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如歌》不休蝙蝠

15、十五章 晴天霹雳

　　皇帝热闹闹的为儿子们选起了妃，老太后受到了触动，“当年啊，我也是这么满怀雀跃和担忧的走进这个宫的啊……也是这么年轻，这么有活力。”老太后感触道：“那会啊，我父亲官位低，我站在个不起眼的位置，我也没抱希望，就看着自己的脚数地上路过的蚂蚁，突然呢，一个很英俊的皇子走到我面前问：‘有几只呢？’……他长的可真俊，我啊，魂就那么傻愣愣的被勾走了……”老太后说着眼角有些湿润。
　　“唉，他一辈子刀光血影，连个坐下来画像的功夫都没有，最后除了那几张留给子孙，竟没留下个像样的真颜。我说让人画，可着这宫里的画师画的啊，怎么都不在味，都像太庙里贡的……”老太后遗憾道。
　　辛元听了，道：“太后，我认识一个人，极善于丹青，他或许能画好太宗陛下的真颜。”
　　“哦？”太后奇道。

　　翌日。
　　裴衷礼收完最后一笔，晾了一下画作，交给辛元。
　　老太后接过辛元手中的画，定目看去，不禁愣住，良久，她的目中闪动着泪花，连连说：“好…！好！”
　　只见纸上一个英俊的青年淡淡微笑，英气华贵。
　　老太后不舍的摩挲着画作，说道：“孩子，你画的太好了！”

　　老太后小心的放下画作，问裴衷礼：“孩子，你和辛元怎么认识的？”
　　老太后带着智慧的微笑。

　　老太后认同了辛元与裴衷礼的事，答应向皇帝提，喜悦的裴衷礼急忙去找兄长，准备向皇家求亲。
　　裴衷礼没在书房找到兄长，问仆人兄长在哪，仆人说少爷熬了夜，在内院休息，管家不让打扰。
　　一个外院仆人急匆匆的跑过，喊道：“管家在哪里？他儿子在门口叫马踢了！”
　　闻者大惊，管家老年得子，就这么一个独苗，出了事怎好。
　　仆人跑去告知呆在裴衷义院子外院的管家，管家急的满头大汗，不断看外院门、回头看内院，
　　片刻，管家叫上报信的仆人一起匆忙向门口跑去。
　　管家是服侍了两代人的老人，裴衷礼也很着急本想直接过去看看，但转念一想应当叫上兄长，于是走进内院，走向房门。
　　紧闭的房门里有些动静，裴衷礼边疑惑，边伸出的手，敲门的手猛顿住。
　　室内隐隐一片春色，裴衷礼脸通的一红，急忙顿住手，傻愣了下，声音越来越大，裴衷礼匆忙尴尬的收回手，转身欲走。
　　“……仲麟……”
　　一声叹息传出，裴衷礼如遭雷击，全身的血液凝固在一起，他腿猛地一软，几乎站立不住瘫软在地！
　　裴衷礼抓住廊柱，猛然喘息，一只手急忙捂住口，他心鼓狂擂，整个心痛苦恶心的都要从嘴中跳出来一样。
　　神秘的贵妇，兄长右脸的酒醉后的摔伤，太子写字的左手，寒食节出游的一幕，疯子的叫喊……一瞬间，往日一幕幕景象电掣般闪现，在裴衷礼脑中杂乱成一团。
　　裴衷礼硬撑着冲出内院，好似背后有猛兽追赶。

　　天空晴朗，但对裴衷礼来说不啻于是雷电交加，正所谓晴天霹雳，打得人措手不及。裴衷礼慌乱中想爬上马，但是竟怎么都上不去，以至于老宅守门仆人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看着，老管家和机灵的门房领班都送管家儿子去求医了，没有人拿主意，憨厚的仆人们不知道该不该离开岗位帮助二少爷，犹豫间二少爷上了马。
　　裴衷礼无意识的驱起马，在城内他还多少意识到不能伤了路人，出了城门，看到眼前越来越开阔的视野，裴衷礼的理智崩溃了，催促着□□的马，白马开始越来越快，最后像脱了缰一样疯奔起来，奔过官道、原野，拉直主人的衣袖袍裾，模糊一团天地景色。不知时间的疾速奔驰已经不是惬意，而是偷着摇摇欲坠的危险。最终，一声嘶鸣，白马轰然绊倒在在河流中，溅起丈高浪花。

　　暮色沉沉，暗云滚滚。
　　辛元等在别院门口很久，始终不见裴衷礼，她是来道喜的。
　　“得得得”的马蹄声终于传来。
　　辛元欣喜望去，“二……”
　　裴衷礼与白马一身狼狈的颓废出现在几乎不存在了的暮光中。
　　“二郎！？”辛元急忙奔去。
　　“你怎么了，二郎？”辛元焦急而冷静的问。
　　裴衷礼低着头站在不比他低多少的辛元面前，辛元看不清他的表情。
　　“！？”
　　猛地，裴衷礼将辛元抱在怀中，死死抱住，从未有过的粗鲁。
　　“……”辛元没有再问一句，只是轻轻环抱住恋人，陪他久久站立，直到黑暗吞没光影。

　　东宫。
　　太子沐浴后坐下喝茶。
　　“殿下。”心腹太监捧着一盘东西站到太子身旁。
　　“？”太子注意到，是一盘木馒头。
　　太监道：“殿下，这是刘人杰大人派人从北疆拉依喀为您运来的，送来的侍从说当地有三棵树王，分别是是葡萄树王、核桃树王、木馒头树王，前两棵是以它们的老而著称，木馒头树王则以它的返老还童著称呢。据说树王一年一度产万颗果实，已经持续了四百多年，虽然产的多，但果子软难运的很呢……”
　　太子当然知道北疆的木馒头树王，那在佛语中被称“觉树”的树木产出的果子在西天佛国被视作圣品，传闻能延年益寿，在中土被称为“天仙”。四百年前引自西天异国的北疆木馒头树王非常有名，它的果实曾是贡品，但因其过软，运输开支过大，被太宗皇帝禁止了。太子只是无意中提到过小时的贡品中有道很有特色的“木馒头”，刘人杰就有心记住了。太子估摸刘人杰从吏不久，小心谨慎，州府奖的那点钱多数都拿去置家产了，这些果子恐怕得花掉他剩下所有的积蓄，不禁拿起果子端详。
　　木馒头，触摸一次便不会再忘，烂熟而丰盈，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蜜酒的香熏。
　　“刘大人说，没有比木馒头外皮更柔软的水果了，这就像他的心……”
　　太子的眼目动了下，他在手中摩擦软圆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