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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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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怎么碰见罗姆的?”在加班加点把罗姆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马迪尔已经没什么力气发怒,他靠在墙上,有气无力地询问季安。
“查出来了,是员工私下换班。”季安也顶着黑眼圈,“换班员工已经开除了,关承该怎么处理?”
马迪尔没有回应这个问题,他转头看到罗姆的病房:“还好现在问题不大。”他用叹气似的语调沉声道,“关承他······你盯着吧,过几天我去拜访一下劳恩先生。”他说的“劳恩先生”是泽弗·劳恩口中的“老头”,也就是现在的劳恩家家主路德·劳恩,他还是马迪尔的舅舅。由于妹妹的早早失踪加上阿道夫雷诺的早逝,路德·劳恩对自己这个身世可怜的侄子格外的疼爱。
在蕾丽安娜·劳恩失踪后,路德·劳恩可能是怕自己唯一的小侄子一个人孤单,就经常让自己的小儿子泽弗去雷诺家玩耍,只是他大概没有想到泽弗没有和马迪尔打好关系,反而一心亲近维克,和马迪尔成了对头。当时这三个孩子的关系全靠维克在周旋,倒也勉强是一幅兄弟友恭的模样。在阿道夫死后关系甚至一度有所缓和,泽弗大概是同情这两兄弟,便也不再执着于和马迪尔的不对付。
知道维克·雷诺“失踪”。前几年泽弗·劳恩没有把怀疑放到马迪尔身上的时候,他还想和马迪尔打好关系互相慰藉好友亲人的离开,但是每次提到维克时马迪尔那副冷漠无情的样子触怒了泽弗。泽弗也想过是不是由于马迪尔亲人接连离开,他无法接受才会如此,可是一次他提议派人彻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时马迪尔依旧无动于衷。
“他又不是小孩子,去还是留都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和我有什么关系?”马迪尔如此反问,泽弗·劳恩一愣,感到不可思议:“他,他可是你的弟弟啊!你唯一的亲人,你怎么能不在乎他?”
马迪尔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只是随意地“嗯”了几声,“在可以的范围内我已经对他不错了。”
“你真不算个人。”泽弗一愣随即冷笑,他瞪着马迪尔,“你就活该孤家寡人,你不配得到别人对你的爱!”
那次谈话不欢而散,之后泽弗一直没有放弃打探维克的下落,之后某次和父亲的谈话中他偶然得知雷诺家族的实验才渐渐起了疑心,直到近几年才确信了维克的“被失踪”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路德·劳恩基本都知道这些事情,阿道夫·雷诺生前和他是好友,但是出于对自己侄子的维护,他不会提起这些事,也不太喜欢泽弗对这些事情刨根问底,只有偶尔喝醉了泽弗才能从他嘴里东扯西问搞到点东西。作为最小的孩子泽弗是他最宠爱的那一个,可是就算是最喜欢的儿子大概也无法撼动妹妹和好友留下的唯一一个孩子在他心里的地位。所以就算马迪尔有的时候不太会做人冒犯了谁,还是生意场上遇见什么难啃的骨头啦,种种麻烦,路德·劳恩都会为他这个小侄子安排妥当——而且这些行径是如此不动声色,连马迪尔这个当事人都不太清楚这个舅舅到底帮了自己多少忙。
这次事情马迪尔猜想是维克不知道从哪里捕风捉影听见了风声,打算从罗姆作为突破口,因为太忙他还没有去校对磁卡记录,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作出什么应对措施。当时看见磁卡在RA63手中时他也只是疑心是罗姆昏过去后掉落的,RA63与RA57捡到磁卡后想要逃跑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RA63放弃了逃跑,大概是看到RA57倒在外面后被吓回来了吧,他这么猜想。虽然是一场闹剧,但是计算一下也就是损失了一个本来就有毛病的实验品罢了,罗姆的问题他们有了经验,总之没有大碍。
但等到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已经是三天之后了。他亲自开车去了劳恩家的府邸,他对劳恩家还算熟悉,通报完了后自己找了个地儿停下没等人来招呼他就直接进去了。
路德·劳恩和他在书房见面,他看上去还没有老人的神态,更像是个很有精神气的中年人,很难想象维克对着这么一张脸喊“老头”。他们家族的人外貌都不俗,已经六七十岁的路德·劳恩,他的脸上也能依稀辨出年轻时候的俊朗来。
他对马迪尔笑得很亲热,过来拥抱了马迪尔一下,“真是有好久不见了。年轻人事业忙是要忙,但也别忘了多来我这里坐坐。”
“会的,舅舅。”马迪尔回答。路德·劳恩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吧,孩子。”他又看着马迪尔的脸,“嗨,你和你妈妈真是长得像啊,她年轻的时候······”路德·劳恩没说下去,以前几乎每次见马迪尔他都会感叹一遍马迪尔和他妹妹的相似,但是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在马迪尔现在的年纪,蕾丽安娜·劳恩已经离开了,已经没有什么好回忆的了。
“不说了,不说那些陈年旧事了。小马迪尔,最近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直接和舅舅说就行,不用客气。”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既然来探望您了那我就顺便提一下吧,又要为难您了。”马迪尔笑了笑,“舅舅,你知道的,泽弗他不喜欢我。”
劳恩皱起了眉头:“那小子最近又惹了什么事?”
“他······他最近又开始旧事重提了,但是如果只是这样我也不会为难您。他还和关主席走得很近,还让关主席······”马迪尔叹了口气,把最近的一堆麻烦事简单的说了,劳恩先生果然有些动怒。
“那孩子,那孩子。”他语气中略有些怒意,“平日里就烂泥扶不上墙,那也就罢了,也没指望他干点什么,现在倒还添起乱来了!”
“舅舅也别生气,毕竟他不知道我家的事情。”马迪尔按了按眉毛,“现在看他这样,也没法和他直接说了。”
“别老是替那臭小子找借口,他就是那副德行。”劳恩先生把自己的儿子臭骂了一顿:“三十的人了,平日里不三不四的,一天到晚都和不正经的人厮混。本事没有花花肠子倒多得很,到处沾花惹草给我找麻烦,小时候也算是和你一起长大的,倒一点好都没学着!哎,当初想着他年纪最小让他自己爱干嘛干嘛,现在完全养了个祸害。这样吧,今天那小子鬼混完难得待在家里了,我这就把他叫过来。”劳恩先生说到气头上喊来人吧泽弗叫过来。
马迪尔在一边没吭声,他向后躺在椅子上静静地旁观。泽弗来时墨迹了很久,肉眼可见劳恩的怒气值在不停上涨,大约十分钟后书房的门才被敲响,泽弗推开门,头发乱七八糟还睡眼惺忪的,大概是夜不归宿今早才回来补觉的。
“爸······”泽弗话音里带着浓浓倦意,“怎么一大早就……”话音戛然而止,因为老劳恩狠狠扇了他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打得他一个踉跄,偏着脸站在原地站了好久,脑袋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脸本来就白,红印在脸上十分显眼,还火辣辣的疼着,他伸手碰自己的脸。
“这又是怎么了。”他小声嘟囔了下,这才注意到一旁悠闲靠在椅子上看戏似的马迪尔,泽弗几乎是下意识地露出一个讥讽的微笑。
“怎么了?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干了什么事。”
“我不是一直这样吗?老爹你怎么偏偏今天大惊小怪。”泽弗冷冷撇着马迪尔,“噢,原来是有个‘小朋友’来告状了啊,自己处理不好自己的事情找别人爹干嘛,有本事各回各家。”
马迪尔依旧没什么表情,泽弗看着这个虚伪的家伙笑了起来:“我还是那句话,你自己作到众叛亲离实属活该唔……”
又被打了一巴掌,还是老地方,他的父亲气到浑身发抖在骂他,不过泽弗现在有些耳鸣一时什么都听不见,只是笑。可惜的是半边脸又麻又痛大概现在笑得不太好看,他笑着了一会儿感觉口腔里有些血腥气,用舌头舔了舔发现是脸颊被牙齿刮破了,有一道小缝附近的皮肉肿胀,流淌着的咸湿的液体很快充盈口腔,泽弗咽了几口带血的唾沫,晃了下还有些晕乎乎的脑袋。刚刚父亲好像说要关他禁闭,他不以为然地哼哼傻笑,“老爹,现在与其骂我,还不如去莎伦大主席那里求求情,那还说不定会让你好侄子的官司少打两天。”
“你说什么?”老劳恩紧皱眉头。
“我说,老爹啊。马迪尔搞什么实验的资料我都弄到了哦,这些破事我知道了个七七八八,现在我以谋杀罪的罪名起诉他。”泽弗直直地盯着马迪尔,“老爹你知道的,莎伦大主席任期不长了,现在她的政策越来越激进,而且作为改革派她也一定很乐意给我们这些人一个下马威的,现在有雷诺家的把柄,你猜她会怎么做?你现在不去做些什么的话到时候可就不止谋杀罪了哦,直接被流放也说不准。”
说流放其实只是夸张,他们也都清楚最多不过削职再没收些财产,况且马迪尔还有路德·劳恩保他,也不止路德·劳恩,大部分人都会站马迪尔这块儿,毕竟他们的利益是共同的。只不过麻烦事是免不了了。
老劳恩大概是气过头了,反而笑出了声,这时候马迪尔倒有了点反应,他站起身来,走到泽弗面前,终于露出了点不爽的样子:“你怎么拿到的。”
“啊,你猜不出来吗?让你那可爱的小女儿去拿的啊 。”泽弗看着马迪尔现在这幅样子痛快极了,“你的小女儿估计早就不喜欢你了吧,毕竟你这样的人嘛……”
马迪尔没有回话,他清了清嗓子然后对着劳恩先生道别:“舅舅,不太好意思,现在这个情况,我还是先走吧,也顺便在传唤之前把手头的事情处理了。舅舅你也冷静一下,总会有解决方法的。”
“那你先回去吧,我会和其他人打好招呼的,这件事不会很麻烦。”劳恩先生气得满脸通红,瞥了一眼泽弗,“这个逆子我也会好好处理的,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不必了,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见。”马迪尔对着路德·劳恩点点头,又向泽弗偏了下身示意,之后径直走出了房间。
在目送马迪尔离开后,不出泽弗所料,自家的老头又要来找自己麻烦了。这会泽弗实实在在碰到了老爹的底线,不是嬉皮笑脸就能蒙混过去的,但是随它去,反正自己的事情都办完了。
“你也别搞得像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泽弗用手背贴着自己滚烫的脸,“实在看我不爽的话老爹你就直接把我送到罪犯区得了,眼不见心不烦。”
“你接下来三个月都别想出门了,也不许见客。”路德·劳恩没有理会泽弗说的话,“等到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带你去向马迪尔赔罪。”
泽弗有些不可思议地重复:“要我和他赔罪?拜托诶,杀了人的是他,可是你要我赔罪?”
“那是杀人吗?那只不过是一个小实验罢了。再说了,那个实验品的户籍也只是为了让他陪马迪尔上学去注册的,作为实验品他已经应该知足!”路德·劳恩重新坐下,他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况且马迪尔他是你的堂哥,你应该和他好好相处的,要像当年阿道夫和我的关系那样要好才是。”
“我从不和人渣交朋友。”泽弗开始翻自己的口袋,从外衣口袋里翻出来个钱包丢在书房的桌子上,又翻出了些零零落落的VIP卡之类的东西。
“你干嘛?”路德·劳恩严厉地盯着他。
“钱包里是我的户籍卡,卡里的钱你可以看一看。”泽弗一边翻口袋一边说:“其他的还有杜威玛的VIP卡,还有餐馆啊高尔夫球场的VIP,我的几辆车没设密码都停在家里,最便宜的那辆再借我几天。我名下几所公寓连的是我的指纹,爹你直接找人把密码锁拆了就行。东西都还给你,我人就走了。”
“你是要和我断绝关系?有本事今天以后一分钱都别找我要!”
“嗯嗯知道了,大不了卖身嘛,我的这张脸怎么也饿不死。”泽弗不以为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把手上的表也一起摘下丢在桌子上,什么项链戒指都被他薅光了。身上的这件外套应该价钱也不小,他干脆把外套领带一起脱了堆在桌子上。
路德·劳恩的脸上很难看,他指着泽弗:“好…….好。倒是有骨气得很。滚!给我现在滚!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回来,我当没养过你!”
泽弗理了下衬衫转身,最后出门前又回头看了眼他老爹。
“出去!”路德·劳恩吼他,随手抽出一支金钢笔砸过去,结结实实砸在泽弗的眉角,一条血线蜿蜒下来。
“再见,父亲。”泽弗很平静地说,出了门。
他再没有留恋,风尘仆仆地冲出了门,脸也肿了,血也流了,外套丢了之后感觉还有些凉飕飕的,他先是没去管自己的上伤口,上了车狂飙了十几分钟才在路边找地方停下来。瞥了眼后视镜,自嘲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道:“这张脸可卖不了身了。”然后用袖管胡乱擦了下脸上凝固了一半的血痕,反而把血糊得更明显了点,他只得停下来。
“搞到这个地步,也只不过是给马迪尔带了点小麻烦啊……”他向后躺在车座上,“但是,但是……维克他……他,至少我知道他怎么了……至少他没有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哪个角落……”泽弗自言自语。
“对,对。接下来我要去找到他的尸体,我要让他入土为安,他该安息的。”闭上眼睛只能感觉到脸上一片刺痛,于是他又打起精神,驾车前去。
直到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