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有只鱼游过》马励

21、终极目标

　　到了学校门口，下了车，他依然抓着我的手不放，我拼命挣扎着，但还是被他牢牢牵着，我想要大声喝止他，却又倔强着不开口。校园里人来人往，走过我们的时候，脸上都带着异常惊异的神色。与其争不过他，看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而我这别扭的样子也着实难看，索性不再挣扎，挺直了腰背随他走着，他也不看我，只是像平时一样迈着稳健的步伐向前走去，依然是亚辰最耀眼的那个人，只是身旁多了个惨淡的我。

　　操场上旌旗招展，高高的看台上坐满了穿着代表不同年级的各色运动服的学生，场上工作人员跑来跑去，伴着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操场上喇叭里传来播音员带着标准腔调的声音：“……踏着轻快的步伐，我们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校园运动会，看操场上彩旗飘扬，运动健儿英姿飒爽……”

　　当秦渺拉着我的手入场时，我感觉无数的目光聚焦在我的身上，虽然从校门口到操场这不到十分钟的路程，我已经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建设，到这时，却还是想要有个地缝可以钻进去，抓着我的手紧了紧，我扬起头，却只看到秦渺坚毅的侧脸，仿佛受他的淡定传染，我的心一下子平稳了下来。与其说站在这里让我惶惑，更让我揣摩不出的是秦渺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离高一年级所在的阵营越来越近，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秦渺牵着我的手径直走到前面标牌上写着高一85班的方阵前，我看见第二级台阶上坐着的葳葳早已惊讶地站了起来，看看我，又看看秦渺。秦渺从容地走到台阶下，然后抬手将我引到高他两级的台阶上，仰视着我，“陆笑妍，一会儿好好表现。”然后轻柔地放开我的手，将双手插在裤兜里，缓步踱到离方阵约100米远的主席台上。

　　我却只能怔愣着看着他的身影原来越远，久久无法从他刚才温柔的举动中醒过来。

　　主席台上除了校长与老师之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学生会各部部长。亚辰的学生会体制非常完善，吸纳的人员都是学校出类拔萃的。在这一届竞选学生会长的人选当中，秦渺的呼声最高，但是最终的学生会主席却是宋钰，贲腾是公共关系部部长，薛苏是秘书部部长，而秦渺却只担任了公共关系部的一名普通干事，然而所有的人都明白，无心参与的秦渺才是学生会真正的核心。

　　我在座位上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做如坐针毡，周围人们异样的目光，小声的议论。第一次如此受人瞩目，我还真是太不习惯了，深呼吸，想无视之，却总是徒劳。

　　葳葳轻轻推了我一把，附在我耳边，“你和秦渺，怎么回事儿？”

　　我正要说话，就听见广播里预报女子一百米决赛点名，我看着葳葳，“葳葳，说实话，我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儿，等我理清了再说。”

　　葳葳笑了，“我看你是剪不断，理还乱。”站起来，“走，我陪你去点名。”

　　我也站起来，搂着她的胳膊，一起去了点名处，抽了跑道后两个人向起点走去，这时广播里播着篮球比赛高一男子组名单，果不其然，有秦渺的名字。来到亚辰以后，最让我向往的是秦渺的篮球，而来到这里之后，我却一直没有敢接近篮球场，想象中的美好真正近了，却胆怯了。

　　听着广播，我不由扭过头，看向主席台的方向，看着那个高高的身影站起，从一侧走了下来，身后紧跟着一个窈窕的身影。这时却听到身旁的葳葳惊讶地叫了一声，“诶，他怎么在这里？”

　　我反射性地转过头，就看到萧沁站在一百米起跑线一侧，双手插在兜里，似乎正在悠闲地看着标枪比赛，见我和葳葳走了过来，他将视线转向我们，严格地来说，是只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不自在，不由开口发问：“萧沁，你怎么在这儿？”

　　他唇角轻轻一扬，“我只是想来检验我的实验成果。”

　　“想看结果得往那边。”我指了指终点方向。

　　他却只是淡淡一笑，“我想对你来说，起点比终点要重要一些。”

　　我讪讪地点头，他倒是很了解。这时其他参赛人员都走了过来，看见萧沁，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我看见了汪凌，远远地，隔着四五个人，她只看了我，嘴唇稍微动了动，似有话说，却在目光转向萧沁的时候，抿住了嘴唇，只是专注看着他。我突然想笑，往前迈了一步，离萧沁近了些，悄悄说，“萧沁，你可要站在这里不能动啊。”

　　“嗯？”他挑眉。

　　我看着汪凌的方向，朝他努努嘴，“你看参赛的人都看着你，那个汪凌的眼睛更是直勾勾的，这样一会儿开始跑了，她们都看着你，那我铁定就是第一了。”

　　他好笑地看着我，“好，如果这计成功了，怎么奖赏我？”

　　我撇撇嘴，“看把你美的，真以为你那美男计能管用似的。”

　　他不以为意地轻笑，仿佛习惯了我这种给人希望，然后又紧接着猛力打击的小手段。而这时一切已准备妥当，女子一百米决赛正式开始。我走向跑道，这时萧沁却突然叫了我的名字，我回头，看见他依然是那样悠闲的样子，眼神却是专注地看着我，“不要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

　　站在起跑线上，看着蜿蜒向前的红色跑道，心跳快得无法抑制，即使深呼吸了无数次，却依然无法平静下来。我抽取的是第二道，汪凌在第五道，直觉她在看向我，我却不想受此困扰，耳边传来一声“各就位，预备……”，我抬头看着前方，脑海中闪过萧沁曾经说过的话：“当你想赢的时候，就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个点上，这个时候任何事情都不能左右你的视线，你的目标就是十字中心的那个点。”而现在站在起点看向终点，目标的那个点却依然模糊。对于过一时算一时的我来说，在乎输赢，却并不热衷于结果，即使现在这样的比赛，我也依然看不到萧沁所说的中心点在哪里。

　　“嘭”的一声，发令枪响，我稍一迟疑，就感觉左右的人都已冲了出去，在一个低沉的声音喊了“陆笑妍，还不快跑！”的同时，我迅速冲了出去，追上了一个又一个，渐渐地呼吸急促了起来，嗓中凉风来回穿梭，而氧气也似乎越来越少，脑中一片空白，腿越来越沉，而右脚踝锥心的疼痛一阵一阵袭来，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耳边的呐喊声离我越来越远，我只知道我要跑下去，终点却越来越模糊，恍惚中仿佛看到前面不远处一个高瘦的身影，熟悉的白色运动装，我想要看清楚他的面目，不由加快了速度，我的眼里只有他，我的目标只有他，我冲过白色的带子，冲到了他的面前，所有的力气用尽，支撑着我的信念抽离，眼前一阵发黑，身子软软地向前倒去，而这时一双有力的手臂扶住了我，将我搂进他的怀里。我靠在他的胸前，调整着呼吸，意识越来越清明，当我看清面前的人时，我惊讶地想要往后退，无奈双腿发软，用不上力气，只能怔怔地看着他，秦渺，原来这不是幻想，原来真的是你，这个时候我什么也不想想，不想你的背弃，不想你的淡漠，只想单纯地靠在你的胸前，贪恋地呼吸着属于你的气息。

　　这时就听见一个悦耳的声音在我身旁响起，“秦渺，最后一场马上又要轮到你了。”

　　我转过头，看见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秦渺，然后又微笑地看着我。薛苏！我的意识完全回归了，使劲向后撤身，重重坐在了地上，然后狼狈地想要爬起来，右脚踝一阵疼痛袭来，我站立不稳，秦渺伸手抓住我，沉着声说：“不要逞能，我带你去校医室。”

　　我惶惑地看着他，他难道不参加比赛了？

　　他似乎能看得懂我的疑问，轻轻一笑，扶着我往前走。

　　“秦渺，你难道就这样半途而废，你的个人荣誉和班级荣誉难道都比她重要吗？”薛苏略代谢尖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渺却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

　　“秦渺，你以为你任性就可能得到你想要的吗？”

　　秦渺的脚一顿，很快却又举步向前，我却停住了脚步，秦渺可以不在乎，我却不能，薛苏扣下的帽子太大，我撑不起，一抬眼看见了救星，而葳葳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困境，走了过来，搂住我的肩膀，“秦渺，还是比赛要紧，我陪她去吧。”

　　秦渺深深看了我一眼，松开手，“好，我比赛完去看你。”然后转身向跳高场地走去。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葳葳在我眼前晃了晃手臂，“回神，你不去看你的脚了？”

　　我摇摇头，“我没事儿，我想看他比赛。”

　　葳葳无奈地摇头，“花痴，真拿你没办法。”

　　我和葳葳站在高一年级的观众席前，远远看着篮球赛场。我看着秦渺奔跑的身影，轻松地上篮，完美的流线型，优美得让我恨不得把那一瞬间永远印刻在脑海里，场上及场外响起一阵欢呼声，这时就身旁的葳葳说了句，“这姿势，真是妙不可言！”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没有半点陶醉的样子，她见我看她，便将搂这我的胳膊紧了紧，“你觉得呢，陆笑妍同学？”

　　我笑着点头，“确实，让我想到了奥迪车优美的曲线。”

　　她哈哈大笑，却听一个冷冷的声音，“真物质！”我扭过头，便看到身后不远处隔着一个人站着的林佳纯及她身旁的汪凌。

　　我冷哼，“物质还好，别是无知就好。”

　　林佳纯气得直瞪我，我不理她，葳葳偏过头，“这秦渺当众牵女孩的手，真是头一遭看见。笑妍，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知道不？”

　　我摇头，“他捂那么紧，我看不到。”

　　葳葳叹气，“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你这当局者迷了。你现在可成了亚辰众多女生的敌人，先头是和萧沁暧昧不明的，现在又和秦渺，萧沁是孤家寡人，别忘了秦渺身边可有一人，表面上不动声色，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掀个惊涛骇浪。”

　　我看着前方，语气却很坚定，“我知道，不过飞蛾扑火也不过为了那么一瞬的光亮。”稍停了片刻，又偏过头低声问葳葳，“咱说正题，刚刚我的比赛结果如何？”

　　她瞪着我，“果然是中了迷魂汤了，连自己比赛结果怎样都不知道，更别说让别人判断了。也难怪，当时看你一心一意往秦渺身上扑，就知道神志不清得有多厉害了。”

　　我拧她腰上的肉，她吃痛，呲牙咧嘴瞪着我，我笑着看她，“快说正题。”

　　“我在你后面跟着跑，也没看得太真切，我隐约看见你和汪凌是同时撞线的，具体谁比较靠前还需要裁判判断。”

　　我长吁一口气，偏在这时，广播里宣布高中女子组一百米决赛结果，排名从后往前一个一个，我的心慢慢提了起来，即使如何宽慰自己，还是会很紧张，当念到第三名的时候，我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我感觉葳葳搂着我的手臂也很紧。

　　“第二名，陆笑妍……”一切都有了定数，我终于还是输了。其实到现在，说不在乎输赢是假的，但是毕竟不是光靠在乎就能决定结果，过程已经走过，心里便轻松了许多，失落还是有的，不过幸好这时身旁还有一个人紧紧搂着我的肩膀，虽然她什么也不说，但是却给了我最强大的支持。

　　左后侧一阵欢呼声，笑得很夸张，我知道是汪凌她们。我没有回头，却听见右后侧一阵响亮的喇叭声，我和葳葳同时向右回头，就看到高一85班的队里由洛烨指挥着，大家一齐吹着喇叭，很整齐，声音很震撼，然后洛烨又喊着：“大家一齐说，陆笑妍，好样的！”众人一齐喊：“陆笑妍，好样的！”“陆笑妍，加油！”“陆笑妍，加油！”……

　　我的眼眶不由得湿润了，身旁的葳葳也是眼眶发红，嘴里还说着：“真是的，本姑娘最不爱见的就是这种煽情的画面。”

　　“陆笑妍！”

　　我回头，便看到汪凌和林佳纯走了过来，该来的终是要来的，我擦了擦眼角，微笑地看着她们。

　　汪凌盯着我，“怎么，输了就哭？”

　　我轻笑，没有理会她的嘲讽，只是静静等着她开口。却见贲腾和盛宇走了过来，贲腾看着我的眼睛，“钢筋铁骨的陆笑妍原来也输不起啊。”

　　我不理他，“既然裁判已经来了，汪凌，我愿赌服输，说你的要求吧。”

　　汪凌却看着我身后，“还有一个人，等他过来了再说。”

　　看汪凌眼睛晶亮，不用回头，我就知道身后走来的人是谁，果然，萧沁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笑妍，这会儿知道什么叫输家了吧？”

　　是啊，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人不能输，输了就会像待宰的羔羊，刀子架在脖子上不知道何时落下的滋味真是不好受。我耷拉着脑袋，萧沁轻轻一笑，搂住我的肩膀，“既然我们输了，那就愿赌服输，汪凌，有什么要求直接说。”

　　汪凌眼神犹疑，“有什么要求我还没有想好，”看着萧沁，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暑假马上就要到了，我们一起去北戴河旅行，到时候再说吧。”

　　萧沁搂着我肩膀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趁这机会，我准备挣脱，他的手臂却收的更紧，“好，没问题，费用我出，到时候在场的人都必须要参加，如何？”他看向贲腾。

　　“有人想请客，何乐而不为，这次活动我来组织。不过萧沁你这手是不是也该放下了……”贲腾突然正了脸色，低沉的语气让我不由停下动作看着他。他看了我一眼，又看向萧沁，“不要怨我没提醒你，今天早上陆笑妍是怎么进了这个场的你也看到了，难道你是想和他争吗？”

　　萧沁的动作未变，“有些东西不用争，该是谁的自然就是谁的，更何况有的东西想要是一回事儿，得到得不到是另一回事儿。”语气淡然，却不容置疑。

　　我正要反驳我不是东西，突然感觉前面站着的众人眼神有些异样，还没有回头，一只手便伸过来抓住了我的胳膊，头顶上传来秦渺清朗的声音，“这话说得很对，不过现在你还是……”他语气稍顿，声音却异常冷冽：“放开她！”

　　我感觉头顶上森森寒气，不由往右靠了靠，感觉秦渺抓着我手臂的力道加重，而搂着我肩膀的手也紧了紧，这个情景突然让我回想起了在医院的那一天，秦渺也是站在我的右侧，因为他的疏离、我的顾虑，我只想逃离，而他现在稍一靠近，我就乱了方寸，放弃了坚持，我的立场真是脆弱地不堪一击，还无故连累了别人。我抬头看向萧沁，嘴唇抖了抖，还是叫了出去，“哥，你在别人面前总是这么搂搂抱抱的，会让人误会的。”果然我的话一出，周围众人明显都是一怔。

　　萧沁显然也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微有些惊异，忽而一笑，“平常恨不得当我是陌生人，这时愿意认我这个哥哥了？”低头附在我耳边，“我现在可以放手，终有一天我会让你自己来我身边的。”说完，抬眼看了秦渺一眼，他的声音低沉，刚好我和秦渺可以听到，我感觉秦渺的身体一僵，回视的目光冰冷。而萧沁却只是嘴角轻轻一扬，似笑非笑地放开了胳臂，然后直起身，踱步向85班的方阵走去。

　　“哟，我看着现在这情势倒不明白了，这陆笑妍到底是香饽饽呢，还是烫手的山芋呢？”阴阳怪气的语调，我抬眼，原来是一脸阴郁的汪凌，而她身边的林佳纯也是笑得阴沉，“我也是很想知道这陆笑妍和萧沁到底是什么关系。”她看向汪凌，“幸好陆笑妍是你的手下败将，好好用你手里的王牌啊。”

　　汪凌点点头，“对呀，陆笑妍，咱们到时候得好好聊一聊。”

　　“好了，既然已经约好，我们就回方阵去吧，不要再在这里惹人注目了。”说话的是薛苏，她淡然地扫了我们一眼，将目光专注于秦渺。

　　我看向葳葳，心下一横，毅然开口，“葳葳，我的脚很疼，你扶我回座位上去吧。”葳葳过来，想扶我的胳膊，抓着我右胳膊的手紧了紧，秦渺沉着声说：“我带你去校医室。”

　　我摇摇头，看向葳葳，“咱们走吧。”

　　抓着我右胳膊的手更紧了，“陆笑妍，如果你再坚持，那我不介意抱着你去！”他搂住我的肩膀，劲道之大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我不由抬起头，正好对上了他黑色的眼眸，隐含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我瞪着他，我很想继续坚持，但是我知道他说的他一定会做到，咬了咬牙，转过了头，决定不去理会无数强烈的目光，随着他往前走去。

　　校医室的老师给我抹了药就回了办公室，诊室里就剩下了我们两个人，不大的空间异常的静谧，只隐约听见运动场上传来的广播声和呐喊声。我坐在床上，视线一直注视着窗台的水仙上，因为修剪好的缘故，水仙长得很匀称，白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葱绿的叶子，透明的玻璃器皿可以看到如蒜瓣一样的根，一切都那么通透，而我和他从一开始也许缺少的就是这样的知根知底。可是年少懵懂的情感，当两个人相视一笑时，这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彼此，其他的又怎么会去在意？像现在这样两个人静静坐着，即使不说话，只要知道他就坐在身旁，也觉得心里有一种东西满满的要溢出来。

　　他仿佛也不想打破这静谧，一直都没有开口，我却可以感觉到他炙热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我。我终于还是转过了头，有些事情必须是要面对的。

　　他看着我，“为什么会来？”

　　我的心猛地抽紧，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微微颤抖着，这大概这是压在他心底一直想要问的问题，我能够从他低沉的嗓音中感觉到压抑着的情绪。可是秦渺，我为什么来，答案你应该早就猜到了，又何必问？

　　“我想从你过生日那天开始，我们已经彻底结束了。”他的声音依然低沉，语速缓慢，一字一句仿佛像是用钢锤一道一道刻在我的心间。

　　我看着他，表情平静，心里却在问着：秦渺，你以为感情是弹簧，说放就放，说收就收？我做不到你那么决绝。

　　他看着我，眼神里的坚定不容置疑，“有的事情不要太执着了，该放手就要放手。”

　　“哼哼！”我冷笑，心里却在想：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会觉得那么幸福，原来那也不过是场梦，是你无聊时赐予我的恩惠，对于爱做梦的我来说，那不过是我做得一场真真切切的童话般的梦，现在梦早已醒了，我明白自己该懂得面对现实。

　　他盯着我的眼睛，我也回视着他，他突然豁地起身，只一步便跨到我面前，双手插在裤兜里，居高临下看着我，语气依然低沉缓慢，“陆笑妍，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你是不是真的准备一辈子不和我说话了？”语气中似乎隐含着一些威胁。

　　我紧抿着嘴唇，瞪着他。他眼神一暗，忽然抬起右手，扳住我的下巴，“陆笑妍，但愿你这个样子真的能坚持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