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罗旧事》白牛

2、第二章 玉浓

　　我的父亲在五十岁整才有了第一个孩子，那就是我，他为我取名多羽，乳名阿翼。希望我的出生是人丁兴旺的开始，他有过很多妻子，直到娶了我的母亲，母亲与他相差二十多岁。但是只有一个独女在这样一个蒸蒸日上的家族来说是不可能的，在我出生后确实就想他希望的那样，他的孩子也确实越来越多。
　　大约在我记事的年岁，父亲高升，家里是准备搬家进京，家里收拾东西的时候有一个老道士来我家。
　　“贵人克妻求子，克了几多才求得这明路，原因新娶的人命格相合，才不会重蹈覆辙，但此消彼长，要把最大的孩子锻炼得如像山里的猛禽一样，既可独立又可以隔离父母隐患庇佑幼弟和姊妹才是好事，孩子如已明事，就要快点离家。在外长得可以想修得明德天理才可以回来。”说罢，家里给奉上好茶好酒，离去时还打包银钱送他离去。
　　父亲将信将疑，因为他以前也这样怀疑过自己克妻，之后家里有一个最小的姊妹便重病，父亲母亲还是不信，那个姊妹去世时才满五月多。父亲便给我我安排了一个好地方，送去他的师傅那里去。
　　那里与家就隔了一个县，唤做浓玉，只是家里搬走就远了。那个师傅说年岁已大不收学生了，但是父亲给足了钱财，他便勉为其难的收下我。
　　我常予家里写信，开始只会涂画房屋，后面开始习字写归家，慢慢可以成文也是写要早日归家。当时村里人叫父亲的师傅“鹤老”他夫人就叫“狸夫人”，他让我也这样叫，因为我不算他的学生。村子里说他们住山上，得天地指引学到满腹学识。就像动物修成妖怪人形一样，又经常不在家。
　　原因是他经常外出，鹤老说我资质贫乏开不了窍，如果不是他带着，会长成白痴的。他常带我出门游历，爬山涉水，去城里看高楼，坐在高楼上吃肉喝酒，去花红柳绿的小巷，看漂亮姑娘听曲演戏，叫我抓好他的衣裙，不然就叫别人给卖了去，我都长到他胸口了怎么会丢？再去等朝阳夕阳，行至人间各地，千变万化，万象森罗。春日看桃花青绿。
　　回到玉浓，夏日听高山流水感酷暑蝉鸣，秋日到村里稻田赶鸭，冬日冷冷，听雪声萧萧落往廊亭。用狸夫人的话说，他可能真的是白鹤，只是没有脚，停不得。狸夫人便不喜欢出门，她话不多，圆脸杏眼看着和善，一笑起来眼睛就不见了，可真像谷粮店养的橘黄大狸子。她同母亲一样喜欢花草树木，打理着一个很大的庭院，鹤老出门也常常给她搜罗种子，有一次带回的那些球根种子发霉腐烂，两人便懊恼了好久。狸夫人的园子种菜养花，种菜的地方规整的整整齐齐，而花草便是错落有致，高的矮的，一年四季，芳香不停。
　　在过了几年，鹤老出游的次数便少了，也不带我到村里采买，只得我一个人出门采买了，除了日常吃的东西，两老突然想吃些其他的，我也会出门给他们带回来。
　　又过了几年，狸夫人重病咯血，家里积蓄渐无，我休书给家里，钱财送到，医士却说狸夫人药石罔效，无可救药。我与鹤老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狸夫人在朝阳还没有升起来的时候去了。
　　为狸夫人准备后事时，鹤老坐在灵堂前的楼梯上，他是不哭的，只熬红了一双眼睛，没有掉一滴眼泪。他吃睡都在那楼梯上，在夫人下葬后，就恢复了往常的作息，我们将夫人埋在花园里。鹤老也不出门了，只苦读那些书籍，偶有检查我的功课，也常走神。
　　突有一日，他将我从睡梦中摇醒，问我有没有看过玉浓山的日出朝阳，我住了这么多年，确实没有看过。他要带我去看。虽然我们住山上，但是玉浓山高，又走夜路，路上有些山兽野蛇，我们就走得很慢。
　　我在前面拿镰刀开路，鹤老行在后面同我说话。他说他不收我做学生，因为他的学生都没有走上什么好路，不想我和他们一样。说和狸夫人是二婚，她家里人不同意就带她私奔，被她家里人发现又逃到了无人知晓的玉浓，有了孩子在回去谢罪，但是却一直没有孩子。行到山顶的时候，我们坐在山上，天边泛起鱼肚白。
　　他又说“做了想做的事情，一辈子下来又觉得圆满，又觉得缺憾。小翼，苦一苦你了。”
　　太阳渐渐露了出来，他行到山顶崖边，我揪着他的袖子，他把外衣一脱，掏出一只匕首，我还揪着他的里衣，他毫不犹豫的削去衣料，坠入崖间。日出东方，天色大亮。阿翼，再也没有师傅了。

作者有话说

　　第二次！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