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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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襄玉到了大堂，一眼就看见自己爹站在堂间，也不落座，面色阴沉，想必不会是什么好事。
“爹，叫女儿来是有什么事？”谢襄玉率先开口。
“玉儿，你可知今日太后留了我一个时辰？”谢太傅心下苦涩，却也只能如实道。
“太后难为谢家了？”谢襄玉心中暗自夺量，做好最坏的打算。
“太后她让你明日便进宫，学习宫中礼仪，以便月后大典。”谢太傅胸中卡着一股愤懑之气，便是封后，自大周太/祖开国，便没有这般简陋的封后大典，是他无能，做官四十年，连个好人家都没能给女儿找到，还白白让皇族羞辱她。
“爹，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天大的祸事。”谢襄玉松了一口气，反过来安慰她爹。
“这太后急急忙忙召我进宫也是应该的，我这皇后再不济也是大周的国后，总不能随随便便就上去，丢了皇族颜面。”
“是爹无能，没能给你退了这门婚事。”谢太傅还以为女儿在强装欢笑，心中愈发难过，他这个女儿最是自由散漫的性子，别说宫中，就是规矩多一点的人家，她都留不住。宫中规矩森严，她女儿又如何能安然无恙。
“爹若是真的担心，不妨同大娘把家中事宜安安排妥当，我在宫中也不必为家中担忧。”谢襄玉宽慰道。
谢家已经为她做得足够多了，她自小便比同辈的姑娘小姐活得轻松自在，也从来没有人会拿任何规矩教养束缚她，她不是白眼狼，不会忘记这些人对他的好。
“如果还没别的事，女儿先下去了，让丫鬟收拾点东西，明早我便前往宫中，去拜见太后娘娘。”谢襄玉见一时也劝不动自己这位身在悲恸中的爹，只能无奈道。
一个个怎么比这个当事人还难过？她真的不觉得多难受，甚至说是毫无波澜。
她这个年纪嫁谁都是嫁，心知自己再挑挑拣拣也不会找到满意的，索性不如随缘。
*
荣基茶楼最里头的茶间内坐着两名不同寻常的客人，其中一名面容极其俊美，便是京城最美的妇人都要心生惭愧的一张脸，只是这张脸没什么和善表情，或者说是表情有些阴郁，
京城能让女人都心生艳羡的一张脸便只有燕阳侯，楚晋安了。
“小侯爷，想不到这谢家小姐是个如此胆大的人，今日若不是她，我们便也看不完这一场戏。”对面坐着的是一名长他一轮的先御史中丞岑伦，留着一簇长须，年轻时便有美髯公的美称，老了胡子斑白也舍不得丢。
“莽撞无知。”楚晋安似乎并不觉得有意思，他只知道，温启明此人爱慕美色，心眼极小，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手腕也是极其阴险下作，她若是沾染上这种人，只会给自己添麻烦。
“虽然这位谢小姐救了许翰林，却也坏了我的好事。”岑伦笑眯眯道。
他对这种连自己学生都能舍弃的做派无甚好感，岑伦不过就是见他从安南回来，朝中一半大权回归，如今温启明敢要打死朝中官员，他便能死要住这一点给温家咬下一块肉来，就是太后也保不住。
“我听说侯爷最近常往东宫跑，令得太后这几日心情可不如何。”
“岑大人若是真想踩上温家，此时便不应该同本侯结党。”楚晋安漫不经心道。
“如今养成了一个温家，本侯也断然不会允许第二个温家。”
说完楚晋安便起身，朝岑伦深深看了一眼，便起身离开。
岑伦也不恼，躬身恭敬道：“微臣恭送侯爷。”
楚晋安出了刚从茶楼二楼下来，楼下的的说书先生刚下台，而他隔着般卷帘席就看见远处笑得明艳张扬的女子，同一名年轻的男子眉来眼去。
楚晋安心中全然不是滋味，他深知自己不过是在无理取闹，谢襄玉从不欠他什么，她不同他计较已经是她宽宏大量了，可他却偏偏要同她计较，哪怕他的爱对于她来说微不足道，他也要她拿着。
她只能是他的，楚晋安心想，他不会把她拱手送给任何人，任何人也不该觊觎她。
“侯爷，宫里传来消息，太后让您晚些再到宫中一趟，说是商讨接风宴以及封后大典。”身后的侍从低声道。
“明日谢家大小姐便要进宫，准备封后事宜。”侍卫见楚晋安没有说话又补充了一句。
楚晋安面色阴沉，跃身上马，“明萧，看好温家和东宫。”
“是，侯爷。”明萧还想问一句谢家怎么办，却不敢此时触他的霉头。
心中却也暗自嘀咕，侯爷若是真的喜欢这谢大小姐，直接派人偷偷抢了便是，一把抢过来置个金屋藏娇，他们保证办得滴水不漏，总比让这如花似玉的大小姐嫁给一个小一轮的弟弟守活寡要来得强，此番还要同太后作对，太后背靠温家，哪头都不是好惹的主。
但是主上意思，他也不得不从，只是侯爷实在不想这封后大典举行，应该趁早让太后改口，不然礼部一切置办妥当，就是太后能撤回圣旨，也堵不住朝中大臣的口，偏偏到如今还只让他们盯着这两家。
明萧眼看着侯爷打马而去，已没了影，这方向可不是去皇宫，是去北大营，可如今侯爷身上刚刚负伤，是该疗养的时候，怎么这么大动干戈？
他们昨夜里查了一处集结的漠北商户，同官府勾结私下里倒卖火药，底细也都摸清楚了，没想到禁军中出了叛徒，白跑一趟不说还中了圈套，给伤着侯爷了，只是也不知道侯爷去哪里处理了伤口，明明挂了伤，今早瞧着心情竟然不错，但这几日心情阴晴不定，明萧也是习惯了。
思来想去也没什么结论，他揉了揉鼻梁，老老实实办自己的差事去了。
*
谢襄玉晚上同家里人一同用了晚膳，便去了唐玉茹房内喝了些茶，吃了点宵夜，聊了回家长里短，见天彻底黑了才慢吞吞回房。
自己房间里都是下人，来来往往的下人替她收拾进宫所该置备的物件。听闻宫中都有现成的，但捱不住宋氏的劝还是自备了些衣衫首饰，不能丢了谢家的颜面。
她一回房便让春柳把头发给拆了，随随便便插了跟木钗盘起头发，闭着眼睛让春柳替她揉了揉太阳穴。
“小姐怎么了，是春柳做的不好？”春柳见不管自己怎么按摩，自家小姐的眉间都没舒展开来。
“没有，你做得很好。”谢襄玉摇摇头。
“只是你知道你被派到我这里，今后意味着什么吗？”
“奴婢知道，奴婢觉得跟在小姐身边很好。”春柳笑着道。
作为陪嫁丫鬟入宫，她才十五岁，正是豆蔻年华最好的年纪，不知道这对于她来说后果是什么。她将一辈子被困在那堵宫墙之内，很有可能会在偌大的深宫中老死或是离奇而死，这都是很正常的，在宫中这都是再寻常不过的。
“若是你日后想离开我也会尽可能让你出宫的。”谢襄玉轻轻拍了拍春柳的手背，安慰道。
“哪能啊，小姐，若是没了小姐您，奴婢还能去哪，我奴婢五岁便被家人卖出去了，兜兜转转倒卖到谢府，谢府赏我一口饭服侍小姐也是奴婢天大的福分，若是您真的不要奴婢了，奴婢就真的无家可归了……”春柳说着说着竟小声哭了起来。
“……”谢襄玉一时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不会不要你，我意思是，你若是想出宫，或是想嫁人，你想走的话我便放你走，不是要赶你的意思。”谢襄玉也不皱眉了，转过身来反而安慰起来春柳这个可怜丫头。
说是同为女子，为何她们都是水做的，自己就是一摊泥，挤也挤不出几滴眼泪。
好生宽慰了许多句才让春柳把眼泪给止住了，谢襄玉便以自己累了要早点休息把人都打发走了。
只是亥时未到，她也睡不着，想着胡曼莎还没回来，只怕她也未曾预料到会如此仓促。
她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纱帐，才刚眯了眯眼，便又迅速睁开了。
带着莫名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情绪，缓缓开口：
“燕阳侯，夜半三更，闯入待嫁女子的闺房，不妥吧？”
谢襄玉抬头隔着一层纱，便看到漆黑的重重身影，她问到了一丝的血腥味，以及昨夜上了膏药淡淡的药香味。
对面人定住了没有说话，谢襄玉拢了拢领口，揭开床帘，朝人看去。身量极为高挑，一身玄色锦衣，暗线绣着暗红色的牡丹花，谢襄玉早说过牡丹花才最衬他，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张美得让人心生畏惧的脸，漆黑眸子盯着她，鲜艳的嘴唇欲言又止。
“燕阳侯身上带伤，如今最应该在府上好好疗养才是。”谢襄玉起身，慢慢朝楚晋安走近，不急不缓道。
楚晋安依旧没有开口，两人目光逐渐逼近，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扑哧一声，谢襄玉被他那一副紧张的模样逗笑了，两人停在了两步之远的距离。
真漂亮，谢襄玉一寸一寸欣赏起这张脸，哪里都很完美，但她最喜欢的还是这双黑色的眼眸，犹如稚子，纯粹明亮。
“我就问你一句话，当年在太学的状元桥，你说的不喜欢可是真的？”谢襄玉好不容易止了笑，伸出手，情不自禁地抚摸上了楚晋安的脸。
楚晋安瞳孔骤缩，嘴唇微微翕动，乖顺地低下头，握住了她的手，表情虔诚而温顺。
“我想我知道答案了。”谢襄玉眯起眼睛，忽然踮脚，轻碰了一下他的嘴唇。
谢襄玉刚要退后，楚晋安一把捧住她的脸，低头咬上了她的嘴唇，表情凶狠，就像一头草原里挨饿已久的狼。
“……”
燕阳侯，如今你是这么狂放的人吗？
谢襄玉看着楚晋安，因兴奋染上血色的脸，喉咙微痒，正要踮起脚尖回应。
哒哒哒的们被敲响，谢襄玉慌忙一把推开楚晋安。
“小姐，老爷让我把您从小佩戴的平安锁给你带来了，说是让您日后带着。”春柳在外面轻声道。
“……”
“知道了，把它放我桌上，我明早带着。”谢襄玉将楚晋安摁进里间的床上，揭了帘子，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开口，只恨不得给见色眼开的自己掴一巴掌。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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