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疯子师弟后》鱼一也

7、第七章

　　一时间营内鸦雀无声，方亭历听到这里断然回绝，“万万不可！”
　　许知章出来拉住他，也安抚军师将士们，“大家先不要惊慌，先听凌将军说完。”
　　凌策这才接着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知道大家都想从北寇手中夺回河山，但若持久打下去，那三个城里的百姓，将继续遭受无望的战火，现在正值北国朝堂内乱，他们对这边应接不暇，自然也不愿扩大战场，我们自可安守襄城，摆出井水不犯河水之意，两国派出使者互通往来，这才是真的济世爱民。”
　　这一番话给在场的众人都戴了顶好高的帽子，仿佛再谈夺回三城，就是置百姓于水火，这里的将军军师们大多是襄城本地或是都城派来的，对于三城百姓的流离失所大多只是耳闻，听到这里众人也就作罢。
　　可方亭历是一路从狄河逃难而来，一路上饿殍遍野，北国军队烧杀抢掠，占领城邦后便不管不问，放任流氓草寇肆虐，真的握手言和，百姓的日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在一片寂静中再次站了出来，“凌将军，许郡守，我还是认为不可。”
　　方亭历还要接着说，“如今北寇在三城根基未定，我们何不趁其不备，一举抓住这个机会，将这三城夺回来！”
　　凌策听得微微皱眉，他抬手打断方亭历，“方少侠，王上意已定，你想抗旨不尊吗？”
　　“当然不敢，只是……”
　　许知章拉住方亭历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再说，“凌将军所言极是，我这就传令下去，还在三城内的南国士兵全部撤回，在襄城外连夜搭起防线。”
　　凌策点点头，颇为满意地看了方亭历一眼，方亭历扭过头不看他，咬住嘴唇，也是，现在的宗正派无法为南国子民带来庇佑，也就不怪南国皇室一意孤行。

　　离开军营前方亭历遇上了庄霍，庄霍身着最次等的戎装，却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本来方亭历急着赶回许府，没注意擦身而过的人，还是庄霍叫住了他，“方亭历？！”
　　方亭历顿住脚步，听见身后有人叫他，回过头发现是庄霍，“庄兄！”
　　“方兄走的这样匆忙，可是遇上什么急事？”
　　方亭历自然道没有，“庄兄呢？我看你红光满面，看来郡守给你安排了好差事。”
　　“那还真是要感谢方兄为我指了一条明路。”庄霍拍拍方亭历的肩膀，被方亭历不动声色躲过去了。
　　“怎么说？”“我才刚来就被通知今晚整装出城，这次一定叫北寇小贼落荒而逃！”庄霍搓搓手，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方亭历不好跟他说王上的决定，未来宜、偕、卫三城不再属于南国，这场以宗正派灭绝挑起的战事，还是以南国割地保得两国相安无事。
　　“恭喜庄兄，期待你们凯旋归来那一日。”“一定会！”

　　方亭历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许府的后院，一路上他都在思量这件事，既然已成定局，那他更要保全自身，见到王上再从长计议。
　　“师傅！你回来了！”
　　一进院门三七就扑了过来，方亭历冷着脸，“你叫我什么？”
　　三七见方亭历冷淡，便默默退到一边，打量着方亭历的脸色，不甘愿地说道，“大哥哥。”
　　方亭历领着三七进去他的房间，却发现他的房间被打扫得窗明几净，不仅如此还熏着一股淡淡的沁人心脾的药香，他让三七坐下，自己也坐到另一边，抬着下巴扫了一圈屋子，问“你弄的？”
　　“我娘每次头痛，我爹都会给她熏这个香，我今天去找寻珠姐姐要了几味原料，试着配了一下，大哥哥喜不喜欢？”
　　方亭历没回答喜欢不喜欢，只说，“多谢你，不过你以后还是别做这些了。”
　　“为什么？”
　　方亭历没回答，又回到最开始那个话题，”谁让你叫我师傅的？”
　　三七开心道，“今天狗哥跟我说的，说你是传说中宗正派的大弟子，现如今就是宗正派的掌门，掌门收徒理所应当。”
　　讲到这里三七又瘪起嘴，突然很不高兴的样子，“狗哥还说，大哥哥要去都城收很多小孩儿当弟子，把宗正派延续下去，我不懂什么宗正派，大哥哥，你收其他小孩为徒，是不是就是不要我了。”
　　方亭历拧起眉头，呵斥道，“我几时说要收徒弟了！你听狗宝瞎说。”
　　“大哥哥，你先喝茶。”三七为方亭历倒好茶，递到他手中，然后接着道，“你不要怪狗哥了，狗哥也是为了我好，他还告诉我只要我机灵一点，主动拜你为师，那我就是你第一个徒弟啦。”
　　方亭历一边喝茶，冷热适宜，一边心里骂狗宝这个不着调的东西。

　　他放下茶杯，看着三七的眼睛，认真道，“三七，你听好，我不会收徒弟，而且过两日便要出发去都城，走之前我会拜托许郡守为你找一户好人家，你想上学堂也好学医术也好，我都尽量为你做到。”
　　方亭历自觉已经对这个小孩仁至义尽了，他害怕三七像狗宝一样闹起来，狗宝从小不带他下山玩就会大吵大闹，闹得整座山都不得安宁。
　　不料三七却没说什么，只是走到方亭历跟前，结结实实跪了下去，“大哥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我也会听你的话，你走后我会跟着许郡守，不会给他添乱，你要是什么时候想起我了，可以回来看看我。”
　　说完便“咚——”地一声磕了一个响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方亭历的房间。
　　方亭历闻着满屋的药香，感觉身体的疲惫减轻许多，尽管自向霄之事后，他多次告诫自己人各有命，但还是有点怀疑这次是否做的有些过了。
　　他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已经有些凉了。

　　翌日方亭历先去了军营，一来探听前方战事如何，两国交涉是否顺利，一来则是来向许知章道别。
　　许知章昨夜宿在军营督战，方亭历到后便径直去了他那里。
　　许知章知道他要走先是多加挽留，但他也明了此时的襄城绝非久居之地，更何况方亭历作为宗正派后人，与皇室之间的瓜葛，还需亲自前往都城解决。
　　方亭历临走前还拜托了三七的事，“三七爹娘不知所踪，一个人赶了那么多路来襄城找我们，他可怜又听话，师叔费心一定帮我多多照看。”
　　许知章当然应允，方亭历才放下心来回许府收拾行李，叫上狗宝即刻赶往都城。

　　“师兄，师兄你终于回来了。”刚走到许府大门狗宝就冲了出来，神色慌张的样子。
　　方亭历拉住他，“什么事这么着急？”狗宝站定，喘了口气说，“我今天见三七一直没出来，就去找他，没想到他躺在床上发热晕过去了，嘴里还一直说胡话，浑身在汗里泡过一样，我去找之前给我们送衣服的寻珠姐姐，他说府外的一条巷子里有医馆，我正要去找大夫。”
　　方亭历纳闷三七怎么会突然生病，他推走狗宝，“那你快去。”
　　狗宝一溜烟地跑远了，方亭历怀着疑惑进了三七的房间，看见他房间窗子都没关好，三七躺在床上穿着浸湿的衣衫，烧得不省人事。
　　方亭历探手去摸他额头，汤烧火热的。
　　三七却像感受到了一丝清凉的来源，抱住方亭历的手不肯让他抽走了，他用脸颊蹭方亭历的手背，嘴唇嘟哝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方亭历低下身凑近听，才听出三七一声声叫着，“师傅，不要走……不要走，师傅……”

　　这一日方亭历终究还是没有走成，等三七烧退下去浑身大好，已是三天后。
　　这场急病来的快去得也快，大夫说是急火攻心，又突然受凉导致的，方亭历听着，虽没说什么，但也不再阻止三七叫他师傅。
　　三七得了便宜是很会卖乖的，发现后就一口一个师傅叫个不停，他叫方亭历师傅，又不肯叫狗宝师叔，把狗宝气的不行。
　　三人出发去都城那日，城外传来捷报，襄城外的北国军队已全部退兵，撤回到卫城境内，自此，两国版图重新划分，这场突如其来又疾风迅雷的战争，终于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