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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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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晦到达郊区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张嫂早早候在别墅大门口等她回来,初晦左看右看,没有那个想见到的人影:“她呢?”
张嫂凑过去扒拉下女孩背着的书包:“说是画展有一幅画被游客不小心破坏了,刚走不久。”
“损坏严重吗?”初晦闻言皱皱眉头。
“不太清楚,阿华看了后会打电话回来,说不定明天就回家了呢。”张嫂安慰道。
初晦点点头,面上表情不显,但她的好心情消散了大半,五一假期是她高考前最后能回这里的机会,她本来想着能和维华一起好好度过,却被那个不知名的游客搅黄了。
两人进了屋,张嫂神神秘秘的指了指餐厅的方向:“看看那是什么?”
初晦抬头顺着手指的方向去看,餐桌上最中间摆了一个白瓷盘,一大块巧克力慕斯蛋糕被一圈小麻薯包裹,初晦眨眨眼:“这是……”
“阿华特意做的呢!放久了就不好吃了。”张嫂笑眯眯的看着小姑娘一蹦一跳的去到餐桌边,掏出手机对着蛋糕左拍拍右照照。
“这么好看我都不忍心吃了。”初晦小声嘟囔着,声调却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她挑了一张自己觉得最好看的,点开聊天软件发给维华。
没想到维华秒回:好吃吗?
初晦想了想,先发了个可爱猫猫头表情包:等你回来一起吃呀。
下一秒对面竟直接打来了电话,初晦接通后摁了免提键,维华懒散的声音从扩听器传出来:“赶紧切了吃了,我回来后再给你做别的口味的。”
“那好吧。”初晦娇娇的应了句,又甜甜的问:“你上高铁了吗?”
维华在车站抬头看了眼头顶的电子屏幕:“马上检票了。”
“路上注意安全,随身物品不要忘,到地方了给我发信息。”
维华“嗯”了一声,她有些感叹,初晦好像一直都忘了她是三十好几的人,还像个长辈一样关心叮嘱她。
挂了电话后,维华收了手机,打开包认真的又清点了一遍,确认好没少东西才站起身去检票口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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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初晦回到自己房间,书包已经被张嫂放在书桌一边,她算了算时间,维华要到深夜才差不多下车,她掏出生物课本复习,一边看一边等。
唔,虽然维华知道她那么晚还不睡会不高兴,但她就是睡不着嘛。
初晦背完了知识点,抬手看了眼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
她收好桌面,去一楼倒水喝。
再上楼时,初晦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她靠着楼梯扶手,二楼楼梯上来正对着墙壁的一幅画,画上是一片红色的海。
画的左边是初晦房间,右边是维华房间。
初晦身上只有一件棉质睡裙,理智告诉她,要回房间钻进暖和被窝睡觉了,但脚步方向还是不由自主的朝右。
她缓缓走进维华房间。
门是开的,初晦打开灯,这间屋子的格局和她房间一样,不过家具除了地板中心一张床,紧挨着的床头柜和一张正对窗户的美人榻,就什么也没有了。
家具都是精心雕了花的实木做的,初晦吸吸鼻子,她每回进来总能闻到一股淡香。
不是香水之类的味道……就是维华身上的香味。
初晦扫了一圈,眼尖的看见了美人榻上一本摊开的书。
诶?
她走过去,弯腰拿起来看。
《茶花女》?
跟着齐维华长大的日子里,她还真没见过维华看什么书,家里一楼虽说有维华父亲留下的书房,初晦敢肯定,维华连门把手都没碰过。
维华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在画画,一旦手上有画作没完成,除了最基本的生活需求,她可以24小时不出画室。
艺术家总是有些疯狂的,初晦凝神去看摊开的那一面内容,这本书她早就看过,不过那是在电子阅读器上,纸质的倒是第一回。
【一双眼睛只剩下两个窟隆,嘴唇烂掉了,皓齿咬得紧紧的,干枯的黑色长发贴在双鬓上,遮住一点深凹下去的青色面颊。】
【然而,在这张脸上我还是认得出早先我常见的白里透红、兴高采烈的面庞。】
【阿尔芒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张脸,将手帕送到嘴上咬着。】
【至于我,我觉得有一只铁环紧箍在头上,有一条面纱覆盖住我的眼睛,嗡嗡声充满我的耳鼓,我不得已只好打开随身携带的、以防万一的嗅盐瓶,使劲嗅着。】
【我在头晕目眩中,听到警察分局长对迪瓦尔先生说:
“您认准了吗?】
初晦看到这里,终于想起来这本书大致的情节。
她将书放下来摆回原位,这时口袋里的手机传开震动。
是维华发来的:我到了。
配了一张A市车站图片。
初晦破天荒的没有立刻回,她思绪还陷在书里。
维华看这一段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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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人王席是个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他有些忐忑的走在这位在油画界称得上天才的女人身侧,一时摸不清齐维华的想法。
众所周知画家们在世时,他们的画作往往是没有什么知名度的,反而在其去世后生前的作品被世人标榜升值,齐维华是极为罕见的例外,她从国外艺术类殿堂级大学进修回国后,所创作的作品在油画圈引起巨大轰动,身价也与之水涨船高。
在画作被破坏时,那位始作俑者就在原地站着等保安来,态度不可谓不嚣张。
王席第一时间就给齐维华打了电话,并发了这位游客的照片过去,美术馆也报了警,这个时间人还在局子里。
心想自己争取这么久才得来展出齐维华作品的机会,王席心灰意冷,身边的人在这件事处理完后大概率是要终止和他们美术馆的合作了。
齐维华并不关心王席心里的弯弯绕绕,她冲着带路的警察平静询问:“他还在里面吗?”
年轻的实习警察赶紧点头,他有些紧张,昨晚就听说这个女人是有名的画家,没想到真人这么漂亮,声音也好听。
一行人进了一间屋,维华刚迈腿进去,最里边坐着的男人就正好抬头,两人对视一眼,男人竟然慢慢勾唇笑了起来,他眉眼精致气质阴柔,头发也留到肩膀,不看身材第一眼指不定会认错。
“周蕴之,”维华微微抬头,她语调没有什么起伏,“怎么改留长发了?”
王席震惊,他左看看右看看,好家伙这两人认识?
男人笑的很荡漾,他狭长的双眼微眯:“你倒是一如既往啊。”
之后事情的发展出乎王席的认知,两人像老友一般闲聊的一会儿后,齐维华便提出这事要私了。
然后他看着那个叫周蕴之的欣然同意,还说什么对美术馆造成的不良影响感到非常抱歉,砸画是他一时被画作所震撼而上头云云,该给的赔偿他都会给。
手续走完后,一行人出警察局时王席觉得还不是很真实。
没了警察在旁边守着,周蕴之就显得更随意了,他完全无视王席时不时怒瞪他的目光,一寸不离齐维华:“那幅画,要不你卖给我?”
“到馆里再说吧。”维华没看他,脚步不停,“先把你损坏的馆里财产钱付了。”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他当时也就砸坏了外面那层保护画的玻璃,周蕴之虽然心里这样想,手上倒是老老实实加了王席联系方式,二话不说转了笔钱去。
“我先转这么多,咱们回去协商一下具体情况,不够我再加。”
王席看了眼那具体数额吓了一跳,他心里五味杂陈,这都是什么事啊?
还是回去看了再说吧,中年男人忧愁的摸了把头顶,如果以后断了和齐维华合作,损失的可就不止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