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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三十三章 九百次承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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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忍心断绝、忘记我不变的誓言,我眼泪断了线。
——林俊杰《美人鱼》
站在窗口等她,依然是简单的一声招呼,淡如水,却又如此温柔。
中午拎着食物回教室,正好碰到贺泉过来给我送P3,我想大抵吃晚饭消停下来就把卷子给总结掉。苏青跟她朋友出去了,我的座位很安静——整个教室都很安静,只有模范生们偶尔翻书的声音。
坐在第一排的张滢韵回来了,好像有点沮丧,一坐下就趴到了桌子上。前座的到前面去安慰她,我听着声音好像那女生在哭。
借着到前面丢垃圾的功夫去慰问一下同学,前座的悄声告诉我说张滢韵同学觉得自己没考好,沮丧了好几日了,刚又去找班主任,怎么劝也没用。我一时间侠心大起,干脆往她旁边一坐,很自然地把手搭在她的背上——记得很早以前,在我踌躇不定,苦苦挣扎的时候有一种温暖就这样环绕了我。当时的那种幸福感简直不能用言语来形容。滢韵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看着我,我朝她微微一笑。
“退步到令人发指的人在这儿呢,”我笑着拍拍她,“考到六十二的家伙都很乐观,为什么不给自己找个理由高兴起来?”
“可是……可是每一次我都考不好……”滢韵抽抽搭搭地说,“我考不上大学该怎么办啊……”
“怎么会呢?你这回总分多少?”这种私事低声一点——
“570……”还好比我高,要不我拿什么说事儿啊。
“所以么,我才563呢,”怎么低分都成了炫耀的资本,“你后面有的是,他们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可是你别的科目都很好啊……”原来我这个数学是真的和我的语文一样出名了——
“这才冤呢不是,”摊开手,一脸无所谓,“考不好是什么:充其量丢脸而已,最不济再挨一顿批——这才什么时候——才上学期呢。以后大考还有四五次,小考要数不清的。现在就发愁,以后怎么办啊——还早呢,这次考不好还有下次……”
“其实蓝田玉我真的好羡慕你,考成这样都不在乎……”滢韵已经不哭了,她沙哑着嗓子,“要是给我都不如死了算了……”
怎么感觉像在损我呢——不过人家孩子伤心,我也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意思,一笑而过,一切都是。
“每个人都会有几次考不好的,胜败都很正常:我语文还考过一百出头还考过九十来分呢,谁一辈子遇不上这么几次,”我不气馁,我接着劝,“可是我不怕,因为高考最重要的就是心态。只要你不怕它,其实它也就是那么回事——要在战略上藐视它……”
滢韵正待要说什么,表情却突然僵在了半空。我转过头望去,见是门口十五班的辛文娅正趴在那里朝后排示意刘倩出来——
“哦,是她们两个,”我不自然地笑笑——其实我不喜欢讨论别人的八卦,不过既然看见了,权当调节个气氛,敷衍下也无所谓——
“你觉得她俩是那个吗?”
“是,”张滢韵竟然如此肯定,肯定到我自己都有点不敢接受:她是跟她们熟还是怎的,别人充其量也不过猜测而已。
“哎蓝田玉,”她突然又问得很小声,“你能接受拉拉吗?”
“哦,前些天还有人问我知不知道什么叫拉拉呢,很有趣,”想起佚文我还是觉得挺无语的,“这很正常嘛,为什么两个女孩子之间不可以呢?”
她沉默了,沉默着低下头去,我猜她大抵想说什么,最终又没说的出口。关于心态我又劝了她很长时间,直到困得眼皮实在抬不起来了才决定回去睡觉。
“谢谢你,蓝田玉……”
其实你不必谢我,我只是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在我们班调座位就像是买房子和找对象,分数是现金,钱多挑好地段,钱少的要么将就,要么找个有钱人。每次考试后进行一次这样的分配,之后一段时间内两人形成相对稳定的关系,出现感情不和或者觉得不能满足需求的就分手,等下一次分配时间再重新组合。你可以选择对一个人忠贞不二,也可以隔一段时间就换一个伴侣,只要她能满足你就可以——有一些很想在一起的却迫于各种压力天各一方,也有一些像包办婚姻被强行组合。不过现在由于人群中普遍收入较高,多数有条件自主选择,因而包办现象在逐渐减少……
依旧和苏青坐在一起,很难得她不抛弃我。她说她会尽量帮我把数学补上来,一霎间好感动。
打开P3,听芳讲评试卷,眼见着那卷面上鲜红的130,心里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到了高三,语文倒是很少发挥失常了。这样一来,有些人捡了个现成的大便宜,动不动扣上一顶全年级语文状元出自他们班的高帽,在我从来不听他讲课的情况下。
“这回的语文试题偏难,年级平均分只有一百一十来分,咱班考得不错,平均成绩在115分左右,一班稍微高一点。通过这个大家可以了解到自己大约处于一个什么样的档次——”P3里又响起熟悉的声音,“但是也有同学考得相当不错,咱班最高分是126分,一班最高分是128分——年级最高分在文科班,就是隔壁班的蓝田玉,130分……”
我听见二班在座的一片惊叹。
“这张卷子能达到125分以上已经非常优秀了,”她继续说着,而我习惯于这样:每次考完试她从不会排着念成绩,而只是把几个档次归出来,让大家自己去反省——呃,还提到我了,专门点个名还——我想不出来她说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呢——她以前的学生啊,现在不在她的班级里。她教的两个班,平均成绩永远是年级最优秀的,而那个女孩不在她的班级里,只所做的一切全是因为她——甜蜜、宠溺,自豪还是别的什么……
好想她,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更加想她,想她的音容笑貌,想她柔和而细致的讲解,想她的裙摆飞扬。等在走廊里,微微一笑——她什么也不对我说,诸如蓝田玉你这回考得不错一类的都不对我说,原来她在他自己的班级里还点名表扬——殊荣,多高的待遇啊我……
我任自己沉默下来,我晓得她永远都是这样,在我的面前这个好那个好反正都是她别的学生怎么怎么优秀,原来只要我不在,最好的还是蓝田玉——这话是赵明珠说的,说她在班里提到过我好几次,只不过都是因为类似情况。她跟我熟,上语文课又没事干,就在跟她同桌总结,发现从来只有蓝田玉考年级第一的时候她才会把名字点出来——就算她不念名字,也一定会说第一名在文科十二班——那没的说的,肯定是蓝田玉。
一下子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温暖,感动,幸福,还是别的什么。原来我也在她的心里,她只是从来不喜欢在我面前表现出来。
好想去办公室找她,思来想去又忍住了。这一年我必须好好表现:她一直对我说不要被别人抓住话柄,而我也只想为她省心。
高三无非这样,每一天都在无休止的复习之中。每天在二班下课前站在走廊里等那个人经过,这变成了一种习惯。这个秋天,没时间悲凉。每一场秋雨肃杀过整个校园之后,我也只有一声轻叹,而后回到机械的生活里。晚上躺在床上看小说,因为这样可以让我融进情节里而不是想一个人:我明白这一年我不能再自戕下去了。前些天看到灭绝在通往天台的走廊上教育刘倩,好像还提到辛文娅,让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偶尔会想,我高二这一年是怎么混过来的——又是打仗又是堂而皇之地翘课、又是夜不归宿又是离家出走,赵玲竟然积蓄到最后才爆发,并且好像所有的人都认为我仅仅是走心思而已。即使犀利如赵玲,我知道这层纱她也不敢乱揭:她和芳不存在任何直接关系,芳又是跟她有相同资历的同事,万一揭错了对她很不好。所以即使她真的看出了什么,她也只能说我得瑟,尽管真实的我的确就是在为那个人带着镣铐跳舞,要她看到我最绚烂的一切,无他。
上了高三赵玲对我客气多了,我真不晓得这是为什么——大抵她又领悟到了我的某些精髓,从而将我的另一半看穿?这谁知道——窗外是明月夜,望月怀远——话说有时候传统文化真的是会毒害人的,看见明月我本能地就又想起她了。
把音乐换成琵琶,还有古筝:换一点儿清澈的,又似乎很寂寥,于是就在那种寂寥里面傻乎乎地怀想,往昔的一幕幕。
“你觉得她俩是那个吗?”
——是——我怎么又想起来了——张滢韵凭什么那么肯定,凭什么就那么确定辛文娅和刘倩是Les啊——如果她们只是关系很好而已呢——或者……赵玲也在找她们,也许她们太明显了罢。不过凭我自己的感觉,两个女孩子之间,倒不一定要分得那么清楚的。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我也不知道,这些天,就特别关注她们两个人的命运,还有坐在第一排的张滢韵——好奇怪,没来由地奇怪。我一向可以有很多朋友,但大多不过泛泛之交,从而我也很少关注与我无关的人究竟在干什么: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想那个人想疯了,然后就开始对经历沾点儿边的人同病相怜?
谷梁快过生日了,思来想去,忙归忙,朋友还是要看看的。
自从上了高三,我们四个,按理来说教室也很近,却很少一起行动:晚饭期间我懒得动弹,就基本省略掉——大家各忙各的,谷梁在楼上连照面儿都打不到。去书店挑了好多版本,其实我也不知道谷梁到底缺什么书——难道离芳远了,乐芙雪就会如此疏离?
乐芙雪?好遥远的名字喔——高一的这个时候——现在我们都高三了。一切却又都像是转眼之间的事,前不久夏天的时候我们三个还到对面商城去给叶薇挑礼物。现在轮到谷梁,然后是贺泉,然后是芳的生日——佚文在五月,还有蓝岚,最后是我,不偏不倚的宣判日。
原来数着大家的生日,时间好快。
看到手腕上那串玉珠子,小小的心形的坠。一往情深,她送给我的,不晓得有没有什么特殊含义——我一直戴在手上,穿长袖赵玲就看不到。那是她以前戴过的,上面仿佛还沾染着她的温度——我的芳,我的爱。
想得好远,远到都在考虑她的生日我该送她点什么了——她喜欢我做的东西,要亲手做的才好。小小的心意,我知道她喜欢一个孩子的水晶似的单纯的心。我画过画,绣过福袋,我还能干什么——突然好想把高中三年写过的情歌录成一张CD给她,可惜自家技术水平有限,也只得作罢。
——还是先想想谷梁的书罢,他18周岁的生日哎——我在书店里整整泡了一个礼拜天,终于在古书部一个记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本纯文言的《周易》,竖版印刷带注的那种。想这仅剩的一本书实在难得,也就放弃了据为己有的冲动用彩纸细细包好了带到学校去。
从彩纸想到了千纸鹤:这更像是一种承诺,一千只,不,九百九十九。我长久的愿望不变的等待,只要你不放,我会冲出去的。
——好傻啊,什么人家放不放的,自己单相思好不啦。不过管他怎样,心到即成,要亲手叠过——背着历史背着政治正愁背不下去神游天外呢。给我的第二个灵魂找点儿事情干,体力劳动,别干扰我脑子——
不行,千纸鹤体积太大,我以前叠过,一千只,收着翅膀都能装三大盒——那就星星,星星总好的,九百九十九颗,给你一个天空。
我试了一下,背着政治来叠它,免得书不好好背想太多——苏青对我这能使手脑全不相干的本事赞叹不已,我说是因为星星千纸鹤之流比较简单机械运动就可以了,看都犯不着看。我有一个两用的脑子,如果闲着一个由它去想一些不相干的就更麻烦了。周围的好学生们都说我够神:我给苏青折了一只钢笔尖大小的微型星星,搞得她爱不释手,说是从来没见过这么袖珍的小玩意儿。她把它藏在笔袋里。
生活仿佛有了一点点光色。反正现在上历史上政治不是讲题就是背,语文课那更闲,除了数学英语听听以外大家都那么回事。我跑上楼去找谷梁,还没到四班门口,就看见一个我久违的身影站在走廊上。谷梁不请自出,舒冰澈就那么让人很不舒服地死皮赖脸地蹭上去——
“哎谷梁啊,我给你的礼物你喜欢吗?”这女人装得一脸甜蜜,我怎么看着就怎么觉着恶心——
“喔,喜欢……”谷梁说得很敷衍。
“你看过了吗你就说喜欢?”我不知道怎么就把这女人跟当年的燕云娇联系到了一起——这光天化日的她就那么晃着谷梁的胳膊,一点都不觉得肉麻,“你说啊,我送你的是什么——”
“嘿,谷梁,好忙啊,”大摇大摆地插 进来——姐姐我上趟楼可不那么容易——
“没有啊,”谷梁连忙转过身来,就接过我递给他的礼物,“什么?书?”
“你应该省去那个停顿,直接问我什么书,”我淡淡一笑,顺便丢给舒冰澈一个得意的眼神,那女人浑身不自在地就先告辞了。
“看来还收到不少呐,”堵心舒冰澈我就觉得挺爽,“生日快乐哦,老大——至于是什么书,你自己打开看去吧。”
“我猜着肯定是本古书,”谷梁有些怪异地翘了翘嘴角,“谢谢你。”
“哥儿们之间,客气什么,我回去啦——”我看时间也差不多,就连忙跟他拜拜了朝楼梯口冲去,在那里与李光明擦肩而过。
回到教室灭绝还没到,不简单——时间好快,转眼都到十一月了。十一月,再到月底要下雪了。冬天来了,夏天也不远了。
窗外的太阳变成了星星,星星又变成了太阳。
我叠的星星,不知不觉已经堆满了小小一只塑料袋,五颜六色的,全是些风雅的图案,煞是可人。
坐在中间,语文课我们毕竟不敢太造次。苏青很想叠一只玩玩儿,又苦于生生落在大人的眼皮底下。自从那次考了个语文单科最高分,大人就把我当成了全班语文学习的模范,又是念作文又是介绍学习经验的,就差没让我把所谓的“课堂笔记”全班传阅了。这只带来一点好处,就是大人再也没有冷不丁叫我起来回答个弱智题。我就每天一心一意地写摘抄,把个钢笔字练得有模有样。下课看到她,微微一笑,一切云淡风轻,恍若是心底所有说不出口的爱恋,都会随着这一个笑容,带给心爱的人。
语文课上课前,又看到晃在我班门口的辛文娅。前座的转过头来小声跟我们讨论Les的问题,她说学校有一对儿被她给撞见了。
“你看见啦?”苏青一脸的难以置信,“你看见什么了那么确定啊?女生亲密点儿不是很正常哒?”
“哪里啊,”前座的把声音压得更低,“看样子像是高二的,俩女的,叫我看见在小树林里接吻,当时吓死我了你们都不知道……”
“那你看见的……”苏青更多的是好奇,“你看到的是不是一个比较像男生的,另一个……”
“不是,告诉你们,才不是呢……”前座的说得愈发神秘,“所以我才觉得不敢相信哪——两个都是长发,都很小女生的,我最开始还怀疑我看错了……”
苏青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哎蓝田玉,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啊?”前座的大概是有感于我俩表情反差如此之大,故有此一问。
“哦,这不是很正常么?”我淡淡笑了,“如果要喜欢一个和男人一样的女人,那还不如去喜欢一个男人呢——为什么要Les啦,当然是爱她和男人不一样不是吗?”
大家全愣了,苏青用更加难以置信的眼光看向我——
“蓝田玉真没想到你这么开放哒?”前座的大概也被我雷到了,“我先前一直以为你很传统的——”
“不就因为我喜欢古代的东西吗?”摇摇头,我有点儿无奈,“难道一个人读文言文比读现代文舒服就一定意味着这个人会赞成包办婚姻和裹脚吗?”
一瞬间想起历史书上关于新文化运动的内容,好像从那个时候起,这两样东西就被混为一谈了。
本来还想讨论下去,官人却已经跨着方步进了教室。我翻开摘抄本,把他讲的那本资料压在杂志上面——坐在前排我是不敢不写作业了。这一段时间训练的是语言应用专题,昨天的作业不是写标语就是对对子。那些标语很搞笑,有一个贴走廊上的要求大家保持安静的大字报,说是得语言优美,还得用上对仗写至少两个不一样的。我看着这种变态题就来气,于是乎提笔上书十个大字曰:憋死我一个,安静千万家,周围众人直接笑翻。
根本不知道官人都在讲些什么,乍一听就已经说到对联部分了。他问那个“白驹过隙韶光短”有没有人能对得出来,没人吭气,他就自顾念答案道:“黑马腾云碧空宽”,还开始解释——
当场没憋住一口气喷出来,搞得全班看向我的位置。
“老师,那个‘白驹过隙’是有意思的,”后面一个男生倒是先很有见地地站了起来,“可是那个‘黑马腾云’没有意思啊——”
“嗯,说的也是,”大人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举着课本,活像封建时代的老学究,“他上联讲这个‘白驹过隙韶光短’是形容时光短暂,这个‘黑马腾云碧空宽’呢,就是……”
就是什么?他支吾了半天自己也想不出来是什么,四周扫视了一眼,大概是看到了我掩饰不住的不屑的表情,那一双眼睛就慢慢地斜向我:“蓝田玉,你对得比他好吗——”
“我对得也不好,”势成骑虎,我便也就慢吞吞地站起来,很自负地一笑,“不过我觉得最起码内容上比他像样点儿。”
“那你说,”官人好像还不太相信——我知道他怎么想的: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题偏,本想着敷衍下就过去得了。不过偏就偏罢,你既然让我们做了,还想用这么弱智的答案来懵我们啊——下下乘之作,还“黑马”呢,望文生义,干涩无物——
“‘白驹过隙韶光短’对‘青山未改春水长’。”
我知道班里会起疑惑的,于是马上解释:“我说我对得不好,主要是因为这个‘过隙’是动宾结构,而‘未改’是形容词加动词,词性不一致,可是一个动宾结构的确不容易表达静止的意思,水平有限我也只能这样将就了。而其他的,从结构和声律上来讲,白驹对青山,短对长,韶光对春水都很好解释……”
“可是这个意思……”大人好像还是很钟意那个参考答案——不过他当然要纠结,谁让我说我的对句在内涵上比那答案好来着——
“从内涵上,出句要表达的是韶光,也就是美好时光的短暂,那么作为对句,自然应当关注世间万物的静止与永恒,”不知道为什么就说得这样不紧不慢,仿佛就是先前准备过一样,“苏子《赤壁赋》有云:‘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出句说的是‘吾生须臾’,对句自然应当表达‘无穷’的意思了。正所谓‘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无穷的是水,不动的是山,正所谓‘青山未改春水长’——牵强附会,不过应该还说得过去。”
我不明白班里为什么要鼓掌,是被我这一番歪理邪说给忽悠了还是怎的,反正大人不再花心思解释他的“黑马腾云”而顾左右言他了。下课时出门去看到她,依旧相视而笑,心里很甜,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又逐渐甜到发苦。
九百九十九颗星,亲手叠成,在这个飘雪的冬天。
我用透明的包装纸细细封好,我送给她的,是一片星空。
不必署名,趁着晚自习下课悄悄跑去放在她的办公桌上——那天很巧,办公室的门开着却没有人在。我把那片小小的星空放在她的桌上,明天,她生日的一早,一进办公室,就看得到。
很小孩子的礼物,却好甜蜜。
原来我还是很会玩儿浪漫的哦:九百九十九颗星,九百九十九次承诺。
——我还有半年,等我拼上这半年,然后出去修炼归来,和你对桌,从此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