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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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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兰市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还没来得及给整座城市涂上一片雪白，就只剩下吹得脸生痛的风刀子。
兰市是座西北内陆城市，早早迎来了属于它的冬季，街道上行人稀稀拉拉，风大到握不住手中的伞，纷纷躲进了附近的商场。
“小邱，今天给纸巾架那边缺的纸上好架。”
“好。”声音带着青年的磁性却同时夹着脆声，普通话标准清晰，邱靖戴着顶同色款的棒球帽，穿着超市员工蓝色马甲，起球的毛衣袖子捋至手肘，露出一截清瘦白皙的手臂。
推着比他都高的货架，手臂上青筋凸显。
额间有几撮头发被汗打湿，一缕一缕垂头丧气粘在额头上。
“你好，请问这个纸参加这个满99减30的活动吗？”白玲珑推着购物车走到邱靖面前询问。
邱靖抬头，露出了帽沿下干净清朗的眉眼，温和不带侵略性的轮廓，是张小帅的脸，他将手中的几提纸巾摆好，回道：“这个不参加，这个绿色包装的参加。”
白玲珑被帽子下的脸晃了个恍惚，并没有听到邱靖在说什么。
“谢谢。”白玲珑身边的一个中年妇女先道了谢，“玲珑，怎么好端端的发呆。”
白玲珑抿着嘴，回过神，看向那个已经走远的蓝色背影，迈出的腿，又收了回来，“妈，我没事。”
“就买这个绿色包装的，看着质量还成。”
“成。”
白玲珑请假回来参加姐姐婚礼的，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这个两年前只见过一面却印象深刻的人，只一眼就能认出。
而想起这个人自然就想起了另外一个人，那个脸上再无笑容，清瘦阴郁的人。
“婷婷，你说如果你喜欢的男孩子受了伤害，而你又见到了那个伤害他的人，你会怎么做？”白玲珑纠结了一天，终于忍不住问自己的舍友兼好友。
刘婷婷顿了顿，食指在下巴下摩梭一阵，心中明悟：“王子的男朋友？”
白玲珑喜欢王子叙三年多，死缠烂打了三年多，那个仿佛换了个灵魂的人，永远都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不接受不拒绝，永远都是冷眼看着你，看到你自己承受不了，落荒而逃。
“是前男友。”白玲珑说。
刘婷婷被气笑了，还不死心呢！
“从来没有见他出现过，而王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肯定跟他脱不开干系，这种人过得再落魄也是活该。”
“玲珑，对别人的感情我们没有指手划脚的资格，别人的感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刘婷婷叹了口气，劝说。
“我就是气不过，王子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碰到这么个渣滓。”白玲珑越说越生气。
“你这么确定人家变成这样是跟人分手了，而不是生病了？”王子叙提交给学校的休学申请可是生病，需要住院治疗，这个大家都知道了，当年学校论坛里都闹翻天了。
“如果是生病，作为男朋友没有陪在他身边，就是他的错，肯定是他看到王子生病了，硬要分手，雪上加霜，落井下石，太不是东西了。不行，明天要去骂死他，什么东西。”白玲珑气得胸闷，直接挂了电话，都没有等到明天，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多，现在去超市，正好赶得上他们十点下班。
刘婷婷看着黑了的屏幕，有点担心，毕竟白玲珑做事向来冲动，真的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
犹豫片刻，刘婷婷打通了刘子洋的电话，“刘子洋，王子在吗？”
“在呀，怎么？”刘子洋丝毫不在意找王子叙的电话打到他这里，作为舍友，他接这种电话已经相当有经验了。
刘婷婷突然觉得她不该打这个电话，没有立场。
“你好。”生疏而有礼，嘶哑低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属于王子叙的声音。
“这，我......”刘婷婷支吾了一下，想起了王子叙这两年来过的什么日子，牙一咬，下定决心，“你男朋友在兰市。”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只剩越来越哽咽的呼吸，最后只有挂断电话的嘟嘟声。
唉！刘婷婷也不知道她这么做是对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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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过得不错嘛！”
邱靖听到这声音，但他没在意，继续拎着今天的第二顿饭，两个老面馒头，往前走，在这座城市，他不认识任何人，连同事都只是点头之交，谈不上熟与不熟，只混了个脸熟。
“我说你呢！”白玲珑气疯了，这个人又讨厌又没礼貌。
邱靖被扯了一个趔趄，眼珠子缓慢地转了转，停在了这个五官深邃，像少数民族的漂亮女孩，许久没有说过话的喉咙蹦出一个生涩沙哑的声音，“有事？”
“呵--”白玲珑直接气笑了，还给她装不认识，“你这个渣滓，过得不好就对了，真是老天开了眼，王子喜欢你这种人，简直是瞎了眼。”
冷不丁，听见这个名字，邱靖心口一抽，下意识停了呼吸。眼前这张漂亮的脸蛋也隐约有了一丝熟悉感，是了，那个班花，生日会上见过的，喜欢王子叙的那个。
“嗯。”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了白玲珑耳朵里。
“嗯？”白玲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骂他渣，竟然同意了？
白玲珑放下自己扯住邱靖看上去质量不太好的毛衣袖子，咬了咬下唇，“你......还好吧？”
“他还好吗？”邱靖问得轻飘飘，眼睛没有焦距，他知道自己不该问，可是忍不住，话一出口，眼就酸涩了，有什么东西在眼眶里聚集。
他连忙压低了头上的帽子，避开白玲珑的关心的眼神。
“他......”白玲珑借着灯光已经看到他眼中的眼泪，恍惚中，她那点愤怒消逝无踪，仅仅提起这个人的名字，他就哭了，换作是她，她可能爱不到这么深沉，对于缠着王子叙，那也是因为自己把自己架得太高了，下不了台，“他大二休学了一段时间，其实也不算休学，就二个来月没来学校，大三开学又回来了。他保研了。”
邱靖一直低着头，帽沿挡住了他的脸，盯着自己的脚，认真倾听，生怕错过有关他的一字一句，却在白玲珑话音落下时，冷淡自然地接了一句：“听着不错。”
“你们......你们分手了吗？”
“不知道。”半晌，邱靖喃喃，“我不知道。”
谁也没有跟谁说过分手，可好像又分了。
有些话，不需要说出口。
就知道再也不可能。
“......？！”白玲珑也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她和他并不是一个可以叙旧的关系。
罢了。
白玲珑拿出手机，边打字边问：“我得回去了，太晚了。”
邱靖抬眸，看向他，这一会，他已经将情绪收拾得任何人也看不出他刚刚想哭过，“我送你回去。”
“太晚了。”
白玲珑轻笑出声，跟了上去，“没想到，你还挺绅士的。”
走在前面的邱靖，转身，认真看着她。
这种认真的注视，让白玲珑很不自在，要不是知道这人是同性恋，她还真要误会了，“你......”
“能别跟他熟悉的人说见过我，好吗？”他需要这份尚算稳定的工作，才能吃上药。
白玲珑听在耳朵里认真的声音配上那张漂亮的脸，狗狗眼里刚被眼泪洗过，还水汪汪的，特别容易让人心软，“好。”
一答应，白玲珑就后悔了，扯着自己大波浪卷发，心里懊恼，这人长得太犯规了，谁顶得住，可一想到学校里那个消瘦的身影，又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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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邱靖精疲力尽。
静静坐在塑料凳上，出神地盯着某处。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王子叙这个名字了。
在他辗转各地，打着散工，每天都忙得不让自己的脑子停下来，起初他从来不进工厂或不找需要身份证的工作，近半年，他感觉时间够久了，足够那个人忘记自己，重新开始生活，才进了这间超市工作。
事实也证明，确实没有人来找他，曾经内心深处存在的那点被找到被惦记的侥幸，越发淡了。
要不是今天听人提起，因吃药而迟钝的脑子，怕想不起这个人了。
原先那种一想到王子叙，而引发的一系列生理反应，胸闷，心疼，呼吸困难，也因药物的抑制，渐渐消失了。
邱靖在黑暗中坐了许久，久到全身冰冷僵硬，才慢腾腾地爬上了旁边一张脏污的床垫，盖上被子，捂着心脏，闭上了眼睛。
当晚，手机在黑暗中不停闪烁，响着震耳欲聋的声响，可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看了一眼那个显示B市的电话，不再惊慌失措，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上那圈水渍。
啧！现在的电话销售真够兢兢业业，都晚上十一点多了，还这么爱岗敬业。
这个老人机，已经丧失了震动功能，邱靖只能任他叫，伴随着这阵声嘶力竭进了梦乡。
直到第二天差点迟到，上完早班，吃中饭的时候，手机里收到了三十多个陌生电话，以及十几条的短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