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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净土4 ...

  •     钟闻堂正在看电影,六公主不论什么时候,谁都会喜欢,今天正好在放东成西就,是一部欢乐满满大咖云集的喜剧电影。
      他面前忽然放下一个小本子,叫陆橙的小护工傻兮兮地说:“那个,有什么要求可以写下来。”
      这是一个粉色的翻翻本,娄熠从吴星星那里借的。
      本子和圆珠笔被拂到一边,钟闻堂用左手缓慢地操作着手机,一个二维码被竖在娄熠面前。
      娄熠觉得自己就是个原始人,这都能整忘。不过好歹vip愿意和他交流,哪怕是吩咐吩咐有什么要求。
      他照样打一盆水,坐在病床边,把开水壶放在脚边方便及时加热水。
      晚上不一样,娄熠不仅要给钟先生按摩脸部,还要给他擦洗全身。这位爷很爱干净。微信明确要求他天天擦。
      敷了一会儿,娄熠把眼睛上的毛巾拿下:“钟先生,你试着动一动眉毛。”
      眉毛没理他。
      娄熠也不急,他按摩了一会儿,钟先生虽然表情冷冰冰的,但皮肤还是热乎乎的。“现在能动吗?”
      眉毛微不可查的跳了跳,要不是一直盯着肯定注意不到。
      娄熠成就感满满,继续卖力的给vip按摩。明显能感觉到对方没那么抗拒了。
      娄熠的手机设置了屏幕常亮,方便看信息,他目光扫到一条消息冒出来,【钟先生:针灸】
      打出这俩字儿,很不容易。
      娄熠说:“针灸是要一周之后才能做的,现在就要热敷,然后按摩,增强肌肉的运动。”
      脸已经按摩完了,娄熠把钟闻堂的病号服往上卷了卷,在胳膊上发现了一个圆形贴片。
      尼古丁贴片。
      他皱皱眉,摸了摸小圆片:“钟先生在戒烟吗?”
      “不….”开口果然还是有点困难,钟闻堂改用打字:烟瘾大。
      懂了,烟瘾大离不开尼古丁,现在脸僵着抽不了。娄熠问:“这个贴多久了?”
      “一天……”
      娄熠:“那我给你换掉吧。”
      钟闻堂看着小护工头顶的发旋,感受到那小子的手在自己的手臂上摸摸索索。
      贴片被撕下的时候,感觉像被轻轻的扎了下。他忽然觉得这位叫陆橙的护工比起先前顺眼了一点。
      “还是把烟戒掉比较好,吸烟有害健康啊。”娄熠眸光沉了沉,想起了上被子劝徐樊戒烟的事。
      徐樊案子多,压力大,在娄熠面前不抽就已经事极限了。娄熠有几次半夜睡醒没摸到人,发现他在阳台抽烟。
      电影里唱起了双飞燕,好哥哥好妹妹的唱着,把娄熠从悲伤的氛围里拽了出来。他虽然走着神,但手上的动作还是有条不紊,没人察觉到异样。
      伺候完vip,娄熠准备出去转悠转悠,熟悉医院是一回事,趁机打入护工护士的内部团体听听医院的灵异故事也是一方面。
      一楼的大堂很吵嚷,娄熠连忙去凑热闹,他拍了拍旁边同样穿着白大褂已经围观了好一阵的小护士,指着人群包围着的地方问:“这是怎么了?”
      小护士看见他的穿着,目光在娄熠脸上多停了一小会儿,说:“是三楼的一个老大爷嚷嚷着要出院呢。”
      娄熠借着身高优势终于瞄见那个大爷,今晚送饭时才见过,是孙爷爷。
      “这是孙爷爷,怎么要出院啊?”
      小护士说:“你认识他啊,老人家出不起住院费啊,听说癌症晚期了,没钱治病。”
      “刚刚他就在喊啊,要回家喝农药等死。”
      “你看何护长和杭医生劝都劝不住。”她说着摇了摇头。
      这是常事,只是每一次目睹都让人唏嘘。
      大堂里有抱着小孩的经过,小孩子被这么大的动静吓到了发出刺耳的尖叫和哭号。场面十分混乱。
      娄熠听见孙爷爷边哭边用沙哑的嗓音对前去劝他的护士说:“我两个儿子,一个是门卫,一个还在工地上,三年五年的不着家,现在我婆娘腿也断了,她还有个活头啊,我不回去照顾她等她在家里饿死吗?你们行行好……”
      旁边小护士眼圈红了,可是无能为力,世事艰辛,这几个字就是始终逃不开的。
      娄熠在人群里看见了吴星星,小姑娘想要冲到孙爷爷身边,却被一个医生捂着嘴,正往回拽。
      孙爷爷还是走了,留下的护士医生没办法,正在给院长打电话。人群沉默着一哄而散。
      娄熠走到门口,孙爷爷已经看不见身影了。
      大门边还有几个人杵着,清洁工徐大爷和娄熠站在一起,也许孙爷爷的话触动了他,他神情里有些同病相怜兔死狐悲的哀伤。
      “小陆啊,你才毕业吧,这种事时间久了就见多了。”徐大爷摆摆手,拖着自己的扫帚离开了门口。娄熠在后面看着,徐大爷一路走到马路对面的小卖铺,买了一瓶可乐。他坐在暖黄色灯光的吊顶下,像一尊雕像很久都没动。
      娄熠想起自己是出来给钟闻堂买夜宵的,对方晚饭肯定没吃饱,又端着端着不肯说。
      马路很宽,来往车辆寥寥无几,都是大货车载着建材咆哮着飞驰而过。扬起一阵泥土。
      小饭馆里有一个大脑袋的黑风扇正在卖力的吹,一股股热浪和在电视剧吵吵闹闹的声音里。有几个零星的客人正满头大汗的吃着饭。
      娄熠目光在压在餐桌玻璃板下面的菜单上停留了好一阵。

      “小医生啊,这么晚没吃啊,来点啥?”围着围裙的老板娘从电视里抬起头,连忙招呼娄熠坐。
      娄熠索性坐下,对老板说:“还有青菜香菇粥吗?要打包带走”他不知道钟闻堂能接受哪种粥,索性点了上辈子徐樊喜欢的。
      老板娘往后厨方向吼了一声,里面走出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姑娘,边看手机边不耐烦的说:“早买晚了。”
      老板娘转头对娄熠说:“小医生先等等啊,俺现在去煮,快滴!”
      娄熠说了声谢谢。
      他坐这一桌看电视的角度很好,看上去像是老板的一个中年男人正磕着瓜子津津有味看电视。
      电视里一个疯疯癫癫的和尚正在抓鬼,娄熠顺口就问:“大叔?你相不相信有鬼啊?”
      中年男人给他递了一小把瓜子,边把嘴里的壳呸到地上边说:“小兄弟呀,世界上神神鬼鬼啊的扯不清楚滴,那句话咋说来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
      大叔转过:“刚听我婆娘喊你小医生呢吧。
      我说,尤其是医院这种地方的呀,阴气重滴,停尸房就在脚下呀,还是去庙里头求个平安符哟。”
      娄熠想到了那个被关的紧紧的楼道里的铁门。感觉八成就是停尸房了。
      这店看起来也有几个年头了,大叔应该常年在医院周边开馆子,里面的事会知道不少。
      娄熠压低声音,做出有点毛毛的样子:“那,您知道咱们这家医院里有发生什么邪乎的事吗?”
      大叔咔嚓嗑一颗瓜子,把脸凑近娄熠,煞有其事地压低声音:“哎呀,你这可问对人了,你们医院为了病人安心这些事医生护士间都是不让传的。
      不过你老哥我是谁啊。来这里的嘴皮子可多,还真有一件挺邪门的。”
      大叔手往店门口一个方向指,正是娄熠在职的那一栋。
      “诺,就那栋,地下有停尸房那栋,经常听到巡夜的护士医生说在里面听到脚步声,和沉闷的□□撞击声!值班室的老马我认识,他也说看见过黑影飘过去,但监控里啥都没有!”
      大叔瑟缩一下:“你说,邪不邪乎?”
      娄熠撑着下巴想了会儿,就当老板大叔觉得这小子已经被吓呆了的时候,听见他张口:“脚步声会不会是半夜有人运尸体进去?马伯看到黑影也可能是飞蚊症?”
      大叔觉得没意思,撇撇嘴边摇头边说:你们年轻人就是不信啊,说什么科学不科学的,可有些东西就是说不清。”
      他想起什么似的忽然问:“小医生,你在那栋楼里工作呀?”
      娄熠:“嗯,我是新入职的护理。”
      大叔有点不好意思的:“那我不该说这些,哎,但还是听叔一句,晚了别瞎晃荡,特别别去阴气重的地儿!”他提溜着两条粗眉毛,眼睛瞪大,食指对着地面指了两下。
      一只短粗有些黄的手忽然在大叔脑门儿上敲了下:“你个死鬼,跟人小医生胡侃瞎昵?”
      老板娘从后厨走出来了,她把另一只手上打包好的餐盒递给娄熠,“小医生,现在晚没晚啊,你要打包,就担心晚上还值班呢,要是晚了咋的了。”
      老板娘很焦急的样子,平头老百姓多对白大褂抱有很大的尊重和好感的。这位老板娘就是其中一员,很担心晚了会耽误医生工作,万一误了病人的性命,后半辈子就要搓磨着良心过日子了。
      娄熠忙说:“不耽误的,谢谢老板娘。下次还来。”
      老板娘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眯着眼睛咯咯笑了声。收了钱把娄熠送到小店门口,跟他说慢走,工作辛苦啊。
      纸碗的隔热效果终于没那么好了,有些烫手的粥,直接熨贴到娄熠的心里了。
      路过旁边徐大爷刚顿过的小卖店,玻璃展示柜前面正兜着两个大麻袋,里边全是圆溜溜的盖了一层霉的大李子,正是当季,李子长得都很诱人。价格也很美丽,娄熠干脆称了三斤。
      毕竟水果也在娄老师养身食谱里边。上辈子就是这样,一遇到水果就想买。
      店主拿葱墙上的挂钩上扯下了个橘黄色塑料袋,拿着电子秤出来了。
      “哎呀,小兄弟呀,这可是本土的李子呀,我媳妇她爸赶早送来的,现在吃刚好软硬合适,酸甜可口。”
      装的差不多了,要上称了,店主把旁边的粘蚊板甩一边,没注意地上有一滩褐色的污渍,他小腿肚子上被溅上了几滴。
      他大叫一声哎呦“杀千刀的,又把东西吐在我店门口!真是晦气!“
      不过现在还有顾客,店主还是阴沉着脸给娄熠装好了挤出个笑把他送走。
      那滩褐色的污渍,很像某个东西。
      娄熠穿过马路,门卫室亮着暖灯挤入他的眼睛,旁边的扫把贴墙放着,扫把估计没立稳,风一吹,清脆的倒在了地上。
      想起来了,那滩褐色液体,有点像可乐。是徐大爷刚刚在小卖店买的吗?
      店主用了又字,可能这不是一次两次了。娄熠把这件怪怪的事记录在了手机备忘录里。
      正想着,娄熠看见了一个熟人从保卫室走出来。
      马小刚手里正拆着一个快递盒子,他拆得很野蛮,直接用手指甲在纸盒子上划拉。
      娄熠走上前,把裤兜里的钥匙递给他:“拆快递吗?”
      马小刚抬头哟了一声,他裤兜里也有钥匙,不过懒得掏了,“谢了啊兄弟。”他接过钥匙,果然速度直接翻三倍。
      盒子里的东西被他掏出来,由于还有一层泡泡纸裹着,马小刚还在用钥匙割着缠绕的胶带,娄熠在旁边边打蚊子边等着。
      泡泡纸终于被撕开,马小刚喜欢那玩意儿,没扔,包裹着的是一个设计简约具有高级感的小盒子,盒子上烫金英文花体,是一个挺有名的首饰品牌。
      娄熠指着那个小盒子:“给女朋友买的?”
      马小刚打开盒子,把盒内的一条很有设计感八角切割的布灵布灵的手链在娄熠面前晃了两圈。
      娄熠被满眼的亮晶晶闪了,配合的哇了一声:“你对你女朋友真好。这很贵吧。”
      马小刚满脸得意:“那当然,我半条命都在她手上。”
      他手比了个3“小娘们挑呢,这个数。”说着好像很肉痛的摇了摇头。
      也是,马小刚收入应该不会多,却要给女朋友买这么贵的手链,会痛很正常。
      娄熠安慰的给他抓了一大袋李子:“我买多了,别客气,你和马伯一起吃吧。”
      小便宜一占,马小刚瞬间感觉没那么痛了,说了句够意思,就捏着泡泡纸回保卫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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