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你挺厉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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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上沈季起了个大早，五点就在车站等车。
和平常一样，沈季在等车的时候会拿出MP3听听力记单词。
沈季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了车便钻到后面几排，拿出英语小练习随便勾画着。
当公交车广播念到“北门花园”，沈季抬头好像看到了熟悉的人上车。那人穿着堰城一中的校服，栗色头发被风吹的有点散乱。
沈季认出来那个人是余树。
说起来今天是余树第一天上课，和余树在公交车上偶遇的感觉也是挺奇妙的。即使余树压根没注意到自己。
公交车缓缓行驶，沈季看着窗外的风景从一幢幢房屋之中渐渐闯进了一抹绿意，才收拾书包准备下车。
周一早上堰城一中照例要举行升旗仪式，美其名曰爱国主义活动。沈季是走读生，进校门的时候已经有班级陆陆续续站好队了。
“一班的人呢？站好啊！松松垮垮的像什么样子！”
面对着一班队伍站着的，是高二年级主任汪宁海。
“你们班人呢？又去学习了是吧？升旗仪式这么重要的爱国主义教育活动都不参加，你们学习是干什么的？”
一班排头的女生小声说：“主任，不是我们不想来，是咱们老班留了好几个人在背书。”
汪宁海眉头一皱：“是任老师？”
那女生点头。
见状，汪宁海转身向高二教学楼走去。上楼梯时碰见了沈季。
“沈季？你怎么也没去参加活动？”
沈季有些愣，该不会是来抓包的？
“主任，我是走读生。”
“哦。对了，你们班是不是有个从十一中转来的孩子？”
十一中？
“不清楚，不过确实有个转学生。”
汪宁海和沈季一同上楼，走到五楼拐角处才继续开口：“你课间的时候把那个新来的叫到我办公室，你也顺便来一下。”
头两节课是英语和物理。英语是沈季拿手的科目，物理也算一般。
沈季整理好笔记，越过几排座位，目光降落在垃圾桶旁。
余树还在算物理老师留下来的大题。
沈季好奇，新同学怎么没有人来热心照顾？
走近一看，余树桌子上堆放着昨天莫娇娇给的课本。有几本摊开的上面写了零星的笔记。书堆上又是一张纸条：余树，原十一中高一生。
是不想和他们打交道吗？这人挺有趣的。
一想到余树拿着张纸不耐烦地给四班同学看，后来烦得干脆直接摆在桌子上。沈季有点想笑。
“余树？”
余树手中的笔顿了一下，随即把最后的单位写好。
抬头撞上了沈季的目光。
女孩飘散的发丝舞着，小鹿一般的眼睛似来自丛林山泉。
“有事么？”
“哦，汪主任说课间操让我俩过去一趟。走吗？”
余树立刻起身，“走啊。”沈季跟了出去。
放晴了，阳光携着露珠拥抱这座山城。
汪宁海的办公室在三楼。
“主任，你找我们？”
汪宁海点了点头：“啊沈季啊，是这样。咱们省有一个竞赛，面向高二高三学生。我们学校内部决定推荐你去参加英语竞赛，不知道你意向如何。”
沈季沉默了一会儿，但很快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汪宁海满意地点点头，“竞赛之前呢我们市还有一次考试。你也知道名额有限，所以让你有所准备。老师们对你过初审是很有信心的。”
“那具体时间呢？”
“市里的考试下个月10号在研阳中学。省里的竞赛恐怕得暑假了。”
“好，我知道了。”
汪宁海注意到余树在旁边，恍然，“余树，找你过来就是说让你安心的在一中学习。考上来也不容易，别学的不好又回去了。”
余树漫不经心嗯了一声，又补了一句：“主任，我只是中考失利。”
汪宁海愣了愣，“好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好好加油。”
出了门震天的跑操音乐快要把沈季震聋。夹着着体育老师歇斯底里的呐喊，一时不知道是学生惨还是老师惨。
半晌，余树悠悠开口：“沈季？英语竞赛？你还挺厉害的。”
对沈季来说这不是什么新奇话，全当余树在奉承自己。
“你想多了，只不过是靠着擅长的学科混口饭吃。”
余树轻笑，径自回班。看样子是不打算跑操了。
沈季站在操场和教学楼拐角处犹豫了一下，还是冲向操场。和着那震耳的音乐融进方阵。
又恢复了三点一线的生活，乏味的日子里没有什么让人提得起兴趣。
堰城一中的前操场上种着一排排银杏树，银杏树下的石雕刻着校规和戒子书那句：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秋风一吹，银杏的叶子染上了金膏一般在秋日的暖阳中闪光。
这是沈季最爱的秋天。
开学一个月了，除了月考还算将就的成绩，沈季实在提不起精神。都说春困秋乏夏打盹，果真没错。
不过让沈季惊讶的是余树这次月考年级56名，化学单科第一。
作为从十一中来的孩子，沈季本以为他不过是年级两三百名的水平。化学单科第一的好成绩在理科班是绝对难得。
有喜有忧，让沈季从惊讶之中得以一丝宽慰的是余树英语极差。英语满分150分凭一手之力争夺59分冠军，何其悲壮！
成绩出来那天，沈季作为英语课代表，安慰他说：“没事儿，你差一分就60了。60分在小学及格绰绰有余。”
然而余树不紧不慢回了一句：“洋人的语言又如何？不就是主谓宾搭配吗？我不信我搞不明白ABC这几个字母。”
当然高考查分那个夏日，电脑屏幕上英语129分的历史性时刻，都是后话了。
“沈季，你这次考多少啊？”
说话的是金茗栖，沈季的前桌。
这小姑娘把自己当竞争对手已经不是新鲜事，只是但凡大考小考都要问一遍成绩实属叫人厌烦。
“年级27名。”沈季面无表情。
金茗栖接着问：“那你单科呢？”
“老样子，英语你们考不过我。”
沈季的变态，金茗栖是知道的。英语稳居年级第一148分的怪物令整个高二学生都直言：我他妈服了。
沈季盘算着，不禁回头看。
少年穿着堰城一中的长袖校服，修长的手握着笔在纸上飞速地写着。将世界劈成两半，一半是少年与真题模拟，一半是喧闹的人群。
不是无缘无故的拔尖，沈季想。
沈季刚回头，莫娇娇就携着课本进来了。
人到不惑之年还能记忆惊人精神抖擞的，沈季见过的也仅此莫娇娇一个。相比语文周老太的死板，数学文教头的严肃，沈季真的很喜欢莫娇娇的性格。潇洒而又不失温柔，就像武侠小说里的女主角。
果然直入主题，“这次月考看看你们考的什么样子。英语这次题那么简单！”
既然说到这份上，话题的矛头自然转向余树。
“余树啊，你新来我理解。可是十一中也很少有英语59分的吧。你看看你理科都很不错，英语提起来你能进前40啊。”
然而余树也是遇到问题就必须解决的主。他在十一中时英语就不擅长，没想到如今暴露的突出了一些。
“老师，我该怎么办？”
莫娇娇盯着他若有所思，“那这样，你跟着沈季一起学。沈季刚好可以锻炼一下自己。”
沈季一惊，锻炼什么？锻炼口语如对牛弹琴吗？
莫娇娇没有给沈季反驳的机会。
下了课，沈季准备问问余树这事儿是否有谱。她和余树的关系说好不算好，说坏倒也不至于。据她观察余树从开学到现在说话最多的人就是她自己。因为余树整天不是在写题就是去办公室问题。
余树依旧埋着头写题。
在写完形。
“你这题写错了，根据前后文应该选B，词组be forced to do.”
余树抬头，嘴角微微上扬。
“你来干什么？来兴师问罪？”
沈季被这淡淡的笑感染，也笑着说：“你说说，我兴什么师，问什么罪？”
余树耸耸肩，“我怎么知道啊？”
“你不是要学英语么？我帮你啊。”
这句话刻在余树的记忆里。多年以后，余树还是会想起这一天。是沈季最爱的秋天，是他最幸运的一天。
“怎么？吓傻了？莫娇娇托付的事我可不敢不做。”
“没有。我是说，感谢沈季同学。”
这句话到让沈季不自在了。
“那作为回报，你给我讲化学物理吧？”
“乐意效劳。”
忽得，沈季想起了某件事，悠悠开口：“我突然想起某人给我留了张纸条说不用补课。也不知道那人怎么想的。“
余树也放下笔，学着沈季托腮：“嗯……我倒觉得这个人是有眼不识泰山，不识庐山真面目，被猪油蒙了心。”
“巧了，我也这么觉得。”
“消气了吗？”
“啊？”
“我这算是变相道歉了，那张纸条。”
一瞬间心中暗流涌动，孤帆找到了灯塔，柳暗花明里寻得了另一村。那种莫名的，窃喜的，暧昧的在沈季心里翻涌。
“哦，我这点肚量还是有的。”
“那沈同学快学习去吧，分秒必争。你不是还有竞赛吗？别耽误时间。”
这让沈季有些难堪，无奈还是悻悻地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你挺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