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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谢襄玉本想直接睡了,但偏偏不知今夜怎么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还残留着些许微醺的酒意。

      她索性拢了拢衣带,披了件披风便走出寝居,廊间的风一吹把自己这所剩无几的酒意也吹去了。

      才一更天洛京的天便彻底黑了全,若不是今夜月色还算皎洁,只怕外面已是漆黑一片了。

      就着郎朗清月谢襄玉兀自思索起了这段日子的种种,她自小也是谢府娇养长大的,只是生母离世得早,外加从小虽性子直率但心思细腻,看问题也通透,便懂事得早些,。

      她原本就是个一心只求安稳的人,长到这么大做的唯一一件悖逆出格的事情就是十四岁那年对燕阳侯世子楚晋安见色起意,死缠烂打穷追不舍了大半年,只是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如今再回想起来也是丝毫不后悔,楚晋安那张脸若是换做任何一名女子在那种场合都会对其心动。食色性也,她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没有结果又如何,至少那大半年都是对着楚晋安那张脸,光看一看就饱了眼福。

      她一时越想越杂,不知想到哪里去了,晚上风越来越大,一阵风将披风吹开了一些,她一哆嗦才回过神来。

      该回去了,这若是感了风寒就得不偿失了,她将披风捂紧,准备原路返回。

      夜风吹来一阵树叶沙沙作响声,谢襄玉正要迈开的脚忽然顿了一下,脸色微变。

      一阵淡淡血腥味漂浮在空中,因胡曼莎常身上常常带伤,故而谢襄玉对血腥味格外敏感,四周昏暗也没什么仆从,她心中一凛,开口正要叫人。

      话还没出口,只见眼前一黑,嘴巴也被捂住,身子控制不住向后倒去,眼看就要倒地,忽然有什么攀附住了她的腰身,硬生生把她又拉了回去。

      “嗯——”谢襄玉被吓得背后都是冷汗,顷刻间不管不顾胡乱挣扎了起来。

      “别动,再动我就不敢保证谢大小姐的你的安全了。”头顶传来冷淡的男声,虽是没什么感情波动,但却微微沙哑格外好听。

      箍住她的是一只手臂,紧紧地环在她的腰腹上,谢襄玉却不再动弹,瞪大眼睛抬起头,喉咙里硬生生卡了几个字。

      男人依旧没有把捂住谢襄玉嘴巴的手拿下来,只是低头与她对视,一双漂亮至极的眼睛简直叫人呼吸都慢了半拍。

      那是谢襄玉这辈子至死也不会忘记的一双含情眼眸,只一眼便让一向矜持自重的她在十四岁不管不顾疯了一把。

      男人单独任何一个五官都很完美,拼凑出的一张脸更是美到近乎妖孽的地步,见她呆呆的目光盯着他,男人微微挑眉,眼底似乎隐有微光闪动。

      燕阳侯楚晋安,他已经不再是少年那般雌雄莫辨,昳丽至极的面容,如今面部轮廓更加深刻冷峻,好似有人拿了刻刀一点点凿开了棱角,是一个端端正正俊美的男人面庞。

      “只要你不叫喊我便松手。”楚晋安忽然道。

      谢襄玉如小鸡啄米般点点头,心中已是一片惊涛骇浪,就是让她开口她估计也只会颤颤巍巍说不出话来。

      楚晋安这才把捂住她口的手拿开,就是腰上的手还没放,谢襄玉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让他把手拿开。

      “燕阳侯?”谢襄玉咽了口口水,小声喊了一句。

      “嗯,叫我楚晋安或者晋安就行了。”楚晋安用十分平稳的语气回答了她,仿佛是来同她聊一聊今天天气如何,日子不错之类的无关紧要的话题。

      “你怎么会……”

      “在附近与人打斗受伤了。”楚晋安打断她迅速解释了出现在此地的原因。

      谢襄玉糊里糊涂点点头,还想问些什么,便看见楚晋安还惨白着一张脸,一副虚弱的模样,血腥味也愈发浓郁。

      两人氛围迅速安静了下来,谢襄玉压根就不知道开口说什么,上次见面也不知是什么年头了。

      “你受伤了!那,那要不来我房间一趟,我记得我常备一些跌打损伤的膏药。”谢襄玉闻着这股血腥味感到难受,小声开口道。

      不过她更希望这尊大佛能自己处理,她这里庙小容不下。

      “好。”楚晋安毫不犹豫应下。

      “……”

      谢襄玉这才反应过来,心中却陡然升起了一种进了圈套的微妙感。

      她刚要起身,发现手上还箍着一只手臂,她抬头看了看楚晋安,再低头,眼神意有所指,楚晋安这才松开手。

      “燕阳侯,你我男女有别,你……还是注意些,今晚之事我不会声张,处理一下你还是尽快离开吧。”谢襄玉走在前头便为他开路边轻声建议道。

      见后面许久没有回音,谢襄玉以为楚晋安不相信她,便继续解释道:“今日之事,我以谢府名义担保,再者我若是敢说出去,也只会图给谢府添麻烦,皇宫那边也饶不了我。”

      “嗯。”楚晋安随后低低应了一声,谢襄玉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眼神偏偏还是没忍住往回瞟了一眼,男人如今身量极高,体格也更大,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愈发让人觉得美得心惊,她内心感慨如今长开了,模样也愈发标致了,对着这一张祸水脸她连发脾气的心都提不起来。

      楚晋安看见她回头,忽然轻轻扯了扯嘴角,不知为何竟然朝她笑了。

      她这一笑谢襄玉只觉得心跳直接漏了半拍,她谢襄玉活了二十岁,眼见着就要二十一了,年少便时常出入江南温柔乡,至今所阅美人也是无数,但能稍稍同眼前这位燕阳侯相比拟的却是一个都没见着,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挑挑拣拣,待字闺中到入如今了。

      而她谢襄玉一向自持稳重,唯独一点从小到大改不了,那便是爱慕美色。在江南遇着实在清俊动人的美男子,她常常会大手一挥便赠予一些自认为相配的贵重物品,就是千金散尽也不带一丝可惜。

      幸好夜色深沉,楚晋安瞧不见她微红的脸色,她加快脚步,不过几十步便到了自己的卧房。

      谢襄玉一进门便匆匆忙翻着衣柜抽屉,找出那些平时一直放置的膏药,而楚晋安并未进去,而是靠着门框,隔着距离看着她。

      “这是一些止血的凝血粉,还有一些跌打损伤的膏药,燕阳侯你看看伤着哪了?”

      谢襄玉就着房间里红烛的点点灯火,只见伫立在门口的楚晋安一袭白衣,但半身白衣都是斑斑血迹,一眼下去令人心惊,难怪血腥味如此之重。

      “你这伤只怕要请大夫……”谢襄玉皱起眉头,这失血量,怕是要出人命。

      “无事,身上不只是我的血。”楚晋安走过来淡淡道。

      “……”

      谢襄玉心想燕阳侯你这是在吓唬我吗?燕阳侯你杀了多少人小女子我管不着,小女子这六年来可从未招惹过您一分一毫。

      但心中抱怨的话却是一句也不敢说,只是盯着他,等着他自己处理。

      “伤在背后,是刀伤。”楚晋安依旧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开口道。

      “那我去里间回避一下,您在这边先处理。”谢襄玉懂了,燕阳侯这时候终于知道避嫌了,便很是体贴地给楚晋安让位。

      楚晋安手上握着膏药一动也不动,谢襄玉正准备离开,忽然看见他肩膀上的衣料洇出血迹,她退后一步,从楚晋安背后看过去,心下倒吸一口气。

      楚晋安的背后似乎是被人硬生生砍了一刀,沿着右肩到后背划开了血肉,血淋淋的直教人倒吸一口气。

      “燕阳侯,你这伤口,我还是替你叫一个大夫……”谢襄玉边退后嘴里边喃喃道。

      “不需要,处理一下,死不了。”楚晋安一把抓住她的手,沉声道。

      谢襄玉目光从从楚晋安背后的伤口移开,稳了稳心神,只见楚晋安因失血过多的脸庞愈发苍白,修长的脖颈上沁了一层冷汗。

      “不找大夫,那便快些处理,哪怕死不了落下炎症也总归是麻烦的。”谢襄玉看着楚晋安一副不以为意的冷淡表情,心想这人的倔脾气倒是一点没变。

      “既然伤口在背上,若是侯爷不介意,我先帮您处理一下,总不能让你……”谢襄玉硬生生把那一个死字咽回去了,一低头见这阎王爷还抓着她的手不放。

      谢襄玉还在心想自己这是不是太唐突了,准备抽手解释一下,便看见这人转过身来,忽然嘴唇一动,竟朝她咧嘴一笑。

      “好的,那就多谢了。”

      “……”

      谢襄玉低下头,脸又可耻地红了,心道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再看一眼楚晋安已经寻了把椅子坐下了,一双漂亮的眼眸微垂,即便是冷淡的表情也是一副冰山美人我见犹怜的模样。

      谢襄玉不敢再多看,内心只想唾弃自己。

      “有劳谢大小姐了。”楚晋安见她迟迟未动,便催促了一句。

      “好……好的。”谢襄玉也不在矜持,这尊大佛要是敢在他这里出了什么事,只怕明年的今日她坟头草也青了。

      好在她平日里帮胡曼莎处理伤口也成习惯了,对于这种一看就是刀伤的裂口处理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她拿起剪刀将伤口部分的衣料剪开,浸透了血的布料黏在伤口上,只能一点点拿镀银小刀挑开,直到完全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伤口裂口很大,看得她是心惊肉跳。

      但当事人却是丝毫不感觉到痛一样,安安静静坐着,任凭她处理伤口。

      楚晋安的背后皮肤十分白皙,但却丝毫不显得女气,隔着一条衣物谢襄玉都能感受到他筋实的肌肉,况且本身骨架子就很大,也就丝毫显得突兀。

      怎么连身体都那么漂亮?谢襄玉内心一边默念清心咒,一边低着头不敢多看,老老实实给楚晋安上药。

      还好都是皮肉伤,若是伤及骨头只怕谢襄玉是一刻也不敢让他多留。

      她拿水擦干净伤口周围的血迹,在洗净的伤口抹好药。

      “冒犯了。”谢襄玉撕了几条干净的棉布,绕到楚晋安的前面同他面对面,沿着肩膀将其缠绕在伤口上,防止伤口再次开裂。

      坐在椅子上楚晋安闻言抬头,两人的目光再次相撞,美人的一张脸就在身下咫尺,谢襄玉只能内心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忙前忙后足足忙了近一个时辰,明明是凉气透骨的夜里,她额头上却沁出一层汗,但总算是简单讲伤口处理好了。

      “燕阳侯,处理好了。”她内心松了一口气,立马退后一步,划清界限,不敢再逾矩。

      楚晋安这才动了动身子,盯着那个低着头看着还在看影子的人,偷偷拿余光瞅着他,生怕他不走。

      他以前便总想这人再蠢一些,这人总是太聪明,凡是看得太通透便也都不上心,一颗漂亮的脑袋里不知能装下什么。

      “夜已深了,燕阳侯,我家中事您怕是早已知晓,若是你我这时候传出点什么,只怕于两家都不利。”谢襄玉整顿了一下表情,抬头朝楚晋安认认真真道。

      她这话是真心实意,今晚的事情传出去了,宫里那位会这么想?即将封后的准皇后与摄政王私通,她便是有九个人头都不够砍的。

      楚晋安听闻此话像是听了一个笑话,皇宫里的那位皇太后是真的想要一名皇后吗?若说要巩固皇权那如今得势的家族待字闺中的女儿比比皆是,偏偏要找一个朝中并无实权的家氏?

      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反驳便看见谢襄玉一双明亮的眸子盯着他,眼底一片决绝之色。

      “我待会就走。”楚晋安低头闷声道。

      “……”谢襄玉眼珠子一瞪,心想怎么从这人口里听出来一股委屈的意思,好似自己不留他过夜犯了什么大罪。

      可,要委屈也轮不上他吧?自己忙前忙后替他又是处理伤口又是遮掩口风,可怜她第一天回到洛京,便摊上了这尊阎王,她还没替自己委屈他倒还先委屈上了。

      “我是今日才到的洛京,待会也要早些歇息了,我非医者,医术有限,您还是找一位大夫再仔细看看,是否伤及骨头,若是出了事,在下也担待不起。”谢襄玉虽是轻声细语,话里却明明白白下了逐客令。

      “多谢。”楚晋安听懂了,也没有强留的意思,起身朝她道了谢便要走。

      “等一下,这你拿着,挡一挡也是好的。”谢襄玉随手翻找出一件披风递给楚晋安,不忍见这位爷夜里露着伤口,衣衫破烂地出门,好歹也是堂堂侯爵。

      楚晋安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她,只看见谢襄玉却拿着披风,神色忸怩不安,只是低头看着脚底,似要把这地板看穿。

      “后会有期。”楚晋安的笑声从头顶传来。

      谢襄玉一愣,手上的披风已经被拿走了,她一抬头人已经走没影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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