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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上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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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萧寻在院中时听了橘如回话,说是顾衍君到现在还尚未醒来。
他手里拎了些她平日里爱吃的吃食,以及他和周过自皇城中出来之后,去医馆里拿来的药膏。
萧寻入医馆时,阿轩和郑曦几人都凑了过来,因着顾衍君平日里无事都会待在医馆为病患诊病,今日,却大半日都不见人影,也无橘如的口信递来,加之萧寻前来取药,皆以为顾衍君染了什么病。
除了李大夫还在施针,其余几人都团团围着萧寻,想从他口里听出个究竟。
萧寻也不知该怎样去形容,又不可能开诚布公的将昨晚之事说个明白,冷着一张脸,吞吐又慢腾腾说是磕碰的淤痕和擦伤,总之,最后拿到了那两瓶药膏。
离开医馆的时候,萧寻驻足回望了一眼。
他总是觉得,他在顾衍君心中,其实他根本不及这间医馆重要,换而言之,行医治病才顾衍君愿意为之付诸一生的追求。
可是顾衍君喜欢,他便乐见其成。
……
漆木食盒搁置于桌案之上,发出些许清脆的碰撞声响。
顾衍君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道:“橘如,把我药箱拿过来。”
她用手撑着身下的床榻,慢慢地坐直身体,往肩头处裹了裹那张薄毯,再一抬头,外室的那人已经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不是橘如,而是萧寻。
顾衍君下意识地抬手,将薄毯拉到脖颈上方,盖了个严严实实。
竟显得有几分手足无措,“你……回来了?”
萧寻低低“嗯”了一声,把手中那两瓶药膏拿到顾衍君眼前,“我去医馆同他们要的药膏,你看有效用吗?”
去医馆要到的? ? ! !
那萧寻究竟怎么描述的病症? ?
他不会如实说了吧?!
她日后可要如何面对他们几人!!
顾衍君原本有些躲闪的目光瞬间直愣愣地盯着萧寻。
萧寻似是明白她心中所想,开口解释,“我并未照实说,你放心。”
顾衍君暗自呼出一口气,打开那两瓶药膏,看了看,的确与她身上这些痕迹对症。
“嗯,是这两瓶药没错。”
萧寻握住留在掌心的竹板,“我给你涂。”
“不、不用。”昨日情形似乎犹能在眼前浮现,顾衍君反倒比往常更为羞怯,“我自己来就行。”
她没将萧寻手中竹片拿来,自己掌心中的那俩青瓷瓶反倒也被他拿了过去。
“你自己看不清,我涂给你起来更方便些。”这人语气里隐隐带了些不容抗拒的意味。
“等等!!”顾衍君倏地止住他要掀开瓶盖的手,“你先去给我拿件……衣衫。”
她昨晚身上的那件丝绸春衫,被他在浴房里折腾的没了踪迹,此刻顾衍君全靠着这张薄毯蔽体,若是由着萧寻涂药,她还是觉得着实不太方便了些。
“你穿着衣衫反倒不方便涂抹。”
青年神色认真,分外温和的盯着顾衍君,“我弄出来的痕迹,我当有所弥补。“
顾衍君垂首,虽觉羞赧,可这人说出的话,好像……不无道理。
她仔细着扯了扯薄毯,浅浅露出那截脖子来。
一览无余的绯色痕迹。
“很疼吗?”萧寻眸色闪烁,心中更是自责,轻声问她。
清凉的触感顺着竹片传到脖间。
顾衍君没想到他这样问,其实也不是很疼,毕竟他二人也未真正做些什么。
不过,她当即皱起小脸,语气也委屈的紧,“当然了!我要难受死了……还有我的腿……”
“对不住。”萧寻乌眸低垂,只专注盯着顾衍君脖颈间,手中继续抹着药,“我知道你不愿,我保证日后你不愿,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顾衍君目光落到青年人的脸上,
她最初本就是不愿,她不喜欢萧寻,萧寻也是因为圣命难违才娶她为妻。
可萧寻这人秉性极正,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品行教养,待人处事亦是有责任,对她更是好的没话说。
她正因为清楚这些,所以才默不作声,顺理成章的逃避着一些事。
反正她不提,萧寻也从不会主动讨要什么。
“那你的意思,是日后这种事都依我吗?”
乳白色药膏慢慢化开,涂药之人的力道很轻柔,和萧寻这个人通体冷硬的气质都有些不甚相符。
他道:“嗯。”
青年将药膏在他身体自上而下地尽数涂抹完,又朝她保证,“我都听你的。”
顾衍君拿薄毯往下遮了遮腿,转了话头,“我想穿件衣衫。”
萧寻依言去衣柜中,将从头到脚的衣服都给她拿到榻上,而后迈步去了屏风外。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响落下,里头女子一步一缓地慢慢走了出来,问道:“药草之事可有眉目了?”
萧寻剑眉微蹙,“还不算明了,此事有些牵扯,待我尽数弄清,再告知于你。”
……
他当时被崔玄拉着走出石亭,边走边问他究竟因何能与杨珩生了口角。
杨珩这样待人温和,又视礼节极重的脾性,从来没见过他和谁红过脸。
今日是例外,而且他还有意转开话题。
萧寻明显察觉出他二人之间避着自己在说什么。
杨珩跟上来后,崔玄才说,无非是因为他的皇姐——崔南音。
那日不知在父皇宫中听到了什么,回来便口口声声说起了关于前朝那位皇子之事,说其的死因明了,要让那人一命抵一命。
陛下动了怒,罚崔南音禁足漱玉宫,无召不得外出,并且要为她在朝中择选驸马。
崔玄开了句玩笑说杨珩与她反正自小相识,让杨珩与崔南音二人缔结连理。
他才这幅模样……
路上杨珩不听崔玄继续多说,也不回应,又转了话题,问萧寻今日所来是否有公事。
他知晓萧寻和崔玄二人最近在探查致使渭水船只爆炸的纵火之人。
萧寻思忖了会,如实同他二人将昨日户部侍郎于天香阁暗自会见那黑衣男子的事情言清。
不过此事被他知晓,只是因顾衍君的一句话,几乎纯属是意外。
萧寻最初的迟疑,乃是因为杨珩和户部侍郎杨淙山的关系。
到底是亲叔父。
杨珩听罢,默然良久,说此事他并不知情,说相信萧寻,知道他行事定然也是有依据。
可话又说回来,杨淙山究竟为何要派人去运送一船的药草,若真动了什么旁的心思,杨右丞又如何能脱得了干系。
那杨珩呢?
萧寻今日所言,既然能当着杨珩的面推心置腹地说出原委,一是他对此事是毫无隐瞒的如实相告,二是他亦相信杨珩。
崔玄在旁说既然已有眉目,不妨徐徐图之,捉人拿脏,如若是户部想借此捞些油水,便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
“萧寻?”顾衍君声音再次响起,将他思绪拉了回来,“你为何会中了那样的药?”
“我去跟踪那运药人之时,无意间喝进了这茶水。”
顾衍君很难想象茶水里为何会放这种药,“那你这是去了何处?”
萧寻迟疑过后,还是如实开口,“天香阁。”
顾衍君对其并未有耳闻,只当它是间酒楼,“那为何会有人往茶水里放这样的药,那不成……”
萧寻手指微蜷,问她: “难不成什么?”
“肯定是你跟对了人,他发觉后,不想让你继续查下去!”顾衍君继续断言,“是不是?!”
院中的橘如听到动静,此刻已经走入屋中,隐约听到了“天香阁”三字,便上前问顾衍君,“小姐,你说天香阁怎么了?”
顾衍君: “没什么,就是萧寻去天香阁,没成想被人算计了。”
“少将军去了天香阁?!”橘如葡萄般的黑眸瞪圆,看向还完全不以为意的顾衍君。
她问:“怎么了?不可以去吗?”
橘如朝面色微冷的萧寻讪讪一笑,“好像……可以……”
“天香阁是做什么的?”
萧寻觉得橘如这丫头嘴里,迟早能抖出来,到时还不知顾衍君会如何想他,便先她一步开口,“是个风月场所。”
他行得正坐得直,本就是为了跟上那黑衣男子,说出来也足够坦荡。
“哦……”顾衍君别过视线,不再看他,怪不得会是这种算计人的手段。
萧寻侧首,发现眼前女子并未有他想象中的不悦,
说不出的滋味自心中蔓延而上,不知怎的,他好像更希望这女子能显出些对自己的入天香阁的不满,可是她没有,连一句质疑也没有。
他敛了神色,暗暗觉得自己心胸有些狭隘,转而唤顾衍君趁热去用膳。
……
五日后。
萧寻和崔玄二人对那支箭头下落也已有了进展,既然无法顺其来源捉拿此人,不妨放出消息称已证据确凿,明日告示张贴后,封城缉拿。
且他二人联手,此局做的极为逼真,长安城中的百姓都在口耳相传,更有不少人都描述的有鼻子有眼。
果不其然,确有人自投罗网。
如今人已经被禁军捉拿,关进了昭狱中。
……
至于杨淙山,此人在那日之后一直再未露面,反倒是杨右丞私下里邀萧太尉同入宫中,一并去探望陛下之时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