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情薄》啼笑

8、小重山

　　眼见他高楼起，眼见他宾客散，眼见他高楼塌。
　　中京里的人没想到，短短数日，王家便倒了。谋逆大罪压下来，王家上下皆入狱。管他什么太傅，管他什么首辅，管他什么贵妃，火烧起来时，一切皆为灰烬。
　　阿福看着消瘦许多的温潇潇心疼得不得了。
　　“娘娘，我当时该留在你身边的。”阿福圈住她的手腕，眼眶湿润。她的小姐，该是受了多大的苦。
　　“留在我边上有什么用，拖后腿么？”温潇潇笑了笑，目光柔柔的，阿福瞧着却是心惊。小姐眼里，有些东西她再也寻不到了，譬如那直达眼底的笑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阿福也不敢多问。她只记得陛下抱着小姐回来时，脸色沉得可怕。
　　据说，那掳走温潇潇的王家大公子是陛下亲自审问的。阿福甚至听到宫中流言，说那王家大公子污了娘娘清白。
　　这些纷纷杂杂的事，阿福都不想管，她只愿这皇后娘娘，她家的小姐，此生平安无忧。
　　阿福看着温潇潇阖眼入眠，这才起身将帘子拢下。殿中烛火通明，自从温潇潇回宫后，她便见不得黑，黑暗里似乎藏着什么可怖的东西。
　　“阿福，你看见了么？它要吃了我，它会吞了我的。” 温潇潇曾经同阿福讲过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阿福从金丝屏风后绕出来，对着面前的人屈膝行礼，然后退下了。
　　屏风上高大的身影被烛光拉得愈发长，良久，那影子消失。
　　拢下的帘子被掀开，复又垂下。
　　温潇潇又做梦了，梦见温断山被砍下脑袋，梦见那未出世的不成形的胎儿被人活活掐死，梦见自己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里，那些鬼爪在自己身上肆虐。
　　她哭着醒来，发现身子被人紧紧拥着，那力道箍得她喘不过气来。
　　“潇潇，别怕，我在。”齐澄吻着她脸上的泪。
　　温潇潇眼里润着湿，可神情却淡漠得可怕：“你让我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