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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昏睡未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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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府医侯着,快快回府!”恭亲王亦是没想到闹了这么个乌龙,见着冯玄临怀抱着和光出来时便急忙吩咐了下人回府上报信。
李氏这第二眼见着的自然是冯素礼,她挺着身子上前握住女儿的手,母女相见泪眼婆娑,冯素礼忙着安慰李氏,“母亲哭什么,女儿这不是来见你了吗?”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她喃喃几句,冯素礼也抚了抚她的肩膀,似是宽慰,但目光却总在打量一旁的柳同尘,后者正看着冯玄临怀中的和光,并没有跟她有什么目光交流。
镇国公和夫人亦是焦急地看了看女儿,“和光,可还好?”
“还好,娘亲。”又连着几声咳嗽,扶焕伸手探了探她的额温,已经有些烫手了。
几人不便耽搁,李氏与长女匆匆道别,又由恭亲王扶着上了马车。
这会儿载着和光的马车已经离开,“有些发热了。”
和光只是觉得呛了太多水之后这喉咙便咳得犹如火烧着疼,这覆在身上的大氅也不起什么作用了,这会儿又是浑身发抖,虽然摸着热,却又冷得不行。
“好冷,好冷。”冯玄临不便,扶焕又在车厢里将人抱过来,紧紧地箍着——
冯玄临见状清了清嗓子,旁人似乎并不在意,只是不停地伸手探她的额温,然后又清了清她面颊上的碎发,颇为怜惜地看着怀里的人。
这倒是生出一种怪状,冯玄临不便,那身为贴身侍卫的扶焕便就很方便了吗?柳和光在潜意识里似乎很受用,她手里还抓着他的衣物,一副不舍放开的样子。
马车疾驰,府医早就侯着了,扶焕怀抱着人快速往她房中走去,恭亲王府不小,这游廊便是一个接过一个,走得他越发心急。
“你怎么这么着急?”在等待府医诊治的时刻冯玄临看着眼前的人打趣了一句,向来沉稳的扶焕如今却像个热锅上的蚂蚁,焦灼之态颇有产房外等着孩儿出生的意味。
“是属下不好,才又让郡主身陷危难之中,等着郡主平安无恙之后属下自会领罚。”
“我可没说要罚你。”
“是属下自愿的。”扶焕回想那鞭子的滋味,疼在皮肉却又全然不似如今这般难受,明明是吃一堑,长一智,如今再仔细想似乎这刑罚也让他长不了智,他总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府医拟好了方,又使了些驱寒的法子,这会儿和光已经睡了过去,只是唇间干燥,便又让人用竹签蘸了水抹在上面。
“落水受寒,大抵是没什么大碍,等着热退下去便好了。”府医解释了一番,“郡主自小体质便好,这便是受了寒而已,世子爷不用太过担忧。”
“好,那便用上好的药材。”
“是。”
等着府医走后冯玄临注意到同样湿透的扶焕还没来得及换身干的衣裳,便又劝他,“你先去换了衣物,不要着凉了。”
镇国公、夫人和柳同尘再晚一点到了王府,夫人见着和光已经睡去便也没再打扰,只是在一旁坐了一会儿。
冯玄临将府医的话说了一番镇国公方才松了口气。
“公主说是和光救了她。”冯玄临说道,“想来和光也不习水性,若要说救,那必然是扶焕救下的。”
“难怪呛了那么多的水。”在这种主次尊卑的事上几人自然无话可说,便都盼望着和光赶紧好起来。但向来犹如铁打一般的和光如今倒真柔弱了一番,这一落水之后便是昏睡不醒,热度虽然降了下来,却仍旧比常人高一些。
王府和公府的人悬着一颗心,扶焕自是彻夜难眠,守在床榻边任由冯玄临如何劝说都不愿离开。
“何曾想扶焕也也是这般难劝之人。”冯玄临担忧着和光的状态,柳同尘自然是时时来探望,二人在竹幽小院中下着棋子,又不免打趣是扶焕来。
“他日日守着,你我二人倒像是多余了。”柳同尘落了子,冯玄临见状想要悔棋,“不许悔棋!”
“好好好……我看我是在哪儿都显得多余了!”冯玄临将收回的子又放下,这盘棋一下便走进了困局,他站起身来,“多余也罢,便由他守着,扶焕那般心思你我也是知根知底,再说他本就是王府的人,再不济心里也是向着和光的。”
说到此处柳同尘方才提起,“想想我倒还不知道扶焕的身世,你若说不知哪儿寻来的侍卫我可不信,我瞧着恭亲王待他也是极好的。”
“他的父亲早先是父王的幕僚,能文能武,为人聪颖正义,后来爱上了个烟花女子,生下扶焕之后二人便不知所踪,独独将他留在了恭亲王府上。”冯玄临说,“父王待他不薄,少时便送去习武,后来等和光到了府上便许做了她的侍卫。”
“烟花女子?”
“听说还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美人呢。”冯玄临打趣着,“也难怪扶焕的长相甚受女子喜爱。”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柳同尘点了点头,二人颇有意味地对视了一眼,又一前一后往和光住下的春意园中走去。
和光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如今还不见醒来,惹得府医都有些使不上劲,扶焕当然如坐针毡。
“郡主何时才能醒来?”
“回世子爷,郡主如今已经退了热,也不见有何异状,迟迟不醒倒真不知是什么缘故……”府医捏了一把汗。
“和光?”柳同尘走到床边又轻轻唤了几声,伸手探了探额温,倒真没什么异态,“那先等着吧,只要人没什么事就好,也或许她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两天也罢。”
“扶焕,你去歇息吧,这里有我二人守着。”冯玄临开口劝让,面前的人却不见反应,最后还是他亲自将人推了出去,“夜里你再来。”
冯玄临的态度强硬,扶焕当然只能领命。
恭亲王和李氏也来过春意园,又叮嘱府医好生照看,“明明只是落了水,怎么会昏睡了这么久?”
李氏自然忧心忡忡,恭亲王劝慰道,“府医既然说了已无大碍了那便无妨,夫人不要担心了,腹中孩儿要紧。”
“父王说的是,母亲不必担忧,有我与同尘守着就好。”冯玄临一番话将李氏的情绪安抚下来,这二人方才走扶焕便又站在房门口了。
“这才两个时辰不到,你怎么又来了。”柳同尘起身看了看房外,落日西沉,天上还染着霞光,恐也要半个时辰才能落下夜幕。
“小公爷去休息吧,这里有属下守着。”扶焕只身走到床前,又用竹签蘸了水轻涂在她唇上。
柳同尘不语,可见状又不免显得自己有些多余,只好拂袖一走了之。冯玄临在睡前还来过一次春意园,偏房有府医侯着,他又嘱咐了一番,末了看着床前有扶焕守着方才放心地离去。
和光是在丑时三刻醒来的,扶焕抱胸坐在一旁闭目养神,她只是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倒是未动一分,但似乎她的目光太过于热烈,最后还是来了个四目相对。
“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一直悬在心底的石头终于落地,如今满打满算和光已经睡去了一天两夜,这短短的一段时间突然被拉得格外得长,便是一刻都难熬。
“渴。”喉间干涩刺痛,和光动了动手指,又绕了绕他近在床边的衣物。
喝过水之后她翻过身来,“你怎么不去睡。”
“属下在哪儿睡都一样。”
“那你到这里睡。”她拍了拍床,颇有意味地看着面前的人,后者自然噤了声,片刻不动。
“我就说个笑话。”
“郡主可有哪里不舒服?属下去请府医来看看。”转移了话题之后他总算问起正事。
“无妨,只是浑身没劲,明日再宣府医吧。”和光又想起公主,“公主如何?”
“一切都好。”
“王姐呢?”
“也好。”
“哥哥呢?”
“小公爷回镇国公府了,今日一直守在床前,世子爷也是。”扶焕一一答过。
“那你呢?”
“属下是郡主的贴身侍卫,自然片刻不离。”
和光想了想倒也不无道理,又躺平了身子看着帐顶发呆,身上实在疲软得很,像是被人抽去了筋肉一般,散了一地。
扶焕自是兑现了承诺,这第二日一早便去领了罚,新伤叠在旧伤之上,看得施刑的人都有些动容,可手下一轻他便要求着重些,似乎是已然修成了仙身的神仙。
冯玄临只能叹口气,和光却心疼得不行。
想来儿时扶焕领罚的时候她只当是自己的侍卫吃了苦头,自己一时贪乐心里爽快,也不见得多在意,可等着时间一久,年岁一长,心里就过意不去了,总是时时刻刻地在意着。
但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想逃过这高深的大院,出门舒一口气。
冯玄临故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吃了痛的人当然皱紧了眉头,和光看在眼里,“春瑶,去拿药来。”
“我可替你上不了药,你自己上吧。”她疲乏得很,又翻过身去闭目养神,“下次不许去领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