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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成败一 败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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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有杰给姚谈递眼神,慕吟也下意识跟着去盯王于,慕容有杰就是靠着迟家那点私兵爬起来的,慕容有杰要证明迟家的私兵证据一抓一大把。王于吐出私兵、死士之事和盗卖令牌性质完全不一致。
盗卖令牌说到底已经有人垫背,闹大与否只看迟家愿不愿意配合。但是豢养私兵性质就全然不同了,豢养私兵与谋反无差,不论是何原因迟家都再无在朝野内外活下去的可能。
姚谈行礼:“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臣请先羁押这小贼,之后细细用大理寺审问了压到您面前来。”慕容有杰站起身来,慕吟看见了连忙去他身边扶他。“陛下以为如何?”慕容有杰点头:
“姚大人将这王于押入大牢候审吧。朕今日也疲倦,迟家管教不力,迟英也先留在大理寺,人让迟大人来朕面前领吧。”
慕容有杰脱开慕吟的手,留给大家看背影。贺风一甩拂尘:“皇上起驾。”
“姚大人,盗卖令牌之案已结。余下之事就交托大理寺了,但是只要姚大人开口,慕吟义不容辞。”慕吟打量了眼满堂昏的昏、躺的躺的犯人,向着那个香料铺子的老板抬下巴:“那个人来历尚且不清,姚大人只怕又要辛苦一番了。”
“慕大人机警,已经撬开了缝隙,我们也好做事。”姚谈抬手点了那个被抢刀的侍卫:“你现下去把那迟会拉到仵作那去,这么热的天气,免得尸体腐臭。”被抢刀的侍卫战战兢兢地点了头,为自己在陛下面前办事不力却幸免遇难而松一口气。“你把尸体搬完自己自请去守城门,三月之后再回来。”姚谈摁自己的太阳穴,脸上罕见的有几分不悦。他小声念叨:“死得也太不体面了,撞柱子也好,咬舌也好,非要选个这样的。”
慕吟试图闭眼冷静,但还是睁眼开口:“我先回府了,今天我府里有旧友来见我。”
姚谈头也不抬说不送慕大人了。慕吟扯着自己的官服匆匆走了。
“今天的事情,我们在府里也听清楚了。厨娘们都等不及出去买菜了。”“总也是那一阵子的风。”慕吟抬起手让芷香给自己带镯子,望着芷香眼波流动:“也不知道,先生那边的学生谁有个机灵的赶紧写首诗出来。”
“今天汪大人和他许多朋友都派人来递信问了,我们都按着没回话。只等您开口我们才好添油加醋···”“什么添油加醋,添油加醋又不是我们做的,你只管按照姚大人送过来的版本说就是了。”慕吟拿手指点着那个水头很好的玉镯,芷香、荷香各打量了一番。
“也不知明□□堂是什么样。”慕吟停顿了一下想象迟于捧着官帽自请辞官的场景,又隐隐约约想起几个月不到就在她眼里模糊了形象的迟袖。接着很流畅地开口:“陛下仁善,迟大人这些年也为百姓做了不少实事,但盗卖令牌实在可恶,只希望陛下能将这事处理得当。”
她说完这一句,外面忽然有小丫头走进来,隔着珠帘说:“大人,佟大人来了,已经在来院的路上了。”
“我去端茶点来。”荷香放下还想往慕吟头上比划的首饰,行个礼退下了。芷香在荷香转身离开时显得有些不高兴,附在慕吟耳边说:“她冒冒失失就约了来我们府上,要是让人知道了···”“就当她是来庆祝自己升官的。”
慕吟走到门口去,正看见佟雅进院子,一脸说不出的滋味。
“你升官了,反倒不高兴了。”慕吟上前伸手笑吟吟地要扶佟雅,佟雅却不悦地躲开来,她压低声音:“你疯了吗?我以为你只是为陛下跑腿。”佟雅一边说着,一边匆匆迈进门槛里,走到内屋,把袖里的一团黄布掏出来。
芷香赶紧关上门,慕吟身体随着佟雅移动,面上的笑也不露差错:“你不还是来了,都已经选好了还骂我做什么。”“我不选你,就死在宫里了。”佟雅的手撑在那块黄布上,仔细看还打着颤。她咬着牙念:“你真是个疯子,还要把别人拉着你一起陪葬。”
“本来不是要害佟大人的,佟大人自己送了羊肉来,自己接下了我的令牌。”慕吟被拆穿了,就彻底在佟雅面前摊开自己的本来面目来。“我倒是没看出你连陛下都算计进去了,前朝和陛下掀翻迟家,后宫拿捏我来偷遗诏。你就不怕自己去死吗?”佟雅已经十分愤怒了,她自从在宫里拿到这东西,每日都是提心吊胆的,递了许多封信才等到终于可以出来见慕吟。
“佟大人该信任我才是,慕吟这辈子生活的日子都是战战兢兢过来的,慕吟如果不是几番确定只有这样的日子才能翻身,慕吟是万万不会做的。”慕吟两手轮流摸另一只手的指甲,佟雅看了眼,上头有着不少茧子,原本白皙纤细的手被这些茧子一覆盖就显得难看万分。
“慕吟本来以为熬出头了,来了宫里能当尚食女官,结果是当会些功夫的替死鬼,慕吟又靠好运活下来结果听见七皇子说自己被立储君的消息。慕吟又是必死无疑的人了,好在我运气极佳,碰上佟大人愿意帮我一把,慕吟真是感激不尽。”慕吟说着话,猛然把佟雅拉到自己面前来:“反正事情已经至此了,倒不如搏一把。我们现如今扳倒了迟于,眼前一片锦绣。这东西,我利用得当,兴许是一面免死金牌也说不定。”
佟雅被她拉近,夏日的高温和慕吟抓着她手腕那一块的滚烫叫她有些昏沉,佟雅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敢直视慕吟,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怎样疯我都管不了,但是我要坐到尚仪的位子上去,我的长姐要嫁去更好的人家。你要是做不到,那我就拖着你一块下地狱去。”慕吟贴着她用贴心的语气笑:“我已经将佟大人和我绑死了,慕吟怎么敢不带着佟大人一起走呢。”
荷香恰好在此事推开门来送茶点,芷香见门开了赶紧拿袖子盖好那块遗诏,开口责问荷香:
“你也不说一声,老这么冒冒失失的,大人们聊事呢。”
“今天解暑热的绿豆汤熬的格外好些,新来的厨子是南边来的,做的东西都很新鲜。”荷香解释到:“我想着大人说自己以前在江南有些故事,我急着给大人尝尝。”荷香大剌剌地拨开遗诏,摆好那些茶点。“夫子方才托人递口信说今天大约要晚些过来了,她今天想去听听点雨居士的讲学。”
佟雅有些不悦地看着荷香,慕吟笑着把佟雅的眼神引过来:“佟大人日日在宫里忙碌,恐怕没怎么了解过点雨居士。”
“我有什么了解不了解的,宫里的闲话一向多,从陛下到尚食局多杀了只鸡都有人谈论,像慕大人苦心孤诣牺牲自己的名声从城西请了隐世的点雨居士出来造福天下读书人,这样的美名,我时时都能听见。”佟雅不动声色地把荷香送来的茶点推得离自己远一些,话里都是不悦。
“佟大人谬赞。”慕吟有礼貌地拱手行礼,佟雅恼怒攥紧桌角:“迟家就算式微,你未免也太猖狂了些,陛下野心大,拿你做挡箭牌去迫害那些世家大族,那些约定俗成的书院规矩。你这样聪明的脑袋···”“就是因为我能当挡箭牌才有出头的机遇,佟大人你已经经历过了,还不能明白吗?”慕吟用轻松的语气打断她的话,捏着手上的镯子,又思考着说:“况且,这些日子里还有一个人很是活跃呢。我暂且在陛下荫蔽之下,那些人这些日子吃的苦头算不到我头上来,再往后的日子,他们又马上把自己这些痛苦全变成为追随陛下写的诗了,哪里会害到我头上。”
夏日的太阳落得很慢,此时外面的天还是全亮的,佟雅看眼天色,甩袖起身:“我不与你争辩,你只要记得我的那些要求就是。我先走了。”
“慕容有杰,你好大的胆子,这一个月满京城里由着慕吟闹事便算了。如今你连你外祖父一家都要算计,你还真是狼心狗肺。”慕容无华这些日子被拘束在公主府里,此时事情全都进了尾声,慕容无华才有出来的机会。她一边指着慕容有杰骂,一边看旁边跪着的迟袖:“我几次三番递信去,慕吟此人来历不明,她刚凤冠时,我就要你们去查她的来历,居然无一人将她放在眼里。”
桌上一个漂亮的红釉瓷瓶被慕容无华推倒砸在慕容有杰脚下,慕容无华还大有再来一个的势头。贺风连忙冲上去:“长公主息怒,陛下明辨是非,对盗卖令牌此事自有定夺,也不愿多追究迟大人。”
慕容无华眉头皱起,一把推开贺风,正好将贺风推在那堆碎瓷片上头,血当即渗透出来。
“我不怨你怀疑迟家野心,迟家本就遭父皇记恨,但是父皇至少知道有恩报恩,你利用迟家算计得到皇位,却登基才几个月就要把迟大人逼得告老还乡。”
“父皇可没有有恩报恩,说到底,皇姐,于父皇最有恩的是他亲自下令抄家的慕家呢。父皇思念慕欢红,厌弃母后,害怕迟家借势谋反,他为此策划了多年。就连朕,也只是捡起父皇留下的事业奋斗而已。皇姐可别因为父亲只宠爱你这个女儿就把这些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呀。”慕容有杰越说语气越委婉,眼神却越冷,最后自己迈过被碎瓷片折磨地痛苦不堪的贺风走到慕容无华面前与她沉默地对峙。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有杰再开口时语气得意洋洋:“皇姐你也知道,迟于方才以自己管教孩子不力,不配为官,在朕这乞骸骨归乡了。朕念其为官多年廉洁为民,还赐了黄金珍宝数箱。朕比父皇还是仁慈许多,也相信迟于些,今日那告发迟于豢养私兵的犯人,朕都不再计较,为迟于压下去了。不似从前慕家被告发时,一眨眼,慕府就灰飞烟灭了。”
慕容无华还想再说些什么,旁边的迟袖却大声说到:“陛下宽仁待下,迟家上下不胜感激,迟袖特此谢恩,谢陛下赏识。”
“皇姐,你与迟袖虽不能说是门当户对,却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等父皇丧期一过,那时慕吟也该官至三品,我让她为你们做礼官主婚。”慕容有杰说着踢了脚还没爬起来的贺风:“你还未去通知慕大人晋升的消息呢,还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