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秋月自在风》东栏数株雪

8、第 8 章

　　推开石块的那一刻，霍虞婴拉住兰臻的手很快地就窜了出去，别说十年，就是这两天他都快憋坏了。
　　兰臻想回头看看兰惜，却被水流冲刷得无法回头，她只能看到鱼群密密麻麻地聚集在石壁口，从她身边穿梭。
　　霍虞婴将兰臻带到湖边，两人坐下来歇息，缓缓驱动内力烘干自己。
　　霍虞婴悄悄掀开眼皮看兰臻：“这种程度地驱使内力，不会痛，是吗？”
　　兰臻点头。霍虞婴便放心地闭上眼睛。
　　晚风袭来，带来阵阵青草的香气，还有湖水潮湿冰凉的味道，兰臻情不自禁睁开双眼，迎向照在她身上澄澈的月光，这样的夜晚，她不用关在洞中，也不用捱着疼痛练剑，而是在这里，在湖边。脚腕也不再锁着沉重的铁链，她试着走了两步，如此轻快，她有些不习惯，摇摇晃晃险些摔倒。
　　她笑出声来，张开双臂，拥抱这一刻的月光。
　　霍虞婴睁开眼便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兰臻虽穿着灰暗破旧的衣裳，可月光照在她洁白的额头上，整个人闪闪发光，她迎着晚风微笑。闭着双眼，十分宁和。
　　那只他曾见过的白色大鸟静静站在湖水中，凝视着兰臻。
　　“它好像认识你一样。”霍虞婴说道。
　　兰臻摇头：“不知，道。熟悉，感，觉。”
　　“也许吧，万物皆有灵。”
　　兰臻笑了起来，露出一颗小虎牙，眼睛弯弯，像月牙一样。
　　霍虞婴也不自觉笑起来，他喊道：“阿臻，我们走吧！”
　　兰臻回过头，笑着点头，用力道：“走！”
　　他们不敢过多歇息，两人连夜下山，互相搀扶着，太阳刚刚冒出头时，两人到了草马镇的驿点，对过暗号拿走行李时，霍虞婴叫住了那位大哥：“那个，为什么是这个暗号啊？”
　　大哥粗粗地眉毛一拧，闷声道：“我爱吃肉。”
　　“好吧。”霍虞婴挠头。
　　两人实在是太过劳累，急需休息，便买了辆马车，由霍虞婴驾着，一路南下去最近的青湖县。
　　到了青湖县，已是傍晚，两人决定歇息一晚，好好吃顿饭。看着两人破破烂烂的衣裳，霍虞婴忽然笑得前仰后合，兰臻一脸困惑得看着他，问道：“笑，什么？”
　　霍虞婴捂着肚子：“哈哈哈哈，咱俩穿得像个流民，不行，得买套新衣裳去。”
　　霍虞婴拽着兰臻的袖子就要出客栈，“诶，等等。”
　　霍虞婴突然站定，将兰臻板正，兰臻抬头看他，想知道他要做什么，霍虞婴开始捋她的散落的头发，绕到她身后去，将她的长发重新绑好。
　　“好啦！”霍虞婴摸下巴，“嘿，我的手艺还挺不错的嘛！”
　　“走。”霍虞婴复又拉起兰臻的袖子。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成衣店，店主正在关门，霍虞婴拉着兰臻不由分说地就冲了进去，还一边大喊：“抱歉了老板，卖我们件衣裳吧。”
　　老板在他身后嚷嚷：“能不能慢点啊，我的老骨头！”
　　霍虞婴拉着兰臻转了一圈，问道：“有喜欢的吗？”
　　此时天光昏暗，屋子内也不甚亮堂，吸引兰臻走过去的是一件鹅黄的衣裳。
　　“诶，”霍虞婴拉住兰臻，凑在她耳边小声，“不行，这个颜色太显眼啦，我们是在逃命诶。”
　　“啊，那，都行。”兰臻低下头，声音明显带着失落的情绪。但她还是抬头对霍虞婴笑了笑。
　　霍虞婴指着男装那边灰蓝色的衣裳，说道：“来两套那个吧，款式简单，不打眼，按我们俩的身高来两件。哦，那个鹅黄色的也来一套，照着她的身高。”
　　“不好意思客官，那件鹅黄色只有那一个尺码，你要是愿意多等几天，明早再来，让绣娘给您量尺寸。”
　　霍虞婴拿起来照着兰臻比划了一下，摇头：“大好多。”
　　兰臻也点头，说道：“不，要了。”
　　霍虞婴拉着兰臻走出店门快步往回走，小声道：“不要不开心啊，等跟你姐姐汇合了，我带你们去我家玩，到时候让我娘带你去做衣裳，她可会挑这些了，到时候赤橙黄绿青蓝紫每种颜色都给你来一件！”
　　兰臻磕磕绊绊跟着他：“那都是，什么样，的啊？”
　　“嗯，就是，很多颜色！很多花样！”
　　回了客栈，两人点了三菜一汤，狠狠地饱腹了一顿，洗了热水澡，便各自上床休息了。
　　天蒙蒙亮时，兰臻隐约听见外面有鸡叫，门吱呀地一声，她立刻就坐了起来，发现进来的是霍虞婴，他已穿戴整齐，见兰臻醒了，说道：“我们该走了，书上写，一个地方不能停留太久，要保持警惕，我们趁其他人还没醒的时候，先走一步，以便藏住我们的行踪。不用担心，东西我都打包好了，也带了一些干粮。”
　　“哦。”兰臻慌忙点头，“你，出去。换，衣服。”
　　霍虞婴啊了一声赶紧退了出去。
　　路上霍虞婴驾着马车，想让兰臻坐在里面就好，可兰臻觉得这很新鲜，一定也要坐在外面看看。霍虞婴想着她被关了那么多年，不忍心拒绝她，便要她坐好，再次伸手给她梳头发，嘴里叨咕着：“给你梳和我一样的发型，这样就不明显了。”
　　梳好了，霍虞婴继续驾马车，兰臻在一旁好奇地晃着头，霍虞婴给她梳了一样的高马尾，她晃晃头，发梢垂落过肩，散在胸前。
　　“太，长了。头，好重。”兰臻抓起头发。
　　“啊？”霍虞婴偏头看了她一眼，“是有点长，等到哪个驿站歇息时我给你剪剪吧。”
　　“对了，你姐姐说让我们在瞿州和菱州交接的浚施县与她汇合。那地方离我家很近，我们要是先到了，我可以先带你去我家玩玩，放心，绝对安全。”
　　一路上兰臻对一切都很好奇，充满了兴致，路边盛开的鲜花，空中的飞鸟，她都要惊呼一番，霍虞婴见她这样也很开心，但心中依然还有一丝忧虑和担心。
　　“阿臻，你不怕吗？”
　　兰臻摇头，慢吞吞道：“已经，做到，出来。就，不怕。”
　　霍虞婴想了一下兰臻的话，说道：“你的意思是，反正都出来了，还怕什么呢？对吧。”
　　兰臻点头，霍虞婴若有所思：“也是，我怎么开始变得怕这怕那了呢！反正都出来了，我还怕什么，大不了闹得天下皆知，我就不信他还敢当众宰了我们不成！”
　　霍虞婴心情爽快了，便故意调笑道：“那你不怕我把卖掉吗？”
　　兰臻还是摇头，她伸出手腕，握拳：“你，没我，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