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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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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又出差去了，得有一个月不回。
齐维华已经很习惯，高三的十一假期被压缩到近乎没有，等到终于放了假，她一直紧绷压抑的心才放松了一点点。
她到学校附近买了弟弟爱喝的饮料，齐维安念高二，放假比她要早，维华提着饮料打了车回郊区的家。
上回放假齐维安和父亲吵了一架，甚至动了手，弟弟已经长得比父亲要高出许多，却因为身体瘦弱，面对强壮的父亲完全没法反抗。
那晚齐维华也在家，她听着弟弟的闷哼声，父亲愤怒的吼叫过了一夜，她不敢去反抗自己的父亲。
齐维华知道弟弟是因为什么原因让父亲动怒，维安的日记本被父亲偷看，一直藏在心底的秘密暴露，他们家古板又守旧，父亲绝不会容忍世俗接受之外的任何事物，更何况是那样的感情。
第二天维安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出来，齐维华怎么劝都没有用，她上课时间比弟弟要早，只能先去学校。
想到这里，齐维华加快了回家的步伐，小区内其他别墅的住户大多是生意人，出差不在家的占多数，以往也是很安静的，可今天实在有些过于静谧了。
维华压下心底隐隐的不安，她已经到了家门口，手指点上密码锁的那一刻，她余光看见了一侧开着的花园小门。
这实在不应该，张嫂五一请假回了老家，应该只有维安一个人在家，弟弟是很严谨的人，不会让小门就这样大剌剌开着。
维华心里那股不明的不安越来越浓烈，她提着饮料，一边安慰自己多想，一边轻手轻脚从小门那里进了花园。
张嫂几天不在地上就积了一些落叶，维华走在上面不免发出叶片碎裂的响声，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出现，维华一边松了口气，一遍埋怨弟弟为什么收到信息后没有开门迎接自己。
花园最深处有一方大水池，水池中心有一座小小的喷泉，喷泉正对着父亲的书房，小时候维华偷偷溜进书房看书的时候，总会时不时抬头看看小喷泉的水有没有停下来。
维华没戴眼镜，她视线里的喷泉有些模糊，只能听见前方传来池水流动的声响，朝着前方慢慢走过去，小喷泉逐渐清晰起来。
她看见了一抹红色。
手里提着的饮料不知什么时候落了地，奶白的液体混着橙黄布丁透明椰果肆意铺洒开来，与枯叶树枝砂石黏腻在一起，再也理不干净了。
维华听不见什么声音，她只是盯着那抹猩红，步伐不断的靠近。
齐维安半躺在小喷泉后的水池边沿，原来喷泉水里掺杂的红，是从这里蔓延来的。
身穿黑白校服的女孩站在水池边上，她伸出手摸了摸齐维安搁在池壁上裸露的手腕。
凉凉的，没有心跳了。
少年穿着居家服，虽然下半身已经被池水浸透染红，但上半身还是干的，他安静阖着眼，维华凑过去还能看见弟弟根根分明的卷翘睫毛。
齐维安好像一直是这样，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
维华翻身踏进水池，紧挨着弟弟坐下，她拉起维安已经没有脉搏的手，慢条斯理的与之十指相扣。
做好这一切后，维华偏过头靠着弟弟的肩膀，她的校服裤子也被池水浸湿了，紧贴着细嫩的皮肤，顺带着也把凉意渗入了骨髓。
维华阖上眼，她从没觉得内心能这么静，好像世界只剩她一个人一般的安宁。
傍晚时分，路过巡视的保安报了警，嘈杂的鸣笛声唤醒了维华，她缓慢的睁眼，在无数张扭曲的面庞中看见了张嫂捂着脸，满脸泪水的颤抖身躯。
维华移开视线，她又仔细找了找，没能看见父母的身影。
也对，出差的人不会这么快赶回，维华自顾自的为他们开脱，她思绪发散开来，又想到那杯泼掉的饮料，没能早点带回来给维安喝一口，最后估计还是张嫂去收拾干净，维华心里数落着自己，真是爱给别人添麻烦。
再之后的画面她看不到，梦醒了。
碎片般的画面如潮水一般涌退，维华睁着眼，和墙顶亮着的那排侧灯对视。
女人踹开身上盖着的蚕丝被，慢吞吞翻身坐起穿拖鞋，白丝绸睡裙划过细瘦小腿皮肤，触感柔柔的，像是情人抚慰。
维华穿过长廊，每一盏亮起的壁灯下都挂着一幅她得奖的油画作品的复制品，她目光平淡的掠过，出了长廊到楼梯口，脚步不停的上了三楼。
虽然继承了父母大笔遗产，她却在自己的画拿了奖出了名后才开始翻修这栋别墅，三楼是当年弟弟和父母房间的楼层，维华把别墅地板都换了新的，唯独没有动这一层。
张嫂会定时来打扫，地面家具都很干净，维华直奔齐维安的房间，苍白手掌搭上门把手，一拧一推，房间内部就完完全全暴露在她眼前。
还是当年的样子，维华满意的看了一圈，弟弟性格安静，房间的装修风格也随了主人，由简洁的黑白灰构成，她懒得开灯，直奔靠窗的高大书架。
他们姐弟俩从小没有什么玩伴，父母也不让碰电子产品，闲暇时候维华就找出纸笔画画，维安坐在一边看书。
是以书架上满满当当都是齐维安看过的书，各种类别的都有，他对书籍很珍惜，除了自己姐姐之外从不外借，每一本都用专门的书壳包好，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书保存的倒是很好。
维华搬来一边的小凳，光脚踩上去拿最顶那排角落的那本书。
是《茶花女》。
姐弟俩感情特别好，齐维安有什么事情都和姐姐说，他第一次看《茶花女》的时候还在上小学，在看到男主人公去掘已经死去的女主人公坟墓那一段，幼小的心灵被震撼，维安捧着书不解的拉着维华问：“他不嫌恶心吗？”
小时候的齐维华也不太懂，但还是装作自己学识很渊博的样子教导弟弟：“笨蛋，这就是爱情呀！”
维华想到这，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她觉得自己小时候可真是十足十的傻/壁。
维华席地而坐，就着窗外透进来的路灯和月色看书。
呆在维安的房间里，手捧着维安看过的书，维华不禁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男孩此刻就坐在她身边，用那双一直温柔到死的眼眸平静注视着她。
维华喜欢这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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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一班即使在课间，也是没有学生出教室来玩的。
初晦在整理自己的错题本，离高考越来越近，她倒是一点也不慌张，每一步都按自己节奏来，心态反而轻松。
收好散落的文具，初晦半趴在课桌上，大脑有一瞬间的放空。
这时她的同桌白唐木拍了拍她的肩膀，少年保持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小声的询问：“下一节课是什么呀？”
初晦想了想，也小声的答：“生物，老师应该会讲上次小考的卷子。”
白唐木“唔”了一声，微微躬身去抽屉翻卷子。
初晦眼尖，伸手过去点了点一本习题册里夹着的试卷一角：“这里。”
男生礼貌的道谢，他耳尖有一点红，刚才初晦的手碰到了他的侧脸，白唐木悄悄看了一眼初晦，女孩又在发呆，清秀的面庞正好被阳光覆盖着，鬓边的细软绒毛仿佛镀了层金边。
白唐木突然想起自己家里那只金渐层。
小猫晒太阳时，也是这样懒洋洋的，可爱的让人想撸一把。
上课铃声突然响起打散了男生的思绪，他打起精神挺直背，翻看起卷子来。
下午上完第四节课后就是五一假期，虽然学校给压缩到两天但好歹也是假，初晦收好书包出教室，一边走一边想是打车还是坐公交回去，这个时候右侧校服衣袖突然被拉住，初晦转头去看，见是白唐木时，疑惑的挑挑眉。
男生比她高了足足一个头，半框眼镜下的双眼有些躲闪，但还是鼓足勇气提起手中的小纸袋：“我妈妈做的雪花酥，送给你一点。”
初晦了然，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接过小纸袋：“谢谢你呀，五一快乐！”
白唐木腼腆的笑笑，冲女孩挥挥手算是告别，他是数学课代表，一会儿还要去老师办公室帮忙批完作业后才能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