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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变,风波再起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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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在这攻势皆凝将发未发之际,最忌分心,稍有不慎,满盘皆输;何况丽旭钟云使的是忍术,一个晃神便可逃离生天。
但是晃神的这个人是韩庚,令他晃神的人叫做金希澈。
要说为什么,韩庚自己也说不上来;就是在那局势紧张的一刻,下意识地想到了那个人。刚才大家都是被动的躺着,倒没特别在意;可这一刻所有人都拔势而起,还躺着的那个人就显得突兀了。
他醒了吗?如果醒了,为什么没起来,刚才丽旭的针让他受伤了吗?如果没醒,又是为什么没醒呢?很多念想簌然而过,韩庚就扫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大惊失色。
希澈安静地躺着,换做旁人谁都看不出异样;但是韩庚照顾了他两个月,怎会看不出来他竟在此刻旧疾复发?!
一如那夜相拥而眠的之后的清晨。
一声急切的“希澈”便脱口而出了。
希澈听闻这一声呼唤,像是梦里的在中,又像是另一个人,有一点亲近的熟识感,似是真实,又似是虚幻;想要应答,却动弹不得,四周有如烈火灼烧,只觉全身每个关节都仿佛有针扎着一般,痛得他蜷起身体,哼了一声。
李晟敏暗道不好,这一屋子只有他一个是真想困住丽旭钟云二人,其他人不过权衡利弊答应与他协作而已,因为只有他才晓得破解惑术之法;可是他千算万算没有把这个金希澈算进去,更不可能把韩庚对金希澈的关心算进去。
他懊恼地低呼一声。
对于金丽旭金钟云而言,这本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金钟云小腿受伤,行动受制,而他们所练之术贵在一个“快”字,下盘功夫是行动之本,这便连平常能耐的一半都使不出来;何况这四个人都非寻常之辈,那个李晟敏又懂忍术。以二抵四,他们非但占不到半点儿便宜,只怕要把自己也赔进去;把握时机影遁最好。
但却发生了一件让谁都措手不及的事。
众人脚下猛得摇晃起来,地动山摇,像是有巨大的力量要喷薄而出,爆发前受困发出愤怒的嘶吼;又像是有庞然大物不断猛烈地撞击船体,惹得这巨大的金属不可抑制地震颤起来,床上桌上的东西乱七八糟轰轰烈烈地掉了满地,玻璃杯啪地在地上摔得粉碎,挂衣架直直地倒下去,顺着动势摇摆;再训练有素的身体,也抵抗不了生理的反应,每个人都有短时的晕眩,找不到重心,但也都在短时内抓住了固定的物体,壁灯、防盗围栏,靠门最近的土川又借势倚在门上挂上门锁。[注1]
韩庚却没有改变在这一突变发生之前的动作,就是冲过去给希澈吃药,只是这个动作由于摇晃发生了质变,扑到了希澈身上;希澈一是被船晃动了,二是听到自己名字下意识地转了一下,于是又一个意外发生了。
四片唇瓣轻轻擦过。
一个由于担心而微凉,一个由于灼烧而火热。
微妙接触的一刹那,异样的酥麻电流一般地刺激了后脑。
希澈尚在半梦半醒之间,双唇微张,眼神空茫,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韩庚却是呆愣当场,他只想过自己对希澈的感情已经超越一般的朋友,却没有想到和希澈的接触竟能对他产生如此大的影响,甜美的意外之感触及了心底某处柔软。
电灯闪了一下,灭了。
船身静止。
一手握着手枪一手抓着围栏的李晟敏,收了随月钩扣着壁灯的基范,一手拿枪一手扯着门把手的土川又,还有把短刺猛刺入地面拉着金钟云单膝跪地的金丽旭,五个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僵住的两个人身上。
外面突然爆发出各种声响,哄哄然,凄凄然。刚才地震一般的剧晃和全面的断电导致船上的达官贵人们歇斯底里地奔走呼号,不冷静地人再也不听从之前留守房内的要求,蜂拥一般冲了出来,有人紧抱着皮包不知道藏了多少金银珠宝,有人狂躁把手机用力扔进海里大喊没有信号我们完了,更有无知的人以为撞了冰山胡乱穿了救生衣跳海了。
这便是那些“叱咤风云”的人物?
混乱的声响让韩庚回过神来,掏出随身带的药给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希澈吃了。有天说难保希澈路上不复发,要他随身带了,果然派上用场。
土川却摇摇头:“不对。这艘船不会因为这种碰撞摇晃就断电,而且就算断电也不可能信号全无,只怕……”
“有人故意切断?”李晟敏接道,会意一笑。
果不其然,外面传来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应是对着扩音器:“船上的人听着!船上的人听着!!船上的人听着!!!这艘船已经被我控制了!!!这艘船已经被我控制了!!!还想活命的话!!还想活命的话!!!就得听我的!!!听我的!!!”
土川再摇头:“船上这么混乱,他这样做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话音刚落,听得“砰”地一声轰响;再笨的人也知道,那是枪响。
马上安静下来了。人都是要命的。
“刚才打死的!是这艘船的船长!是船长!一枪崩了脑袋开花!现在这艘船已经被大爷我控制了!不想跟他一样!就得听我的!听我的!不用往外打电话发邮件的求助!船上的一切通讯信号都已经被我切断了!现在所有人给我到甲板上来!所有人都到甲板上来!不要跟我玩儿捉迷藏!大爷我没那个闲工夫!要是你不愿自己出来!大爷我就叫你永远都出不来!全部!马上!”
基范觉得这个声音有一点点耳熟。
土川先于任何一个人动作,拦住门口:“不能出去。他把事情做得这样绝,摆明了不会留活口的。在场各位都是能人,倘若还有谁能找出一线生机的话,应该就是我们了。一旦我们出去,就置身明处,行动不便,必死无疑。想要活命的话,就隐藏行迹,想办法自救。”心思敏锐,判断准确,条理清晰,三言两语便把所有人拉到同一阵营。
“呵,说得轻巧。那人想必不是孤身一人,只怕船上已全是他的手下。逃离无望,信号全断,如何自救?”金丽旭充满敌意,收起手机;他确定一点儿信号都没有。
土川笑了一声,竟笑得坦然,全无命悬一线的紧张,倒有一种乐见挑战的兴奋:“汪洋之上,谁主沉浮;普天之下,唯我做主。”
这时候外面人又喊了:“还在屋里的人听好了!还在屋里的人听好了!给你们最后十秒的机会!最后十秒!来得及你就走出来!我不会开枪!来不及你就从楼上跳下来!我也不会开枪!等我进去抓住你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别……别……别枪!我……出……出……”这人抖得话都说不成句。
一片死寂。
外面是,屋里也是。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想象那人一步一步地挪,一步一步地挪。
“砰”地一声。
在等待的静默中震憾。
“哈哈哈哈哈哈!”那人一阵狂笑,“我说不开枪你就信?哈哈哈哈哈哈!你当大爷我刚才说的话是逗你玩儿的吗?”那种从心根儿上长出来的恶毒毕露无遗。
七个人交换了下眼神。
那人又喊:“赵奎贤!赵奎贤!我知道你在这艘船上!我也知道你带着‘千凝血玉’!大爷我向来想要什么就拿什么!不管什么手段!我敬你是个人物!就跟你做个交易!你把血玉交给我!我放你和这一船人一条活路!”此刻太过安静,在屋里听得清楚那人拨动打火机点了一支烟,很是悠闲地说,“这条船上大概有一千四百来人!刚才死的人算是第一个!你赵奎贤一分钟不出来我就杀一个!实在杀不完就一次两个!三个也可以!大爷我有的是子弹!”话音刚落又是“砰”地一声。
这哪里有一分钟?他根本就是个无赖。
基范在心里骂道,却猛地想为什么这个有点声音耳熟。
“这个人是……”基范看着闻声看向自己的六张脸,又说了三个字,“张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