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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山雨欲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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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刀剑一聚,已然三日。
虽遭变故,老教主困于俗世未能归隐,但众人也权当来此一乐,并无不快。
到是公子水与刀剑教的少教主齐济所谓不打不相识,再者两人剑招相和,那日之武俨然双剑起舞,心向合一。
不过碍于公子雨昏厥未醒,公子白脱身不得,而宫葆又追随公子月赶去漠北探查意绝之变,公子水自是不能在外多耽搁。
毕竟,幽瑟宫若后辈弟子都留宿在外实属不妥。
遂,三日后,公子水拜别刀剑教。
流水落花,幽径一抹,长亭相送,终有一别。
齐济持缰而停,远望幽幽古道,倘若再送下去,岂不是要跟着公子水回到幽瑟宫去了。
“你我这般客气到是不如当日旁晚举剑相搏来得痛快。”
公子水停马回身望向黑衣少年,续而问道,“难不成,你真要护送我回幽瑟宫回去。”
齐济摇头笑道,“水公子说笑,比起公子……”
“喂!”公子水佯装生气打断道,“论年纪我还少你几岁,你怎也和外人一样叫我公子了?”
“水公子技冠群雄乃是少年英雄,齐某当然……”
“可你我却是打了个平手,若不是宫师兄出现分开了你我,恐怕你我那日却要殚精竭虑枉费真元。”
“水……”齐济想到公子水却是不喜自己如此称呼,可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什么好称呼来。
“你……你难道要叫我单名!”公子水面露羞赧,支吾道,“喂……你……你这人……好生有趣……”
“呃,不是,水……”齐济思索得当终于开口道,“水贤弟。”
“呵呵,你终究是叫出来了。这样才好,也亲近得紧。”
“水贤弟此番前来,为兄我照顾不周,待雨贤弟之事探查清楚,我定当登门相访。”
“雨贤弟,你贤弟还真多。”公子水朱唇上扬,挑眼笑道,“下次来访莫要从后山上来了,我可不想再捡你一次。”
“原来……”
“后会有期……”公子水轻轻一带缰绳,策马前行,齐济轻轻带了带缰绳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去,唯有远眺。
“少教主”身后一声娇蛮之音,来人故意调高了嗓子佯装撒娇道,“若是舍不得就跟着去吧,看样子他到是和你蛮有缘的。”
来人骑在马上夸张晃着双腿,闹得马儿几竟踉跄。手里的银鞭还不断的轻轻抽打两旁的无辜小树。
一袭水蓝锦袍,发丝高高挑起,却又故意忘记似的留下几绺垂在肩上。一双凤眼宛若秋水暮云,嘴角轻轻撅起,似有不快。
齐济不理会他的别扭,却是看出他那身后行囊鼓鼓却是要出门。“遥师弟,你这番打扮是要去哪?”
“苗疆水岸门。”
“什么?”齐济一惊。
“天下蛊毒莫非漠北与苗疆两家,既然有人远赴意绝,那么当然也要有人远走苗疆。”
“师傅让你去?”
“我自小长在圣君身旁,与雨大哥也算青梅竹马,若能出力,我定当倾力而为。更何况苗疆与我也算有些渊源,我去也方便探访。”
“路上小心。”
枍遥笑道,“少教主大可放心,以我的身手,虽不及你的水贤弟江湖之上同辈之人却也没有几个能欺负得了我的。”
“可是你一个人……”
“半载相伴,已然够了。齐大哥……”话头一转,枍遥趋马上前,临近齐济近前道,“若此行被我误打误撞带了解药回来,你可好答应我一件事情。”
“但说无妨,就算你带不回解药,你说的……”
“无功不受禄,若我带回解药,你可莫要反悔才好。”
说罢双腿一紧,马鸣萧萧。
惆怅莫名,虽是暂别,却是连送两人,男儿本轻别离,此番依依不舍却让齐济心中烦闷的很。
回身策马,却低头瞥见地上残叶无数。
落红自有痴人葬,赏叶之人却无寻。
齐济暗笑,随即踏上归程。绝尘微起,身后落叶已然成冢。
【中】
刀剑教,蓝水阁。
公子白守在床帏之畔,不时用手试探公子雨的体温。
一晃三日,虽未见起色,却也并无加重迹象,想是自己的推断并无差池,这才遏制住了蛊毒。
不过,苦于不敢妄断蛊毒出处,所以不能冒然用药。只能凭借原为同门的公子殇灌输真气护住公子雨的心脉。
眼见殇公子连熬了三日,公子白却也没有他法。
因意绝圣教心法诡异,而公子雨所受之伤又极重,不可妄加他门之真气,不然走火入魔岂非功亏一篑。
所以,连日来都是刀剑教的长老护法将内力传于傅羲殇,再由傅羲殇传于杨雨。
而伏傅羲殇已然是刀剑教的弟子所以受人功力,也不会遭人非议。
“殇公子,你已熬了三日,想是雨少侠醒来见你这番模样,倒也放心不下。”
紫衣人虽倦态满容,却是旁若无人仍旧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床上之人。
公子白却也是不好多言,索性掏出玉箫,寄予痴人。
几曲终了,公子殇终于伏在床边睡去,见目的达成,公子白悄悄推门而出。
屋外,万里无云,云淡风轻。
“白公子,这几日都不曾好好招待于你,还要烦劳你为雨贤弟费心……”
“怎么,三日不见,少教主却如此分生了?”公子白转而笑道,“不过听闻,你和水师弟到是在众人面前演了一出好戏,不知少教主可接得住我师弟那招晓风残月。”
“一场误会,不过却能分别与幽瑟宫两大高手对招却也是乐事一桩。”
“我师兄向来鲁莽,想是见你和水师弟打在一处,怕刀剑无眼才上前相拦,不过这也算是我幽瑟宫人以二敌一……”
说话间但觉身后劲风袭来,却是避之不及,于是整个人被身前的齐济向怀中一揽虽整个人扑在他身上却也是躲过了背后的冷箭。
胆敢于刀剑教内暗箭伤人,此人却也大胆。
公子白却全然不在意般,轻轻推开护着自己的齐济,俯身拾起地上的银色袖箭道,“看来,此人只是来送信而已。”
字条轻展,却是娟秀字迹。“误伤公子,解蛊之术尽去苗疆。”
“既然用寒毒,无非意在嫁祸漠北意绝,而此人却又于今说蛊毒出自苗疆,白公子可参悟道这其中缘由?”
“想是就如字条所言,他是伤错了人。”
“你信?”
“既然无从探究,索性信之无妨,只是……”公子白叹道,“只是若真是中了苗疆蛊毒,若要解毒却是要去苗疆毒冢去亲自把那方的蛊起下方可。”
“白公子的意思是?”
“看来,我要亲去苗疆一趟了。”公子白指附唇上,轻言道,“若走水路,无非半月即可到苗疆水岸门,只是……”
眼见公子白面露难色,齐济问道,“只是什么?”
公子白莞尔,话题一转道,“只是若不即刻启程,于午前赶到渡口,想必三日之内水路都不可行,到时……”
“在下这就为公子打点行囊,与你一同前去苗疆。”
“你这般信我,毕竟事关意绝你真不用稍作考虑?”
“救人为先,大可不拘小结。”齐济稍作沉默,垂首远眺不远的蓝水阁顶。“当年,小师叔临行前,赐济字于我,意在让我稍减留迹江湖之心,淡然处事济世为先,如今,故人于我眼下有难,我岂能坐视不管。”
“不过,你就不担心你若离开,刀剑教内再生事端?”
齐济淡然一笑,“有师傅以及众位护法在,我这个小辈自可放心而去。”
公子白点头,“也好,事不宜迟,待我去为雨少侠补一味药,然后你我于此处相汇,即刻启程。”
说罢,转身而去。
齐济也不敢怠慢,赶去收拾上路之需。
两人一左一右,相悖而远,却是心向一处,同济一人。
蓝水阁内,轻烟缭绕。
公子白推门而入之时,却看见一陌生男子正在用内力为虚弱无力的公子殇渡真气。
男子带着面具,虽不以真面目示人,却于诡秘间流露出一股自在风流之神韵。
公子白不惊不急,见他淡定收功之后,才走到床头,掏出一味丹药来,想要给公子殇服下。
“你不好奇,我是何人?”
“那你是何人?”
“你这人好生有趣。”
“你让我问我且问了,何来有趣之说。”公子白掰开公子殇的嘴,却不想那粒丹药却被男子生生夺了过去。
“我刚刚给他渡了北冥一派的真气,你这药丸致阳,会要了他的小命。”
“北冥?”公子白一愣。想那北冥一派皆是远在僵外的海上岛屿,于刀剑之隔岂止千里迢迢。
“若不是可怜他,我才不会好心帮他疗伤。”男子用手指着公子殇道,“那蛊毒致寒,他用致阳之真气救人,不多不少却也是会被反噬,我若不帮他补些真气,怕是这个雨公子醒了,他自己却连命都没了。”
“这么说,你是他二人的朋友。”
“你感兴趣?”
公子白摇头道,“既然你出手相助,自是不会是恶人,你若不愿意说,我自是不会多问,不过我赶着要去救人,若是公子殇不醒,就这样被你点了睡穴,我无法向他交代相关事宜。”
“你真要去苗疆?”
“阁下既然知道的如此清楚,又何须问我。”
“想必他若知道,不单单是误伤了意绝之人,还无端的牵扯进来幽瑟弟子,也会惴惴不安吧。”
男子说罢,突然伸手掏出两粒丹药来。“这两粒丹药,我且给他二人服下,可保他二人三十日内无恙。”
“你……”
公子白来不及阻拦,来人内力微起公子白却是动不得,然后眼睁睁看着那人将两粒丹药喂入雨殇二人口中。
“我这也是为他好,不然日日灌输真气,就算是刀剑教老教主在怎么疼他,他的内力也是吃不消的,到时候油尽灯枯,救一个搭一个,我想你也不忍吧。”
“三十日。”公子白淡然而语。
男子点头道,“对三十日。从这里到苗疆无非半月,蛊毒破了即可,你又不用亲自回来,所以这时间还是充足的很吧。”
“我信你。”公子白接着道,“不过,想阁下也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与幽瑟意绝刀剑三教为敌。”
“这是自然。”
“白某不送,还有些事情要交代公子殇,阁下请便。”
男子笑笑,留下一个锦囊。人走留声道,“袋中萤火,赠与公子,以备一时只需……”
“天屿海阁亦或是辰龙涧。”反复玩味终究是不得其解,索性只有随其自然。
好在这两个门派,向来皆与中原武林无隔阂,所以,公子白也只好静观其变。
不过,怕是交代不清,索性留书一封,不然怕冲动如公子殇者又会引出什么事端来。
一滴墨迹,漾于纸上,慢慢散开,却终不成型。
宛若一切伊始,却又按部就班,世事如棋,却不知何人执子何人旁观,何人又陷于局中不能自拔。
【下】
青山隐隐,烟波微凝。
游船顺风而行,虽是急行却也不影响船上人坐赏两岸之景。
“少教主还真是体贴,还有闲情逸致陪我一起远赴苗疆。”
“遥师弟……”
“不过你可莫要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
“你是说……”
“若是我比公子白先一步除了那蛊毒之术,你可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黑衣人颔首,扯过枍遥手中那撒娇般甩来甩去的银鞭道,“我答应你便是,莫要再拿船舷撒气,否则这船沉了,溺水事小,耽误了航程,可是要误了雨贤弟的伤势。”
“你……”枍遥气结,登时无语。
黑衣人笑着拉枍遥到身边道,“莫恼,我开玩笑的。想遥师弟功力了得自是拿捏得当……”
“你究竟是谁……”银光一闪,枍遥的鞭子已然抽了下来。紧接着一道白光闪过,黑衣人躲得倒是也快。
“我是你的少教主啊。”
“你找死。”枍遥懒得再与此人纠缠,索性解决了事,却不想一阵眩晕,这才发觉在不知不觉间已然中了迷魂散。“你……”
话未说出口,却是整个人失去知觉般,昏沉沉的倒在了黑衣人的怀里。
“你确定,用此人做饵,就能助我们引出冥龙,屠龙取心,救出圣主么?”
此间从舱内走出一女子,却也娉娉婷婷娇小可爱。
“星君算过,引龙之人以坠刀剑,近来入刀剑的只有此二人,而透儿说过那个傅羲殇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难道不是他自己徇私,此事相关龙主之命,切不可因一己之私而铸成大错,到时屠龙不成……”
黑衣人一笑,“智者借力而行,到时你我只管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天天……”
黑衣人脸色一沉,“仙儿,这世上已然没有天天这个人了,你莫要忘了。”
“你……” 女子生气道,“好,黑羽阁主,也请你尊称我一声蓝阁主。而且若是引出任何事端,千万不要以为我会帮你。”
……
隐约间却是不知道这两个人在那说些什么,好似与自己有关,却又好似在说别人。
隐约间记得自己用最后的一招没有收住,那银鞭好似落到了水中,却是不知那被称为神兵利器之物会不会沉入水中永无天日。
当日圣君问他想要何物做兵器之时,枍遥随口说了鞭子,于是得到了传说中与天雨扇,殇花翎,凯风笛,齐名的飞羽鞭。
不过现在想想,还不如弄把剑随便练练,倒也可以平日双剑合璧一起切磋武艺。
知道自己想得有些多了,枍遥终于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江上一抹水蓝,那飞羽鞭终究是不舍主人,竟然于落水之时也要连带主人些许衣衫。
然后,固执的悬浮在水中,终是不忍沉入水中。
仿若故人,翘首以盼,等待来人,相接相还。
【尾声】
千里之外,漠北意绝。
迎月阁,人影翩然,惊醒无梦之人。
“你竟然还没走!”公子月惊于宫葆竟然真的就这样留了下来。
“随君千里,未见安平,岂可半途而废。”
“你真的要随我去苀蔓山庄?”
宫葆点头道。“此次意绝之乱定有蹊跷,否则四位护法不可能一起去苀蔓山庄争什么虚名。到时若是你不好出手,我替你教训他们便是。”
“到时引发意绝幽瑟不和之词岂不是添乱。”
“若是以我一人之力,使得意绝内乱变成意绝幽瑟之争也是好事,毕竟可解内乱之为也是好事一桩。”
“你……究竟……”
“相识天下,知己难求,一见如故而已,你切莫多虑……”
“你放心白贤弟一人在刀剑?”
“既然处理此事之人是你半路飞鸽传书指派,可见是你心腹之人。我自是相信他们不会为难我师弟,更何况那齐家小子,自是不会怠慢白师弟,所以你大可不必挂念。”
公子月缄默,抬头打量这几日对自己贴心得紧的人却是道不出所以然来。
“月……”
“!”公子月一惊,却是不知如何作答。
“待此事过后,你和白师弟在琴箫和鸣一曲,你说可好……”
除却点头,寂静无声。
一叶翩然,宛若之秋,离人心上,何处成愁。
……
江湖传言,意绝教内乱,幽瑟宫大弟子宫葆不避讳外人之嫌,意欲协助迎月阁主冷月起赴苀蔓山庄平息乱事。
意绝圣教教内后辈断水阁两位阁主赶赴刀剑教接掌意绝刀剑未完事宜。
江湖又传言,远在僵外海域的天屿海阁与辰龙涧弟子,近日频频现身于中原之地。
于是,一时之间,江湖之上人心惶惶。
伤龙受困,不跃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