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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前面那人“啊”的一声,声音稚嫩,却原来也是个小孩子,他转过身来怒气冲冲地望着流川,流川兀自坐在地上,眼睛还闭着,头一点一点地,竟似又要睡过去了。
      仙道给流川刚才一撞挣脱了手,又听身后“啊”的一声,心道不好,这小孩子又闭着眼睛乱打人,赶紧回过头来。
      却见一高一矮两个小孩子围住了流川,而流川垂头坐在地上,原来又睡过去了。
      只听那矮个子的小孩道:“你这人,撞了人还打人,讲不讲道理?”声音清雅,甚是动听。
      旁边那高个子生性本来十分宽厚,但见流川打了人还一脸理直气壮地坐在地上,而且根本不理会自己同伙的话,心中不禁也十分气愤,当下也道:“打了人便要道歉,你娘没教你这道理吗?”
      仙道怕流川坐在地上着凉,先抢上前去将他扶起了,顺手接住他打过来的一拳,这才转身面向二人道:“对不住啦,二位,我这弟弟今儿玩得乏了,刚刚睡着啦,他定以为自己在做梦呢?我替他向两位陪不是,抱歉啊。”
      那两人面色稍和,那高个子道:“算啦!”,那个子稍矮的嘟囔道:“你就是这个老实性子,人家才撞你一下再给你一拳。”那高个子少年笑笑,道:“我……”
      那矮个子少年道:“算啦算啦,我知你定会又说些个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话出来。”那高个子少年似是十分宠爱这矮个子少年,软声道:“藤真小师弟,是我不对,我向你赔不是啦,只是现下天色也晚了,我们也出来大半天了,再不回去,师父可要骂啦!”藤真点点头道:“好,我们这便走吧。”
      仙道听那高个子唤那矮个子藤真,心下一动,道:“且慢,你是翔阳门下的藤真健司吗?你若是藤真,那你便是花形了。”
      藤真转身奇道:“咦,你怎么知道?”看一眼仙道的朝天发,道:“啊,我知道了,你是陵南的仙道,师父说田罔师叔收了个好徒儿,头发是朝天长着的,便是你吗?”
      仙道抓抓头笑道:“在下正是仙道。我也常听师父说,山田师父收了两个好徒儿,聪明绝顶的,是唤作藤真跟花形,而且两个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我刚刚听他唤你作藤真,便猜这位仁兄定是花形啦。”
      藤真甚是高兴,道:“你们也是去给安西师伯拜寿的吗?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可真是巧得很哪。我们住在悦来客栈,却不知你们住哪一家?”
      仙道道:“迎园客栈。”
      藤真点点头,见刚才撞到花形的那黑发小子虽给仙道拉了起来,但仍是垂着头眼睛紧闭,笑道:“你这小师弟有意思得很哪,站着也能睡着。”
      仙道笑笑,见藤真不错眼地对着流川瞧,想是对他十分感兴趣,只觉得藤真这样一个劲地盯着别人看,实在是碍眼得很,当下将流川往身后一拉,道:“我这小师弟累坏啦,我要带他回去休息了,我们明个儿见吧!”也不等花藤二人答话,身子往下一蹲,将流川背在身上,便回客栈去了。
      流川虽与仙道年纪差不多少,但却十分瘦弱,加上仙道有武功在身,是以仙道也不感觉到累。
      仙道背在流川在人群中行走,只觉流川的刘海扫在自己的脖子上,痒痒得甚是舒服。他耳边听到流川舒缓的呼吸声,不知为何觉得甚是好听,当下越发地凝神去听,只觉得流川呼吸一下,自己的心就跟着跳一下,渐渐的,心跳声便跟呼吸声合在了一起。身边虽传来人群的嘈杂声,但竟似离自己相当遥远,仿佛不在一个时空中一般。他心中又是甜蜜又是不安,隐隐约约地觉得,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最好。
      回到客栈,仙道将流川放在床上,见他一张白白的小脸抵在青色的被面上,尖尖的下颌露出来,模样有说不出的可爱,不禁瞧痴了。
      他站在床边呆呆地瞧了一会,忽然想起路遇花藤二人之事,“啊哟”一声,心道:“这可得跟师父说一声。”替流川掖掖被子,便向田罔的房间走来。

      田罔房间透出烛光,显是还未休息,仙道敲敲门道:“师父,我们回来啦。”
      田罔拉开门,道:“怎的这么晚?小枫呢?”
      仙道道:“他先睡下啦,师父,我们今天在街上遇着山田师叔的弟子藤真和花形了,藤真说他们住在悦来客栈。”
      田罔道:“咦,这可巧了。我可也有一年多没见你山田师叔了,只是明天还要先送流川回府,却不能跟他一块上山了。”
      仙道想到明天就要与流川分开,心下不禁黯然。
      第二日,三人刚刚下得楼来,便听一个响亮的声音道:“田罔师兄,没想到今个儿会在这里遇到,可真是巧得很哪。”
      田罔定睛一看,此人长脸细眼,正是山田。当下哈哈大笑,与山田抱在一起。
      原来这安西、田罔、山田的师父当年并称“湘陵三侠”,是拜把子的兄弟,三人常常带了自己的得意弟子相聚,是以安、田、山三人自小便常在一起,感情甚好,只是这三人个个都是争强好胜的性子,年轻时常常在一起比试武功,三人资质皆是上等,师父的水平也差不许多,是以每次比试,都斗得个旗鼓相当。后来三人初出江湖,在江湖上惩恶除奸。若有一人杀了一个采花大盗,其他二人定会除了一个江洋大盗或一个邪派,本意固是为了行侠仗义,却也含了一较高低之意。
      近几年武林争端减少,安西突然于八年前创立湘北派,开门收徒,田罔、山田不甘示弱,当下也自立门派,收徒授业。此后三人一年一会,各自携了自己的得意子弟比较武功,各有胜败,却也斗得不亦乐乎。
      一年前的那次比武,安西带了自己的徒弟赤木,田罔带了鱼柱,山田带了藤真与花形,其时赤木与鱼柱皆已十五岁,而藤真与花形却只有九岁,那花形也还罢了,只是在下面观战,并未上场。藤真却十分了得,虽然只有九岁,习武也不过四年,却仅以半招输给鱼柱,而鱼柱又输给赤木。
      田罔一向心高气傲,鱼柱输给赤木固然让他觉得丢脸,但藤真仅输鱼柱半招,却让他出了一身冷汗,心想这小孩子年纪轻轻便如此厉害,长大以后便还了得?其时他已收了仙道为徒,也知此子天赋聪明,将来必成大器,但终究觉得仙道年纪尚浅,也不欲他小小年纪便如此招摇,一念之差,带了鱼柱上山,却让他后悔不已。是以今年安西寿宴,他便携了仙道,一方面是为了雪鱼柱战败之耻,另一方面却也是为了让山田知道,自己门下也有习武奇才,并不比他差了去。
      那次比武后半年,山田有事经过陵南,顺便过去看了看田罔,见到仙道后大感惊讶,回去翔阳后便对藤真愈加严格,而田罔也时时以翔阳的藤真来与仙道相较,是以仙藤二人虽未见面,却对对方都是熟知已久。
      却说这田罔、山田见面以后十分欢喜,他们三人虽时常争斗,感情却是甚好。当下二人坐在一张桌旁慢慢讲话,山田一眼见到流川,奇道:“我昨天听藤真说田罔师兄你带了两个徒儿来,这小孩子是你刚收的吗?我上次去陵南时却没见过。”
      田罔摇头道:“他不是我徒儿。”
      山田大奇:“那他怎会与你们在一起?”
      当下田罔将事情缘由讲了一遍,又对山田道:“我常年在陵南,并未听说流川府,山田师弟你地处翔阳,与这湘北相隔不远,可知这流川府是什么来头?”
      山田沉吟道:“这个我也未听说过,想来这流川府上并不是武林中人,只是若是寻常人家,又怎会招致山王的追杀?师兄你刚才说那驾车的妇人,可知她是什么来路?”
      田罔摇头道:“她使的是寻常的铁菱,我也看不出她的路数。”
      当下两人将事情细细分析一遍,山田也认为这流川府怕是已遭灭门,再看隔壁桌上的流川,脸白如玉、墨发星眸,着实惹人怜爱,心中不禁暗叹他可怜。
      却说这边仙、流、花、藤四人坐在一桌,仙道只把鸡蛋剥了,又细心地把里面的薄膜也剥了去,递给流川,藤真瞧在眼里,笑嘻嘻地道:“做田罔师伯的徒弟好福气,师兄们对师弟可是照顾得很哪。”又对花形道:“师哥你就不曾对我这般好过,赶明儿,我改投陵南门下好啦,好叫仙道师兄也天天儿的帮我剥鸡蛋。”他们并未听到田、山二人的对话,是以还以为流川是仙道的师弟。
      仙道苦笑一下,心想听鱼柱说这藤真牙尖嘴利,又爱捉弄人,看来倒也没冤枉了他去。原来上次比武藤真没少捉弄鱼柱跟赤木,鱼柱回到师门没少跟师兄弟们报怨。
      藤真见流川长得俊俏,心下对他十分喜爱,只盼着自己也能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师弟,可恶的是竟给仙道占了先,是以对仙道十分不满,因而才出口讽刺。
      他笑嘻嘻地朝流川道:“喂,我叫藤真健司,这是我师兄花形透,你叫什么名字啊?”
      流川抬头看他一眼,见这小男孩一头蜜色头发,眼珠蓝盈盈的甚是漂亮,对他倒也颇有好感,便道:“流川枫。”
      藤真听了十分欢喜,道:“小枫吗?你这名字起得可真好。”
      仙道心下不喜,暗道:“我与小枫处了好几天才改的口。这人却一开口便‘小枫、小枫’地叫得亲热。”只觉得眼前这人好不讨厌。
      用过早膳后,六人便一同动身,田、山二人皆担心流川府中出事,是以快马加鞭,不到中午便到了湘北城。
      流川年纪尚小,平时又不太出门,是以也不知道该怎样回家,田罔下马打听,才一说得“流川府”三个字,就见周围路人都不作声,皆是一脸同情,便知不好,怕是自己来迟了。
      果然那被问的人道:“您是这流川府上的亲戚吗?您可来迟啦,这流川府……唉,前几天遇上了强盗,全府上上下下三十几口人,全给杀个干干净净,唉,想不到这太平盛世,竟也会有这事发生。”
      仙道一听便如五雷轰顶,侧着脸往流川脸上瞧,但见他虽还是一脸的不动声色,身子却不停地哆嗦,想是伤心已极,心中一痛,双臂伸出,将他揽在怀里。
      藤真虽不知事情经过,但他聪明绝顶,听到流川府的名字,又见仙流二人这般表现,心头一转,便知这小枫怕是和流川府上大有牵连,他与流川相处虽短,但对他着实喜爱,是以也暗暗为他伤心。
      田罔问道:“可不知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那路人道:“是四天前的事啦。”
      田罔一算,四天前正是救下流川那一天。
      那路人兀自喋喋不休:“这事一给发现就报了官啦,大伙儿都说这流川家怕是惹上了什么江洋大盗啦,是以官府里的大老爷们也不敢彻查,我看怕又是一桩无头公案喽。”
      田罔定定神,见流川失魂落魄,遂向路人问清了流川府上位置,带着其余五人赶去。
      六人来到流川府门口,见门口静悄悄的一片,想是湘北城人知道这家出了灭门惨案,都绕着路走,门前的路上竟是一个人也没有。
      流川从马上跳下来,向府里跑去,仙道怕他出事,也紧紧地跟在后面。
      府里的尸首都已给官府搬走,只有花园、走廊上随处可见的血迹可看出这里曾发生过惨案。流川奔到父母的房间,见床前的地上一大片血迹,一朵小小的珠花落在地上,本来的粉红色已被血染成腥红,流川捡起来一看,正是母亲常常佩戴之物,他心中大恸,再也支撑不住, “咚”地一声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仙道紧跟在后面跑进来,见状大惊,急忙上前将他抱在怀里。
      田罔等四人随后赶到,山田颇通医术,急急上前探一探流川的气息,对田罔道:“他没事,只是气急攻心,厥过去了。”
      田罔点点头道:“这样也好,若让他醒过来,反而更加难受。”想到这流川小小年纪便遭如此变故,心下也不禁黯然。
      仙道听山田一说,心下略略安心,转头对田罔道:“师傅,我们现在怎么办?”
      田罔沉吟道:“没办法,只好先将他带去你安西师伯那里。”
      田罔、山田二人又在府里转了一圈,想寻些踪迹出来,哪知这下手之人甚是老练,他二人竟是毫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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