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他的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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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刮过小窗，带来满腔的惊疑。谢青的心被一点点收紧，他喜欢唐锦然，自然会对唐锦然的事上心，同窗们提起唐锦然时，总有人会扯到唐锦然转学前的情况，每门课业都拉跨，是个被娇宠长大的漂亮草包，为了表哥陈锐才来闻川书院。
但在与唐锦然接触的过程中，他发现对方有惊人的算学天赋，其他科目虽不至于出类拔萃，但努努力也能拿个甲等。
至于喜欢陈锐一事则更为古怪，因为唐锦然对陈锐是极其厌恶的。他思考过，可能是陈锐在唐家会掩饰自己，与书院同龄人在一起时难免露出丑恶之态，而唐锦然转来闻川书院后发现想象破灭，从而厌恶陈锐。但这种可能性很低，如果唐锦然真的崇拜陈锐，就算发觉陈锐的所作所为，也不会突然转变态度，依他那骄躁的性子，必定会去找陈锐闹。
种种怪事堆积在一个人身上，谢青不得不起疑心，但唐锦然不说，他就不问，每个人都有难以启齿的秘密。
墙上的火舌突然抖动，照清谢青沉静的面容。唐锦然手心冒汗：“谢青，你之前单独找过他？你说他不是邓一乔？那他是谁？”
无数问题抛出，全是有关邓一乔的，刻意避开了他自己的身份之谜。
谢青摸摸他柔软的发：“我怀疑你多次不舒服都是与他有关，就去找他。我怀疑他不是邓一乔，不，准确的来说，他只是寄居在邓一乔身体里的游魂。”
“游魂？”唐锦然吞了口唾沫，难以置信地望着邓一乔，难道说邓一乔是与他一样的穿书者？
回想起邓一乔的举动，从初见起就不断提起他开学的那场大病，不满他所取得的进步……
唐锦然当初搞不懂邓一乔对自己的敌意，但如果邓一乔是穿书者，那这一切就都能解释，因为邓一乔知道原书中的唐锦然早就死了，也没有能力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的想法写在脸上，邓一乔靠墙冷笑：“蠢货，我跟你可不一样，我是这个世界创造者。”
唐锦然和谢青都用“你果然疯了”的眼神看着他。
唐锦然拉着谢青：“我们走吧，他脑子不清醒，没什么好说的。”
最主要的是，邓一乔好像知道他的身份，他目前没想好怎么跟谢青坦白。
谢青幽幽扯回衣袖，表明了是让唐锦然有事回去再说。
邓一乔吹开遮眼的长发：“我没必要骗你们，这里是书中世界，而我则是作者。”他坏心地指着唐锦然，“你是穿书者。”
唐锦然阴沉着脸，双拳攥得死紧，一声不吭。
在这件事上，他不想否认，不愿骗谢青，但也没有勇气直接承认。
默认的态度无疑给了谢青重击，虽然早有怀疑，但现在的情况与他的猜测有出入，如此怪力乱神的事发生在身边，心理素质再强大也得缓个神。
谢青问：“你们进入这本书的目的是什么？”
唐锦然生怕谢青误会：“我不是主动进来的！”
谢青的眼神古井无波，在等他解释。
唐锦然痛苦地呼出一口气，将秘密剖出来：“原书中的唐锦然在开学的那场大病中去世，而书外的我莫名其妙就进入了这具身体中。进入书中后，我怕剧情再现，你最终会被仇恨蒙蔽双眼，致使书院会惨遭屠杀，我便有意地改变剧情，不让心怀不轨的人接近你。”
“呵呵。”邓一乔红了眼，阴森森笑了下，而后飞扑过来，被木栏挡住，双手成爪状抓向唐锦然，“贱人！”
谢青手疾眼快，将唐锦然拽后面，没让邓一乔伤害到他。
邓一乔面目狰狞：“我花费心血创造出来的书，被你篡改剧情，你该死！”
唐锦然不服气：“你写这本书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将自己对世界的不满与憎恨强行注入书中，让每一个角色都活得生不如死，爱人者不得其爱，自由者深受束缚，高尚者备受欺凌！”
邓一乔唾他：“我的书我爱怎么写就怎么写，你没有资格指责我。”
“是，这是你的书。”唐锦然激动得双颊发红，“如果我是旁观者，我可以不管，看完那本书最多在心里骂骂你，但我穿进了书，我做不到漠视大家的死亡。”
邓一乔臭骂他：“你他妈发什么圣母心，他们死不死跟你有什么关系，每一个人都是自私的，世界上只有无尽的霸凌、欺骗与冷漠，只有人类的死亡才能还世界清静！”
生活中的不如意砸向他，他从不会反思自身，而是怨天尤人，阴暗的心看什么都没有希望。
唐锦然争道：“你爱这本书吗？你爱的是自己丑陋的欲望能在书里发泄，你的所言只是为了掩饰私心，其实你也知道原本的剧情是不对的。”
邓一乔愣住，双手紧抓木栏，木屑刺入手指，笑得扭曲：“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这本书的创造者，只有我才能主宰角色的命运，他们只是一堆由文字堆砌起来的玩意儿，生死都得由我执笔！”
言语中透露出对角色的不屑，没有丝毫爱意，他写这本书只是为了抒发对世界的恨。
唐锦然说：“以爱造就的书会让人动容，带着恨所写的书却会把人拉入窒息的深渊。”
难怪有不少情绪低迷的人在看过《万人迷生不如死》后，都会选择自杀终结生命，作者对世界的恨意藏在书中，那些人看完书直接失去对生的希望。
“深渊多好啊，能容得下被世界抛弃的人。”邓一乔的脸卡在两根木栏间，目眦欲裂，“可你把我亲手制造的深渊给毁了！”
“无药可救。”唐锦然跟他说不通，“改变了你的剧情，这就是你要杀我的理由？”
邓一乔喊得嗓子沙哑，喘起粗气：“纠缠谢青，更改剧情，足以令你死一万次。”
谢青纠正他：“不是他纠缠我，是我逼着他。”
邓一乔瞪大双目：“你没听清吗？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现在的唐锦然就是个怪物！”
“不管他是谁，我都爱他，爱这个灵魂。”
“不可能！”邓一乔声音尖利，“你不爱他，你应该谁都不爱！一个很久都没被爱过的人，怎么会去爱别人！你忘了徐氏是如何待你的？！你被她所在柴房，没有吃食，饿得只有抓老鼠吃，而你的父亲对此不闻不问，与妻儿其乐融融。在那个冬天你的心被冻死，你怎么会懂得如何爱人！”
“你太自大了。”谢青居高临下地注视他，“我不是只会遵循你意志的玩偶，别以为你最了解我，你不配。”
唐锦然还陷在邓一乔的话里，他没想到谢青会受到那样的虐待，他生在幸福的家庭中，天真的以为徐氏纵然不喜谢青，顶多就是打骂，没成想真相竟如此骇人。
他心里很酸：“谢青，你……”
“没事的。”谢青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转而问邓一乔，“你是使了什么手段让唐锦然的身体出了问题？”
邓一乔眯起眼：“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恶趣味道，“你第一次发病是什么时候？”
唐锦然告诉了他，他恍然大悟：“那就对了，这日我穿进了邓一乔的身体里。”
谢青没有耐心跟他耗：“你什么意思？”
邓一乔挑着手指里的木刺：“那日我第一次得知唐锦然改变剧情，作者的怒意化为强大的精神力，使唐锦然备受煎熬，此后每当我对他散发出恶意时，他就会难受的想死。”
唐锦然每回都被折磨得半死，当即气道：“居然是你！”
“这并非是我能控制的，谁让你非要一次次改变剧情，我岂能不怒？”
月光洒进最上面的小窗，他的头丝肉眼可见变得银白，额头好几条皱纹，身形佝偻如老人。唐锦然惊道：“你！”
邓一乔伸出双手，手背上的皮干巴巴地贴住骨头，这是老人才有的手，他毫不意外：“剧情发生改变，这本书逐渐变成另外一本书，而我也受到影响，对你精神力减弱的同时身体也逐渐衰败。”
长时间的站立与愤怒使他精疲力尽，慢慢跪倒在地上，额头靠着石床：“变成这副模样我一点也不后悔，我只恨怎么没能把你杀了。”
唐锦然见他执迷不悟，故意气他：“就算你把我杀了，也换不来原书的结局。”
邓一乔的声音像耄耋老人：“闭嘴。”
一盏茶喝完，狱卒来催他们离开，唐锦然与谢青也没什么要问的，便走出铁门，搭上马车回书院。
唐锦然脸色不好，王明涛怕他伤痛，问他怎么了，他摇摇头，眼睛悄咪咪瞥向谢青，被谢青发现后快速收回视线。
回书院后，唐锦然一路沉默不语。进了筠意舍前院，谢青把他拉住：“问吧。”他觉得唐锦然把自个儿憋死。
唐锦然右脚尖碾地：“邓一乔所述是真的吗？他们那样对你？”
谢青承认：“嗯”
唐锦然知道谢青有多爱洁，难以想象他会在肮脏的环境里呆数日。
那么小的孩子被弄进柴房，没吃没喝，可能穿的也不多，手脚冰凉地缩在柴垛旁，从白天等到黑夜，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忍受着脏污与灰尘，饿得没办法，只能生吃活老鼠。
他感觉快呼吸不上来，心一抽一抽的痛，声音带了哭腔：“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你的厌食症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他的身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