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格》王曾何

2、混口饭吃

　　刚进电梯陆昂就倚着墙昏昏欲睡，周焉想他这忙着赶回来还淋了雨，刚才又没穿外套疯跑，不会是要感冒吧。看着快到了刚想叫醒他，他却睁开眼先自己走了出去。
　　进了家门，周焉寻思着给他找双拖鞋：“刚搬来，没来过朋友也没买新拖鞋，只能将就穿我的了。”
　　“不用了，”陆昂边脱衣服边往里走，“给我找身衣服，我洗个澡就睡。”
　　“那行吧，你先去洗，我给你找。”周焉跟后边捡他扔在地上的衣服。
　　陆昂大概是真的困到不行了，本来周焉还想着让他吃点感冒药预防一下，两人再聊聊天，想了好久要聊什么，正紧张着呢没想到他洗完出来倒头就睡了。
　　卧室没开灯，陆昂自己摸黑进去钻到了被子里。周焉在外边喝了两大杯水也没见他出来，趁着月色看到枕头上多了个毛茸茸的头。站门口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才慢悠悠的去洗澡。之前每次回家都想着赶紧收拾完自己上床躺下，但这次不一样，这个空间好像被改变了什么，即使所有的声音依然是自己发出的，但却比任何时候都安心。
　　一个人的时候总会觉得孤独美好，这不是说词也不是自我麻痹，是每个战斗刺猬的生活准则。但我多了一个你，才更想期盼明天。
　　洗完澡躺下闻到旁边传来的熟悉香味这才有了实感，整个人放松下来昏昏欲睡又不舍得闭眼睛，好像再睁开这一切都会消失。
　　“你不睡吗？”旁边传来闷闷的声音。
　　周焉听了觉得不太对劲儿，好像带着一点鼻音：“你别是要感冒吧，我还是去给你拿点药先吃上吧，这万一生病多耽误事儿啊。”
　　“行。”
　　端着水拿上药，进来陆昂已经坐了起来。刘海有些长，遮住了大半张脸。
　　周焉先把水递给他，他小小的抿了一口，又伸手示意他给药。
　　“噗嗤。”周焉没忍住笑出了声。
　　陆昂仰起脸，刘海滑到一边去，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笑啥呢你。”接过药咽了下去，又喝了几口水把杯子放到一边。
　　“就是觉得你这样子有点陌生，”脱了鞋就直接从他这边上床，“你这几年不都是性感霸道总裁风嘛，感觉每次见你露面都是可以一掌劈碎渣滓的状态，真的是很霸道呢。”
　　“不懂不懂不懂，”陆昂嘟囔着钻进被子里，“咋了，不帅啊！”
　　“挺帅的，”周焉往边上挪了挪，“我看她们不都说，你是比十二点的路灯更让人安心的存在嘛。”
　　“不都为了混口饭吃，我那天看你不也穿着小鸡装拍广告，在电视上咕咕嘎嘎半天。”陆昂转了个身看起来想畅谈一番，被周焉及时摁住。
　　“你这吃了药还不赶紧睡，要不再感冒耽误工作，整出来一顿麻烦。”
　　“嗯，”他又转过去脸朝外，“你也快睡吧，要不待会我先睡着就净听我磨牙了。”
　　太阳打到床前
　　周焉眯着眼摸过手机看了看时间，这还不到十点。想着陆昂昨天要感冒的样子，利索的爬起来准备去熬点粥，放弃外卖吃个清淡点的早午饭。
　　昨晚睡得太好了，一觉睡到现在，虽然晚上喝了一肚子酒，但整个人还是精神抖擞，感觉回到了二十刚出头的状态。边接水边刷微博，昨晚一群人喝到要爬着走，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网友拍到不好的照片。划了几分钟没有看到，反而看到很多条夸奖自己新剧预告的，美滋滋的放下手机，小声哼哼自己也不知道的旋律。
　　“你怎么起来这么早。”陆昂头发乱糟糟的站在卧室门口，衣服皱的像花卷。脸肿成了仓鼠，说话带着一点鼻音，嘟嘟囔囔的说着右手还在偷偷抠着墙上他的新海报，“你咋这么不要脸呢，家里全是自己海报。”
　　“你先去洗洗行嘛，我家不贴自己海报贴你的啊。”麻利的洗好米插上电线，再拿出来包子准备蒸上。
　　“说真的，我最近有几张饭拍绝了，真的绝了，你看到绝对会马上裱起来。”陆昂挠着肚子往厕所走，周焉瞄了一眼，想看看他腹肌还在不在，自己的可是□□如初呢。
　　他洗澡就跟行军打仗似的，三五分钟就出来了，头发还滴着水珠，光着上身在客厅走来走去，哟，腹肌胸肌都是准备好的状态。蒸上包子擦擦手给他找了件上衣，顺便丢了个毛巾给他。
　　“穿上衣服吧兄弟，没拉窗帘，万一被拍到就难说了。”给他递了杯温水，还有之前吃的感冒药，示意他再吃两颗。
　　“那不就能趁着机会再火一把了，不过好运气咱们九年前已经用光了不是吗？现在还有粉丝愿意跟拍都是老天爷额外赏的。”乖乖擦了擦头套上衣服，一板药就还剩两颗，吃了就没了，陆昂看了一眼扔进垃圾桶，“你知道我为什么昨天来找你吗？”
　　“不知道。”周焉躺在沙发上看着陆昂，用脚指了指旁边沙发，让他过来躺下聊天。
　　“那你还记得咱俩上次为什么吵架吗？”
　　“真忘了，”周焉挪了挪，往更里边躺了一点，“吵就吵了，谁还记得什么原因。”
　　“我前天梦到你了，梦里根本看不清你的脸，但我知道那是你。我不知道是看不清，还是记不清你的脸。但我之前看别人说，如果有一天你梦到一个很久没见的人，代表他正在忘记你，而你记不清他的样子，是因为你太想他了。”
　　周焉听到他说这话吓了一跳，转头看他现在的样子。他缩着躺在单人沙发上，一只胳膊垂下来还捏着手机，另一只手放在肚子上，闭着眼睛，看起来并不舒服。
　　“其实我们并没有吵架，只是我脾气太坏了，我想对你发脾气。周焉，我没有和你吵架，我只是想跟你发脾气。这个念头实在太强烈了，强烈到我必须否定一切，这一切都是坏的。”
　　周焉从来没听他这么说过话，哪怕两人最好的时候。他的锐利向来都是带着大创口的攻击性，而这样的他太过于刺，边缘全部都是不平整的切口。
　　“你知道的，我所有激烈的情绪从来都不是头脑发热，这个强烈的念头存在太久了，我只敢在月亮升起来的时候看它一眼，是介于沉默与孤独之间的第三种情绪。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它，它很讨人厌，它迫切的想要证明些什么。”
　　“周焉，我好想你，所以我回来了。”
　　微波炉适时地“叮”了一声，周焉这才反应过来，从沙发上翻出去，手忙脚乱的徒手就要拿包子，被陆昂一巴掌拍掉。
　　“我来吧。”陆昂戴上手套去端盘子。
　　“哦哦，”周焉去拿碗盛粥，他都端出来了才回神，补上一句，“那你别烫着。”
　　陆昂刚好把那盘包子放桌上，被他这句话给整笑了，抱着胳膊站餐桌旁笑笑望着他。周焉被他看着心慌，手一滑，碗沿着洗碗池滚了一圈碎在地上，热粥洒了他满手。
　　陆昂慢悠悠走过来，握着他手腕去冲凉水。
　　一热一凉，周焉手有点麻，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你这年纪轻轻就手抖，怎么哪儿都不好使了，可别指望我给你养老，”陆昂握的更紧了一点，帮他把戒指摘下来放水池边，“你这戒指挺好看。”
　　“新款新款，”周焉嘚嘚瑟瑟的，“参加活动品牌方送的，没想到吧，哥哥跟大牌之间的鹊桥还没散呢。”
　　“挺好，”陆昂一只手把戒指在衣服上蹭了蹭，“你自己冲，”回餐桌旁拿起包子咬了一口，又把戒指戴自己手上，使劲亲了一口，扬着半个包子跟周焉喊，“那我就戴走了啊，就当你生日送我的礼物。”
　　吃完饭，陆昂就要走。
　　“我今晚还得来住你家，搞不好得在这儿住上几个月呢。”陆昂在周焉衣物间转悠着，试了几件外套最后都放弃了，找个卫衣套上就打算出门。
　　“你不冷啊，”周焉随便抓了件黑大衣跟到门口，看他穿完鞋，就直接拉过胳膊给穿上， “还当自己十八呢。”
　　“车在你家车库等着呢，我都不用见风就到公司了。”陆昂把大衣扣子一颗颗扣好，周焉开着大门探出头来想送送他，被他一把摁回来，“哥哥我很快就回来，送到这儿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