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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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被她话中气势所震慑，杜瑞依的哭啼弱了三分，众人将将反应过来，上前将二人团团围住。
“谁允许你这般与靖和郡主说话的？”
说话的是先前跟在杜瑞依身后的女学子，她拨开人潮，怒气冲冲质问道。
专注于伤情的叶盈盈丝毫没有搭腔的打算，径直拉起哭得稀里哗啦的少女转身欲离。见她连眼神也没落在自己身上，曲馨咬牙上前，挡住了去路。
“我同你说话听不见？你是聋了不成？”
此刻若再无措施，拖得时间越久，杜瑞依的疼痛感只会越强烈，届时起了水疱，这如玉的右臂上断然留痕。
叶盈盈眉目中已然流露了三分不耐，低声警告道：“若想为她好，现在立刻让开。”曲馨冷笑一声，态度跋扈：“你说什么便是什么？靖和郡主怎么摔的尚未找你算账，你还想动她？！”
“小雨，去请医正。在医正来前，你休想再碰郡主半分！”
待曲馨话罢，叶盈盈阖眸，深呼吸平复下急促的气息，缓缓后撤了三步。
就在众人以为她要退离之际，面前的少女猛然睁眼，一把扣住靖和的左腕，箭步向前，强硬地撞开了挡在身前的曲馨。
曲馨猝不及防被她撞了个趔趄，好在身后的闺秀们及时抵住了她的腰，这才稳住了身形。
“叶盈盈，你敢！”
少女对身后的狠话不闻不问，只是冷着一张面容，拽着杜瑞依大步流星来到了冷泉飞泻的蓄水池前，沉声道：“抬臂。”
杜瑞依疼得小脸煞白，不过神志还算清醒，她最是清楚自己是怎么摔倒的，虽与叶盈盈无关，可竞争对手的话真的能信么？
“你……当真能让我不留疤？”
少女站姿笔挺，看向对方的眼湖清澈见底：“我给不了你任何保证，只看你是否愿意一试。”
话音落下，众学子们又稀稀拉拉赶至二人身侧，曲馨眼眸燃火，怒意蓬勃：“叶盈盈，大庭广众下推搡学子，此事我定会上报归荑讲师，且等着，你会为你今日所有的行为付出代价！”
杜瑞依轻声打断：“曲馨，够了。”曲馨见郡主态度松动，慌忙握住了她的左手，紧张道：“郡主，可不能听她的呀。”
冷汗从发梢滴落在唇畔，杜瑞依拂开她的手，半眯眼眸，颤巍巍将手伸进了飞泻的泉瀑中。
开春后，高山上的冰湖初融，寒意像一条蛇窜进杜瑞依的四肢百骸，冷得她险些端不住自己的手。
就在这时，一只手托住了她的手肘，杜瑞依抬首望去，对上了身侧少女的那双冷眸。
不知怎的，这个人好像也没有那么令人生厌了。
“还疼吗？”
“可还有灼烧感？”
“现在感觉如何了？”
面对叶盈盈时不时的发问，杜瑞依如实回馈了自己的感受。小刻钟后，少女的脸色愈发苍白，在旁守着的曲馨见状，怒不可遏道：“叶盈盈，若是郡主有个好歹，必叫你……”
“曲娘子，水伤后若无伤口，即刻冲水，确有好处。”
身后的闺秀中，有人开口打断，闻言，曲馨侧首寻音，人群中走出个容貌秀丽的姑娘，她并不着太学成衣，一身晴山蓝衣衫，隐隐透着股富贵派头。
“你是谁？”望着在面前站定的不速之客，曲馨态度不善。
少女面上含笑，说话时如丝竹悦耳：“鄙姓方，名羡好。家父乃正五品太医正，自幼耳濡目染了些。”
话罢，周遭一阵哗然，她竟是方御医的爱女！
大魏王朝的太医院，能位极正五品医师唯有二人，一位姓白，另一位则是姓方，两位师出同门，兄友弟恭，白医正自愿居后，整个太医院从此唯方祈同马首是瞻。
“羡好既说了无事，那便照她说得做。”牧归荑从小山轩院外走来，面色不太好看。
不过出去一小会儿，竟发生了这样的祸事，这些个小姑娘心眼可真是一个赛一个。牧归荑摇摇头，出声示意闺秀们回到位子。
不多时，学医也匆匆忙忙赶到小山轩，见到了学医，叶盈盈收回了托着杜瑞依臂膀的手，拧了把被泉水湿润了袖袍。
杜瑞依被曲馨扶着坐下，老学医见其手臂上水伤红斑淡去不少，颔首赞赏道：“还好处理及时，生出水疱的可能性不大。”
听了这番话，杜瑞依欢喜不已。位子上，不少学子的目光却落在了一旁面无他色的叶盈盈身上。
曲馨默默咬碎一口银牙，猛然提声夺回众人注意力：“郡主，您怎会在夹道摔倒？夹道我们也走过，断然不可能有不整之处，可是有人……”
这番话又暗戳戳将矛头指向了叶盈盈，学子们心思各异，叶盈盈是在事发后率先做出反应的，这便显得尤为可疑。
旁的女子在面前发生了这样的事，大多被吓在了原地，难道她早有准备……
诸道打量的目光骤变，而站在中心的叶盈盈荣辱不惊，像是燕归山中一朵含苞待放的名花，惹得见多识广的方羡好亦是眉峰微挑。
总觉得她身上有着与姑姑相同的气质……
方羡好想罢，目光看向牧归荑，却见牧归荑的眼睛也直勾勾地看着那名少女，侧颜挂着淡淡的笑意。
姑姑竟笑了！
少女美眸圆睁，回忆一瞬间铺天盖地涌上，眼眶忍不住湿泛。自姑父去后，无论她如何努力，姑姑再也未曾这般对自己笑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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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在一双双眼睛中，丝毫不觉窘迫，倒是她回望的眼神实在坦荡，令诸多学子心虚垂首。
还未等叶盈盈说话，上好药的杜瑞依便实事求是道：“非也，我自己摔的，我自己最是清楚，与旁人无关。不过说来倒也奇怪，我踢到了一个硬物……大抵是什么石子。”
曲馨不可置信地看着身旁之人，杜瑞依微微偏首，回以一记略带警告的凶狠目光，震得她再不敢多言。
能让与之势同水火的杜瑞依主动替其辩驳，想来此事应与叶盈盈无关。
方才心中恶意揣测过叶盈盈的学子们讪讪一笑，纷纷起身主动帮衬着收拾了一地的狼藉。收拾罢，日暮西沉，学子们的第一日学课在一片混乱中接近尾声。
牧归荑宣布下学，学子们收拾了茶具结伴赴往浮岚路用膳，叶盈盈则独自留下清点起打碎的茶具。
“叶……叶家的。”
少女闻声抬头，却见夕阳下被曲馨搀着的杜瑞依站在她面前，吞吞吐吐道：“大、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来九斋寻我。”
“还、还有，你的茶具，我会赔你。”话罢，她转身，带着曲馨步履匆匆离开了小山轩。
目送两人离开，叶盈盈不禁失笑。从某一种意义上来说，她也算敬佩杜瑞依，分明都快疼死了，首要在乎的还是自己的皮囊。
不过，这件事颇有蹊跷。
叶盈盈恢复严肃神态，步至刚刚被众人整理干净的夹道。从老学医到后，她便开始回忆杜瑞依摔倒的前后经过，按杜瑞依所言，她踢到的绝非人腿一类，而是坚硬的石块。
那么就是……
少女走至温向薇的桌前，提腿踩了一脚石砖，石砖却纹丝不动。
不对，先前还未开课时，叶盈盈观察了整个小山轩，这里的石块倘若她记得不错，是块松动的新砖，杜瑞依定是被它所绊。
叶盈盈俯身蹲下检查，石砖确实不算严丝合缝的，可方才自己踩了并未有上下翘的迹象，难不成……她眉心微蹙，伸手推开烹茶矮桌，只见矮桌一脚压住的石缝里，一把细细小小的铜色小匕正好卡在其中。
是茶匕，成色很新。
若说先前，叶盈盈还不能确定是否是杜瑞依自己不小心踩到了松动的石板，此刻看着这一根茶匕，她便能完全确定了，这是人为。
她怎么敢！若是伤到的是靖和的脸，若是火星外跳，搞不好将活生生葬送旁人的一生，甚至是性命！
看着面前的这张空桌，叶盈盈浑身的愤怒因子都在跳动，想罢，少女飒然起身，疾步向外走去。
人流朝着浮岚路涌去，而走在其中逆行的叶盈盈面色沉沉，她脚下生风，一路走下暖翠路的云梯，直至面前逐渐开阔起来。
没过三日，自己竟再一次来到了这个小殿。
琅月阁内，耿露正等着人来交接琅月阁事物去用晚膳，听见后门被推开，她兴奋回首：“你可算来了，我可是饿……”
“怎么是你？”
身着素衫圆领红袍的少女站在耿露面前，一丝不苟的包髻因赶路散落几缕，衣袍袍角还有些湿，模样分外狼狈。
可任她模样狼狈，眼睛却是如星子一般亮。
因着三日前乔曼兮的训斥，耿露见到叶盈盈就有了三分火气，没好气道：“我马上要交接了，你且等会儿吧。”
“等不了，”叶盈盈边话便走至台前，耿露一听，心中更是火大：“你能有什么事这般着急？”
少女头也不抬，熟练拿过小台里的玲珑四宝研开墨石，淡淡道：“我要换寮。”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察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