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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章 就这样斩断 ...

  •   我想这就是所谓爱的代价,没有人多潇洒。
      ——蔡依林《你快乐吗》

      怎么了断,这是个问题。
      回到家,一个人呆滞地注视着窗外,把唱机里的古琴声极不合意境地调到最大:又到了我心理斗争的时候了。
      语文课代表我会做下去的,做满这个学期——下学期,高三了,如果语文老师不是震震或芳,请我我也不干。
      读书会就这样了,反正也没我啥事,挂着就行了。
      ——小组,这个有点危险……
      “蓝田玉——”
      在家里被人叫学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自己在家就都干这个?!!给我关掉!”
      唉,老爸回来了,这下问题严重了。
      平时关着门装好孩子谁也不知道,这连着两次又是夜不归宿又是大放音乐的都被抓个正着,再加上赵玲可能也跟老爸说了些什么,老爸一看就是那副我当年数学没考好的样子。赶紧关掉音乐、坐回书桌前,拿起政治书装模作样地念着:看来我又不可能安静思考了。
      “蓝田玉你给我过来。”
      慢慢走到客厅,老爸点燃了一支烟,在烟雾缭绕里满脸的阴郁。
      “在学校到底怎么回事?”
      老爸一般都很激动的,这么一沉郁下来,倒让我觉得肯定是要出大事了。
      “上次您都知道了,我不该不回家的……”绕道——
      “没跟你说上次,”我也知道我转移话题无望了,“我是说最近,先告我数学考了多少分?”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真是,也怪我最近惹事太多了——要不是因为这个老爸和赵玲的交流也不至于如此频繁以至于连一次月考他都知道。
      “73……”
      语声细如蚊蚋,一百五的题考这个分丢人是丢大发了,虽然我自己早就习以为常——其实我也不是不想学会,我真不知道甫国庆在讲什么啊我——
      又是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
      “蓝田玉,你给我听好了,”看来老爸早已从赵玲那里知道了一切,他已经无需再拷问我什么了——毁灭我的爱好一向是他所擅长的——
      “你明天回学校去跟白雪芳老师说,”他慢慢地从嘴里吐出一团烟雾,“辞去你读书会的职务,或者辞去你的语文课代表,两者任选其一,你自己看着办罢。”
      辞去读书会,或者辞去课代表——我答应过震震我会好好地,我答应过他我会给他干课代表干到最后,最起码结束这个学期,我不想有始无终;至于读书会,那个职务我本也无事可做,但那是震震给我争取的——他那么信任我,我现在辞职,又如何对得起他——
      更何况,让我亲口去对芳说辞职?然后她问我为什么我说我成绩跟不上了或者被老爸逼的——那以后我在心上人面前还混不混了——
      我知道我的反抗和挣扎都是无效的。我说好罢,我今晚就写辞职信——辞职信,也只有文字能让我把想说的全部说出来了。如果站到芳的面前,我真不知道我会哭成什么样子。我们相隔得好远,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我可望而不可即,只剩下空洞的兴叹。课代表我不会辞的,我答应过我会干满这一年——让我坚持到最后。老爸总是说我会逃避,委实,我是喜欢逃避一些我必须面对的困难,然而有一些东西,是在众人眼里我可要可不要甚至应该逃避开的东西,却恰恰是我想要去,坚持到最后的。
      高三我真的不干了,除非任课老师是震震或芳,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马上回到屋里去,把墙上贴的那些画都给我撕下来——”
      什么?这还没完?还要我揭下那些画?
      “一天到晚都在家里弄这些东西……”
      我错了,早在我夜不归宿被发现后的当天我就应该把那些画统统摘下来藏好——我早该预料到事态的严重后果的。现在一切都晚了:那些属于我自己的珍贵的曾经,在老爸眼里也不过就是些涂过颜色的废纸——这些废纸耽误了我学习的时间,让我不务正业——他会怎么处理,我甚至不敢想象——
      “去,”这是他一贯的命令口吻,“去拿过来,赶紧的!”
      一步三挪,我不想。一张一张地把那些画片揭下来,小心翼翼,生怕不慎撕坏一个角。那些我和芳的喜怒哀乐,从我第一次与她谈心,体育馆门前,寂静的办公室,到我陪她去医院,还有好多幻想中的场景,每一张都涂得很细,每一张都融绞着我浓浓的爱意和厚重的伤。多少个独自在家的日子里,用笔细细涂抹,抑或盯着那些小像发呆,画里的人物就像能从墙壁上走出来似的。想芳的时候我就会看它们:没有芳的照片,从而愈画愈像,也一直藉此睹物怀人,聊慰相思。每一幅画面都见证着我的笑与哭,是我贴在墙头的日记,是我寂寞的小小的心。我一直珍惜着它们,我理想国里的爱情,我成长的足迹,我活过的纪念。双手捧着,在颤抖,几张小小的纸片重逾千钧。是的,谁晓得它们在我心中的分量。在很多人的心中,别人的感情永远不过是草芥,不对,是废纸。
      “撕了,现在!”
      我沉默,沉默着将那些画面紧贴在自己的胸口,我的眼泪,恍惚着像是鲜血——
      “马上!”老爸在怒吼,从我小时候他就是这样,剪我的长发、撕我的小说,一旦我数学考不好向来都是这种下场。我自己的东西藏着掖着不敢让他看见,这些年他们忙了很少管我,我竟然愚蠢到把这些明目张胆地挂到墙上——得意而忘形,我现在吃的就是这个亏,无论是对赵玲,还是老爸。
      “不!”突然尖叫起来,嘶哑着喉咙,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发出这样的呐喊,“不要,不要撕……”我从来都没觉得我会这样绝望,在小时候看见老爸老妈掀桌子摔碗也没这样绝望过。我的画被撕过很多次,小说日记都被撕过,心疼归心疼,我从来都没有这样绝望——绝望,膝盖碰到冰冷的地面,喉咙干涩以至于无声。不要,不要,这是在撕我的心啊——我和她,在一起的每一个片段,我怎么能够撕掉它——
      “站起来!”;老爸吼着,于是我木偶一样地又直起身子,只把手中瑟瑟发抖的纸片抱得更紧:原来我什么都不是,我乏力到连几张纸都保不住——真实的蓝田玉,胆小,脆弱,懦夫——
      不,我一定要保护,保护我的灵魂,保护我珍重到至今也没说出口的爱。脸颊上火辣辣地痛了一下,也不晓得肿了没有。眼泪无声淌过,那感觉像是在腌咸菜。
      没有去护脸,甚至没有动,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手中的画被劈手夺过,我绝望地去抢,抓住纸的另一半,于是一叠纸片,就在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中,化作两边——
      我和她,并肩的我和她,就这样被硬生生地死撕开,撕得那么合适,那么合适地将离开我的她留在手心里。眼泪如潮水般纷涌而下,是天下雨了,有一滴,打在她的脸上。
      慌张地拾起被扬在地板上到处都是的另一半,我所有的画面,所有的记忆,就在这一声裂帛中变成了废纸。突然就歇斯底里地抓着它们乱扯起来,犹如在撕扯一具具活生生的血肉之躯,每扯一下都带来钻心裂肺的生痛。我就那么疯狂地扯着,把它们和眼泪一起抓在手心,又扯得粉碎:反正我们已经分开了,那就粉身碎骨罢——粉身碎骨也强似如此无奈地天各一方——
      扯着,混乱地撕扯着,然后发疯一般地将它们纷扬在天际:下雪了,白的雪花融化在我的头顶上,那大抵是她的欲哭无泪。
      “一天到晚就干这个,”沙发上的老爸如此愤怒,“自己扫干净了。让你知道,就跟你小时候一样,数学考不好就要让你尝到点苦头……”
      也许他还没弄懂,他以为我只是分心而已。
      ——我现在不是分心,是心碎了。
      去拿起笤帚,慢慢地扫起来,归拢到厨房里找一只新塑料袋装好。这些我也不在乎他看没看到,但在我,我和她的爱,我一厢情愿的爱,即使是挫骨扬灰,也不可以和那些垃圾同流合污的。质本洁来还洁去,我前些日子念的《葬花吟》原来竟是我自己的谶语。我无声地回到房间,慢慢地把这些纸屑,连同桌上的一切收拢回包里,把风衣一抱,拎着包直接出门——
      “蓝田玉你去哪里——”
      我无言,开门,出去——
      “站住!”
      以前我都会停下的,可今天我不想。
      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何苦还要装样子!
      甩上门,转身飞奔下楼,一路在夜色里奔跑,跑到前面的大路上,正好看到一辆末班公交车。二话不说地上去,这趟车是往北走的。
      往北走,正是她家的方向。
      ——那最好。
      坐在空荡的公交车里,周围一路街灯璀璨。车子经过她家附近的街道又拐走了,我没下车,沿途的景致愈发荒芜。司机问我去哪里,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只说到终点就好。
      车停下了,一带全是村子,我隐约还听得到狗吠。天气潮乎乎的,像我红肿的眼睛。有淡淡的腥气扑面而来,而远处的风吟——我是到海边了。
      有山坡,不算陡峭,走下去,凄冷的海风。把风衣披在身上,原来夜色好美。掏出手机想关掉它,一看竟然没有信号:正好当个灯光照明。大抵这里很偏僻了罢,是在最北边的渔村里还是在哪儿——一个远离人间烟火的地方,对我来说,不错,真的。落寞地坐下,鹅卵石的海滩,银白色的,辉映着银白色的月光。星子倒映着海水里,海在涨潮,哗啦啦地吟哦着,又卷起银白色的浪花。
      海风清沁而微凉,刻骨,冻住了我受伤的心。从包里捧出那些记忆的碎片,均匀地洒在海里,让它们融进爱的潮水中,涨与落,我葬了我的爱,过去从此与我无关——
      也许这不可能——管他可不可能。把Mp3转成外放,音量调到最大,就重复着凄怆伤绝的《离骚》的调子——自从我删了《广陵散》以后我好久不听悲曲了。不过今夜,如果我还有《广陵散》,我会让它和《离骚》一起——
      哦,《离骚》——有什么人唱着它投进水中来着,这是千年以前的事情了。周围好静,静得只剩下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与古琴的吟猱泼剌。风愈冷,冷静我的头脑——也许这样不错,索性什么也不要想了:就这样罢,这样也好,在这里过夜,虽不如谁家的温床,倒强过广场上的长椅。
      让自己静下来,静下来,什么都不想,一瞬间好希望就一辈子这样与世隔绝,最好再带上那个人。但她有她爱的生活,那我就一个人在这里咀嚼寂寞,直到被风化作这里一柱千年不变的岩石,日夜望向海的尽头。没有漂流瓶的世界,我的头发乱了,心也凌乱着。这凌乱总会平复,即使带着抹不平的创伤。
      潮落,潮涨,这是时间的声音——
      电话?
      不是没信号么——
      本想挂掉,一看却是蓝岚。虽然我晓得她是奉命,但她自己必然也在为我着急——蓝岚的电话,接了也罢。
      “蓝田玉,你在哪里——”我早习惯的那种怒吼的方式,“你到底想干什么——”
      “放心,我不会死的,”我说得很轻松,“我还没写遗嘱呢。”
      “你在哪儿啊?”蓝岚大抵也有些气急败坏。
      “相信你姐儿们,不会出事的,”懒散而无所谓地告诉她,“我跟你下这个保证,再见面准是个活的——”
      “你别……”
      她喊着,信号中断了,电话那头急促的嘟嘟声。我瞩目着那无信号的显示屏,很久,又抬起头望向星空。
      原来我们之间终归隔得太远,像海里的星星,与天上的星星,相爱着,却只能遥遥地相望,因这中间有一道穿不过的距离,没人相信,没人理解,所剩下的只是万重关山。
      海水摇曳着天穹,微风摇曳着山林和我的发线。
      不知怎的就想起教室旁边的那道铁栏杆,一直被锁着。若它打开,对面的走廊就可以直通我当初伫立的天台。现在那条通往天台的阶梯加了顶,也开通了,南边的孩子可以再那里走动,可我们的这一道,只我们的这一道,依然是幽闭紧锁。
      其实天台加了顶,也就不叫天台了;天台上有人走,也就不再寂寞了。
      可是去她的班级我本可以穿过这道被铁槛锁住的门,如今却只有绕大半个教学楼。
      ——这不正是我们当今的境况么。
      海水的腥气扑面而来,我好冷,异常清醒,清醒地想要呐喊。有铁槛将你我相隔,我试着打破,却发现原来我什么也做不了。潮水又渐渐退去,如岁月的流逝,在这些流年里我终于枉度了青春,年华尽耗,几次被铁槛撞得遍体鳞伤之后,终于,决定暂时投降了。
      还是好不甘,就这么投降了——投降,败给一个世界。
      撕毁了记忆,埋葬了爱情,投降了,败给一个世界。
      哼起一支《铁槛》的旋律,愈唱愈高亢,直至声嘶力竭。无力地跌坐回海滩,于是《离骚》的旋律重新覆盖过我粗重的喘息——
      我想我一定要关机,它怎么冷不丁地就来了个信号。想按掉的一刻,却发现来电显示上赫然是芳的号码——
      “你在哪里?”对面质问的声音。
      “你听,”我轻轻说着,随手把音乐的音量调低,同时把手机探向前方——那是风吟与浪涌。
      “听到了吗?”一霎间很陶醉,“这里很安静,夜色真美……”
      “你竟然在外面欣赏夜色,你知不知道家里有多着急——”
      “喔,我马上回家,”你说的,我都去做。
      “到家给我打电话,”她撂下这一句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于是收拾东西离开,关机,因为一路上不想被打扰。走得比较快,就沿着来时的路,无声地回去。天下起了微雨,我就任自己那么淋着。雨水湿了发线,淋漓的,和海风一样,好舒服,要我不那么伤心。
      在她的楼下,挂电话给她,说我快到了。她要我确定进家了再打回去,我说我在你家楼下。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电话就被挂掉了,之后是一个身影匆匆下楼,就拖着我的胳膊把我拽了上去。一进屋,换了鞋先丢给我一条毛巾,然后直接讲起了电话——
      “喂,蓝田玉的父亲是吗——蓝田玉现在在我家里了……”
      ——他们是怎么有芳的电话的——
      赵玲,绝对是赵玲,这女人已经摸透我了。
      “蓝田玉,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声音不大,却字字掷地有声,“你口口声声说你不会让我失望,可你是怎么做的?任性,大半夜的离家出走——你知道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因为你睡不着觉……”
      我知道:老爸老妈,蓝岚,赵玲,还有……还有你。
      “老师我错了,”低声地说,我错了,请别怨我——
      “这世上最爱你的人就是你的父母,不管他们怎样做,在心里他们都是爱你的,而你不应该让他们着急……”
      “嗯,以后不会了,”轻声答应着,她坐在我的身边。我不停地用毛巾擦着湿的头发,却好想扑进她的怀里:我想我只是需要安静,我该想明白一些东西了,趁着我还冷静。
      “再开学就高三了啊,” 她说这话,语气里不无感叹。
      “是的,我需要想明白一些事情,”我闭上眼睛,我是有些累了,“要安安静静地想明白了,我知道一切都会过去。”
      ——一切都会过去的,这是最早她在我随笔后面留下的话语——随笔,好遥远的名词。时隔太久,铁槛之间,原来我们连那些尺牍传书都不复存在了。
      跟老爸老妈回去,一路无话。
      我不必去考虑回家以后的结局,我只想想明白一些事情。
      第一,我这样做,算是爱吗——我终于摆脱了历来的中庸,抑或说是懦弱,可是,我的爱为什么伤害了那么多人,这早已与我的初衷相悖,那我该怎么办——
      第二,高三我该怎么做。课代表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该是存天理灭人欲的时候了,暂时的也好——
      第三,现在我该怎么做,进一步说,回学校我该怎么做。
      简单地做了个检讨,老爸老妈都已经没力气骂我了。没睡觉,天已经亮了,又搭上班车回学校。面对赵玲的恶批低头认罪,雨一直在下。
      喜欢雨,自己是“小雨”。雨是苍天的眼泪,天深爱着海,遥望去似是相连,实则万里相隔。天的心里好痛,于是落泪了,变成雨,融进海的心里。
      自习课逃了,对赵玲说我要细细地想一些事情。好好地反省,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淋在雨里,任自己沐在雨里,雨珠顺着风衣和发线滚滚而下。一个人蹲在教学楼落寞的墙角,这是坏孩子们平时躲着抽烟的地方。我在这里哭,哭着思索,一些关于我的爱,另一些关于我今后的路。自习课好静,每一个班里都在认真地学习着。下雨没人出来,除了我,整个人浸在雨中。我想我不再会打着爱的藉口伤害别人了,即使我们中间相隔着那道不可逾越的铁槛:铁槛间有空隙,透过空隙,我们还可以牵手。
      这是雨水中一座寂寞的城。
      还是像最开始一样好了,淡如水,君子之交,为什么不可以。原来以前还是太天真,总以为打破自己的软弱就好,总以为爱我所要爱的,做我所要做的就足够了。可若是那样就够,我的爱,又为什么会激烈到把周围的人全部灼伤。雨一直在下,我想大抵真正成熟的暗恋最应当如若春雨般无声浸润。花开了,好幸福。
      消亡又何妨。
      而今后的我,投降罢,最起码,投降一年。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不能让她失望,所以在这一年里我拼了,拼着自己努力学好,考一个好一点的师范学校的中文系,将来回来,回她的办公室。
      记得高一刚开始她就跟我开玩笑,说你要是将来当语文老师,就回这个学校来,咱俩对桌。
      她的玩笑,我都是当真的。

      在班里宣告语文小组活动从此结束,小组解散,以后晚自习前的一段时间里,大家可以自行安排了。
      “不管未来是什么结果,我们毕竟一起走过。”
      在黑板上写下这句话,不知为什么就感觉眼眶湿湿的。
      ——一个由我和谷梁为寻求心理平衡建立起来的组织,在十二班经过改制轰轰烈烈一番之后,写进了高二十二班的历史。
      蓝田玉,这个小组组长的名字。
      “说再见,别说永远,再见不会是永远;”有女生改掉了歌词,领我们全班一起唱着,“爱小组,别说承诺,爱她不需要承诺。”
      本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不知为什么就搞得那么煽情,那么辛酸。让大家都说两句罢,有女生很实在,说最开始觉得蓝田玉这个人很不低调很不合群很爱显摆,后来慢慢发现其实她很好。她不是在显示自己,只是很爱把自己知道的,与大家共享。
      我听着,心中好暖。其实我本也没有那么高的境界,在我的心里,只是长大后,我就成了那个人。

      都结束了,只差这个学期。
      在那一系列事情发生之后我一直很安分,赵玲也没再找过我任何麻烦。六月份如期而至,原来我们已经有很多年不过儿童节了。
      6月7日的生日,上了高中以后,向来放假。
      佚文笑我倒霉,赶着高考明年可咋办啊——我也不晓得咋办,反正考试都无非那么回事。
      请他们坐在咖啡馆里,蓝岚,叶薇,佚文,还有谷梁。谷梁说他要晚一些到,我们就先围坐在那里看礼物:蓝岚给我的广陵派专辑,叶薇给我的她自己画的画,我们所有的人,挤在一只小船上,泛舟于碧波万顷的河面——大抵是桂林罢——我坐在芳的身边,笑得很幸福。
      佚文发誓要报答我送的卫生纸,这回给了我一面镜子,还声称要4块钱呢。我是在对这抠门的家伙无奈透了,我说你一高干子弟向来奢侈的,请我们才请块蛋糕,超市里值个五块钱,我一顿饭你就吃回去了。
      没管佚文在嚷那蛋糕要八块钱一份,我和叶薇开始猜谷梁会带来什么。连同佚文,三个人一致认为是书,可姗姗来迟的谷梁,却递给我一只精美的小盒子——
      镯,银的。
      淡淡的雕花,竟然是斑驳的甲骨文字。很别致的设计,谷梁在一旁似笑非笑地,什么也不说。佚文一阵怪叫,我却不知道该回复什么才好。
      “我一看这个就知道你会喜欢,”他终于悠悠开口了, “你穿黑色,戴银的很合适。”
      叶薇在一旁笑,说原来你审美也不错么。蓝岚有点插不上嘴,我就转过身去跟她说话。
      手机在响——短信。
      简单的几行,我一下子就好感动。
      雨儿,生日快乐,永远快乐。礼物有空送给你,今天我忙。
      原来在生日那天受到爱人的祝福如此温馨。
      原来,我在过生日了,17岁生日。
      明年的今天,高考的第一天,我正满18周岁。
      17岁正式开始,从我17岁的这天起,我将变成一个崭新的蓝田玉。也许依旧穿黑,也许依旧忧郁,也许还在爱着,但这一年要投降,我不能再,不可自拔。
      17岁开始告别幼稚与冲动,从此让自己更加理性,不像高一那么懦弱,也不像高二那么张扬,少一些矛盾,少一些无病呻吟,更要少一些伤害。
      17岁开始,做一个成熟的蓝田玉。
      如果我爱,我要骄傲地说,我能护她,我有爱她的资本;我更要坦荡地说,我不是小三,我默默爱她,不仅要她幸福,也要自己幸福,更让周围所有的人都幸福。
      芳,我会长大,等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章 就这样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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