝清明——似乎有什么要从我胸腔中迸发出来,不受我的控制。
      “可惜这里不怎么种花,我和树——那是说不通的。”
      “轰”的一声,我恍然大悟。

      为什么觉得不对?
      船上那些刀剑,都是指向我的。如果那些人的目标是翠花,就应该直接将他收拾了,我无人委托无人带领,自然也就不会去趟那趟浑水。
      原来如此。

      翠花忽然尖叫一声,向我身旁靠过来。
      “怎么?”
      他面色紧张,手中握住武器:“有人。”
      “人?还是妖?”
      “……妖。”
      只怕又是针对他的。
      我也捏了一个诀,就等敌人露出破绽。黑夜并不能阻止我的行动,我本就不是靠眼睛确定妖物的方位。
      “那边!”
      我顺着翠花手指的方向飞出一个风刃,听得一声闷响,有人应声倒地。
      翠花闭目感受片刻,道:“应该没人了。”
      于是向刚刚的那个方位靠过去,一路戒备。
      翠花擦亮一个火折,照清了躺在地上那女子的脸,然后被吓得一跳。
      即使已有准备,我还是心下一惊,翠花已失声惊呼:
      “姣娘!”

  • 作者有话要说:  5.21好像不卡了,嘿嘿嘿……
    5.26一个半章节的东西压缩了一下,显得节奏有点快……算了,慢慢再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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