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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大起与大落 ...
所以悲伤着你的悲伤,幸福着你的幸福。
——苏蕙《牵手》
礼拜一,果然,在国旗下的晨会上,继政教处那个敦实的雷公用他霹雳一样的声音强调了一番纪律与学习之后,学科竞赛成绩终于隆重公布。先是高二、再是高一,这本来已经让人等得够心焦了,偏偏先是数理化、再是生物计算机这些高科技学科,最后才说到语文——不过我倒委实是打心眼儿里庆幸他还给语文留了一席之地。念完三等奖,我的心凉了半截。
芳,我从未敢奢求,其实我真的不过如此。语文的三等奖我们班占了一半,什么谷梁叶薇廉海平的,还有“金三角”中的两个——好了罢,原来我如此自卑啊,我还是自认为不如他们的。答那张卷子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还沉浸在对你的牵挂与思念里,脑海中回荡着小刚忧伤的歌。那张卷子错字连篇,我还很无语地空了好几道,因为我觉得那题干本身就有问题。但是我很重视,因为我真的不想辜负你。抱一点妄想,也许是二等奖罢。
二等奖,有许晓颖、有李安杰,还有很多一班的——
——我不会是一等奖吧……
突然觉得自己就是被小说给害了,歪歪没有这个样子的。那一种负罪感已经升腾过胸口、蔓延上头顶,继而充斥了我的整个灵魂——原来我对名誉看得这么重——不,其实我看重的不是名誉,而是你,是的,芳。
但是自从期中考试之后我的语文成绩就再没好过。又要月考了,我几乎已经没有了自信——我如何才能变成你的优等生——我知道最起码现在,这是我对你的疼爱的唯一回报——
“一等奖,高一十四班,栾廷玉——”
栾廷玉?还史文恭呢。真是荒唐,一等奖怎么落到普通班去了。大家显然都在讨论这个问题,操场上登时乱作一片,有惊讶、有不解、有赞叹,只有我的心被冻结得像四围一脉寒冷的冬天。
我不清楚周围人的目光为什么都聚焦到了我的身上:莫非是什么人,看清了我如地砖般青灰色的表情——像一个笑话,全实验班的笑话,更是我蓝田玉的笑话。我没能给芳长脸一分一毫,倒还天天在人前炫耀,说我爱她,也亏我敢对自己说得出口!
以后无颜再去语文组,也许。
排队回教室的途中被叶薇捅醒,看她美成那个样子我真想把她那苹果一样的小脸儿给捏了。
“我说你想什么呐,”她差一点就喊出来了,“蓝田玉同学!”
“唔,”我稀里糊涂地答应着,“恭喜你们啊。”
“恭喜什么呀,恭喜你自己吧——”
——哦你还讽刺我?亏我还把你当姐妹……
“你自己拿一等奖还郁闷什么——哎我说你不会不舒服吧?”
就在她的语气由调侃变作关切的一刻,我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般的骤然清醒——
“你说什么?一等奖?不是十四班的吗??”
“搞笑啦,”叶薇直接彻底无视纪律地笑起来,“甫国庆念错啦——你也不动动脑子,倒不是咱们瞧不起普通班的人,事实摆在这里嘛,况且老甫那个口音又不做准的——”
“你确定?”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后来改过来了——哎我说你耳朵卖菜去啦?”
也是啊,栾廷玉、蓝田玉,十四班、四班——当时光顾着觉得自己对不起芳,脑子都不知道抽到哪里去了。可是,难道全年级唯一一个一等奖,竟然是我么?
拿到证书,一瞬间想要给芳一个拥抱。小泉走进教室,两只小眼眯成一条细线地看着我。
突然想你,我的芳,得到这个消息,我爱的你,会开心么?
被叶薇拖着请客,在食堂里,吃我亘古不变的土豆烧牛肉。
每次吃这道菜的时候我和叶薇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某位伟人的一句诗词,然后很倒胃口地相互约定今天吃完饭以后谁也不许放屁①。大冬天的我捧了个冰激凌跑到芳的办公室里去,直把她看得浑身发冷。心疼地怪我不注意自己的身子,我看到她眼中的宠爱里倒映着我眼中的幸福。窗外和煦的阳光扑洒在摞得高高的作业本上。
原来高中的世界可以如此美好,尽管过几天还要考试。我知道,这是因为心中有爱。心中有爱,世界就不干涩,尽管会忧郁会下雨,也总能见到阳光。
十二月,海滨的小城,下雪了。
雪花飘零,如什么人清澈的爱恋,弥散在湿漉漉的空气里。走出教室,投入天井清凉的世界中去。我不畏惧考试,因我,心中有爱。
年关将近,银装素裹的世界。回家的路上听到燕云娇说她已经在筹备圣诞晚会了。整节车厢里只听她一个人讲得起劲,说是整个流程策划得如何完善,又是模仿秀又是情景剧的——我知道那也无非指她的那一个圈子,一群我几乎叫不上名字来的男生,一些唧唧喳喳的女人。谷梁对此颇有微词,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这人总有一天得搞点儿对着干的东西出来。平安夜那天是星期五,我倒真不晓得语文小组会搞出些什么花头。
还是考试成绩比较重要,所以看到语文卷子上嫣红恐怖的71分时我都有一头撞死的冲动了——怎么会这样,71分?说出去都丢脸。我就像个笑话,傻不啦叽地拿了个竞赛第一还被老甫念错了,平时考试却一次不如一次。每次看到自己语文卷子上令人发指的分数,我都觉得蓝田玉真是对不起天对不起地对不起爹娘——尤其是,对不起她。十根指甲深深嵌入手心,没有见血,却留下几道深刻的痕,紫色的,生疼的。芳看上去很不开心,不仅仅是因为我。钟神秀只考了60分,班里不及格的一片——怎么会这样,我原以为只是我一个人发挥的不好的。惩罚自己,不敢迈进那道门去。底子不差、又没少用功——怎么了是着急了,还是困了——为什么不该错的地方都错了呢?
芳叫了几个人起来背《离骚》,竟没有一个能背得完全。这是她第一次让我们罚站,而她的伤心和失望就像利刃血淋淋地刺进我的心里。我绝望地痛恨:你们为什么这样欺负她、你们为什么要让她难过——冲我来、冲我来好了呀,不要伤害她……
而我自己,都只考了这样一个分数……
芳,你叫我起来背罢。你点我背,凡是古诗和文言文,要求的没要求的,你叫我呀——我会熟练地背诵下来,只要你别难过。芳,别再点他们了,别再气你自己了。抑或,如果你需要发泄的话,拖我到办公室去,打骂随意,我会流着泪微笑——你说蓝田玉你有什么理由只考71分,多少题不该错——你要我检讨、我就做上万语千言,你要我罚写、我就写上千遍万遍,只要你可以因此而开心起来。看着你的脸色愈发阴郁,我的灵魂也愈发阴郁——所以,求求你,芳,不要这样……
“全班合上书,拿出纸来,默写《离骚》,”她只冷冰冰地甩下这一句。
用最快的速度写完,我很想提醒钟神秀两句——姐姐你别空这么多啊。可是此人偏偏十分顽固,硬是忽略我的提醒,一味在那里空着,当时真有冲动想扑上去捏死她。
用响亮的裂帛声提出抗议,这些声音来自我熟悉的地方,在紧接着我之后纷纷响起。撕下纸,告诉全班同学我们已经写完了,我们就是这个速度,你们听到了吗——别给我们气她,我们是一群人!
“每组右边一排收起来。”
什么?我在左排、谷梁在左排,叶薇也在左排——好容易有个阮佚文同学坐在右排的,可他的同桌是李安杰啊……
芳……
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可是……
看到钟神秀空了一片的卷子我气愤得要死,这时候模范生终于知道着急了,于是乎照着我的提示补上一句“宁溘死以流亡兮”,竟还把“溘”字写成了“克”。
芳真的生气了,我和叶薇讨论了一中午。
——怎么去安慰她,我不知道。
叶薇让我到办公室,可我真的无颜面对。
在随笔上检讨,这是我唯一的方式。
我不是重视成绩,只是怕,对不起你的疼爱。
芳……
这些天芳的气色很不好,对班里的要求也愈发严格。礼拜五晚上许晓颖的知识问答没能得到她的认可,说是结构混乱、又占用了大量时间。在一瞬间觉得自己如此渺小:她却在安慰我的自责——尽力了,就好了——可我怎么安慰她的难过,无非下次考好。可是下次我能考好,却不见得别人都能考好……
我们是一群人,却不是所有人。
想给她做一点东西,在新年之际她的生日。考虑良久,想到绣一个香囊。古人常以香囊为赠,因为一只精致的香囊里,盛的是一份,甜蜜的祝愿。
还有甜蜜的爱恋。
想着想着就偷偷地笑了,把脸埋在书后面,隔着书立之间的缝隙看她。
芳,你对我说过,一切都会过去的。
冬节过了,就是圣诞。
12月22日,冬至,星期三,没有语文课。
整座小城里都已经点缀上了节日的盛装。雪不会融化,这个圣诞节又是银白的。圣诞树长起来了,彩灯亮起来了,高一四班有很多人也忙起来了。燕云娇张罗着要用绿色纸给每一个同学每一个老师描出一只手、写上祝福的话,最后拼成一株圣诞树。谷梁草草地画完,一脸厌恶地盯着我。
“你干嘛这么看我啊,”我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被那个女人压着算什么本事,是我们乐芙雪的组长就做出点实际行动来,自家闷在那里有什么意思!”
——我说这话也许对他刺激大了些,其直接因素在于前几天燕云娇过生日向他讨生日礼物,还给他规定了价位。于是他到商场里买了一条手链连□□一块儿给她说是你不喜欢自己去换——这事我和叶薇都是后来才听说的,除了无奈,我俩连意见都懒得交换。
“我决定了,”仿佛真的是一瞬间被那女人刺激到了痛处,谷梁的目光里突然闪过一线坚决,“平安夜什么平安夜,我们语文小组不过洋节——讲语法,没人讲我讲!”
“好,”我投给他一个赞许的目光,“够志气,这才是我们乐芙雪的谷梁。”说实话我自家并不喜欢生搬硬套地说语法,也并不排斥过圣诞节,只是叫燕云娇那么一折腾我就觉得心里有气。在她那一伙女生里面有一个小眼睛的,大概是原先“金三角”的朋友,号称是四班第一才女,不知道为什么就总觉得这女人身上有一股妖气——也许这与她那双细长而上挑的眼睛有关。每次班里搞什么活动,那一伙人就轰轰烈烈地推她出去唱歌画漫画,歌声细微以至于听不到,画的人倒相对还成比例,只不过都带着一种令人厌恶的诡异之感。
怎么看着就觉得画如其人,偏偏这女人比吹捧得如何多才多艺。我不是不想佩服她,而是实在觉得这没什么让我佩服的价值。
这一帮让我想起来就别扭的女人,尤其是燕云娇,还欺负我心地纯良的哥儿们,谷梁要恶心她正合我意。一拍即合,尽管我其实还是很想好好过个节来着。
不过在谷梁的观念里,中国人过什么圣诞——我们应该过“中国人自己的”元旦。又恰巧12月31号也是礼拜五,所以我们小组要极具中国特色地办上一次。
后来回想起来当时真是无知透了:公历元旦是苏美尔人的历法,而公元这个概念是以耶稣的诞生为标志产生的。那个时候我们还一口咬定要做中国结,于是当天中午我和谷梁叶薇就冲向学校附近的批发市场去买了一大卷红绳子来。我教他们,导致小泉很无语地看到谷梁一个大男生怎么翘着兰花指学这玩意儿。
只是这个周五,我们决定不和他们一起瞎折腾:平安夜未至,24日,我们讲语法——
芳却很不留情面地打击了我们:其实她并不清楚小组关于讲语法的一切打算,只是当天上午阴差阳错地在课上提到了一句“汉语不重语法、重修辞,”就硬生生把谷梁的热情冷却到了最低点。
幸灾乐祸地笑谷梁,才知道乘人之危现世现报——
直接被谷梁拖出去救场,就今天一下午的准备时间,让我把小组讲课给搞出来。讲《春江》,今夜无花,却是月夜。我没拒绝,我知道没有别人能顶替我了。讲就讲,最起码,我可以让我的芳看到我了。
不怕救场,我的芳,我会好好的,让你开心——我们都会好好的。
燕云娇突然找到我,让我去趟语文办公室。
“你去嘛,你就去嘛,”这女人撒起娇来绝对比吃了两担子的花椒还要肉麻,“蓝田玉你最好了,你去跟语文老师说,把她的‘纤纤玉手’要过来么……”
“原来的呢?”我被她雷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听说曹帅早就送去了……”
“整理的时候不见了,”燕云娇说着就把一张绿色的纸塞给我,“去啦去啦——”
“嗯,”迟疑了一下,我还是伸手接过了那张纸。
“好的,我去,不过你们可不要再惹她生气啦。”
“我们怎么会惹她生气呢,语文老师可是我们班人心中的天使啊——”
我知道我说的是废话,她的回答也是在敷衍我,可我还是去了。
只要让我的芳开心,不管实效怎样,我都会去做。
芳却不在,回来的时候许晓颖把原来的“手”找到了。他们在贴圣诞树,我远远地望着,看到王小倩想把自己的手贴在烟管唐旁边,可是唐嘉然想贴在爸爸妈妈的中间,两个人貌似在争论。我背过身去不看他们。
委实,我只是懒得掺和而已。但是芳,你可知道我是多么渴望我们可以十指相扣。我看到你的纤长的手形,是所有的老师里最漂亮的。你在那上面写的我熟悉的字迹,没有署名,只标注了一个小小的笑脸。我伸出食指,在桌面上画你的名字,反反复复,反复着冻结了时光。
其实燕云娇做出的圣诞树很美,我们每一个人的祝福牵连在一起,如一株不凋的生命之树,成长并永恒。有些时候没来由地厌恶一些人,但我知道他们,并不是一无是处。
从来没有爱过四班,只在一瞬间,它也如此美好。
最起码,有乐芙雪这样一群志趣相投的人,有语文课,更有她。
只因为有她我在四班的日子才不那么枯燥单调,只因为有她,我才会强迫自己用起功来,只因为有她我才会如此重视身边的一切,只因为有她,我才,有爱而无畏。
我讲《春江》,我不怕。有男生不肯回到座位上去,是个叫王洋的胖子,他一直扯着破锣嗓子朝燕云娇喊话。燕云娇格格地笑着,牵扯了一批男生刺耳的尖叫。谷梁站在讲台上,目光冷若玄冰,看得我自己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王洋,时间到了,回到座位上去,”他沉沉地说。
“你谁啊,”王洋却是一副很拽的样子,“纪律班长还没管呢,轮得到你吗?”
啪——
黑板擦被狠狠地拍在讲桌上,谷梁的眼里闪出火光。班里一下子静了,静得只剩下两人目光相斗的声音。我缓慢地抬起头,不知道该做什么,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准备讲课——
“谷梁灿,你惨了,”最终是王洋打破了僵持局面,甩出这一句并一屁股坐回位子。
“我们小组活动,没人强迫你在这里听,”谷梁的火气彻底被点燃了,空洞的教室里甚至荡起了回音,“不想听就到外边去,别在这里干扰其他同学!”
我回过头看向王洋的方向,眼睛里甚至带了一些仇恨——他竟还得意洋洋地坐在位子上,那脸上的表情明显就是我就不走你能把我怎么样。
谷梁却狠狠地摔下黑板擦回到座位上去了。班里鸦雀无声,我看到他朝我使眼色。在一刹那间想到我的芳,我想不论后面出现了什么,我都必须去面对。
——王洋,想接着捣乱就冲我来罢。赶在语文课上折腾——你以为谁会怕你,姐姐我这个圣诞节还不过了呢。
注①:由于不便作过多解释,如果对这个冷笑话感到疑惑,有兴趣者可以百度“念奴娇•鸟儿问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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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九章 大起与大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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