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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 ...

  •   茗颜注意到,阿玄一下子把话憋了回去,还垂下了头。
      一个高大壮实的青年走进来,把桌上的梅子汤一饮而尽,然后泄愤似的重重掷在桌上。
      “诶你,你这小杂种……!”
      差点把茗颜的眼睛气成竖瞳,她重重扭一下大腿才忍住不揍这个臭小子。
      “志远,别闹,还有姑娘家在呢。”沈秀梅冲儿子挤眉弄眼。
      都说母子连心,陈志远一下子就明白了母亲的意图。他看着茗颜,此等相貌精致身段姣好的姑娘,他没见过,就连村里最漂亮的张翠莲也比不上。
       他见过的女子大多要帮家里务农,天天风吹日晒的,皮肤黄了,身段壮了,能干是能干,只是少了女儿家的娇媚。
      沈秀梅面上不显,心里一直希望儿子娶一个城里的女孩子。
      她哥哥是县长,他男人又能干,家里地多得能租。村里的长舌妇们还想把女儿嫁给她儿子,门都没有!她儿子当然要登上别人登不上的高位。
      那天阿玄找她帮忙,她开始是为了名声才去不假,看到那姑娘就心痒了。
      这模样这身段,一定是要大家院里才养得出的,要是她对儿子死心塌地,那村里人还不羡慕死?
      她心里打好了算盘,和蔼地给这个她养了十几年的孩子暗示:“阿玄,有空就来我们家坐坐,这么久不见,姑姑也想你得紧。”
      阿玄不仅来了,那姑娘也来了,又撞上了儿子回来,真是个好机会。
      看陈志远直勾勾盯着茗颜,阿玄把她护在身后:“姑姑,我们家还有衣服没收呢,先回去了。”说罢,他拉着茗颜就要走。
      “哎……你和志远这么久没见了,从小玩大的也不叙叙旧……改天再来,改天再来!”沈秀梅一边想让他们留下来,一边想到自己还有事情没做,只得放他们走了。
      陈志远目送二人离去,目光还是黏在茗颜背影上。
      沈秀梅不轻不重地弹了他脑门:“志远,你知道为娘的意思吧,只管去做,娘给你撑腰。”
      陈志远当即嘿嘿地笑了,他们家他娘最大,再说还有他能干的舅舅。娘说给他撑腰,那就是让他为所欲为喽,貌美的小娘子,注定做他榻上客了!
      再说阿玄二人,茗颜任由他拽着自己走,他步子大得要跑起来,什么话都不说。
      “张翠莲是谁?”还是茗颜打破沉默。
      阿玄停下脚步认真说:“你离陈志远远一点!就是沈姑姑的儿子,刚刚那个壮汉。”
      “他怎么了?张翠莲又是谁?谁欺负你了,你帮你讨回公道。”茗颜一本正经地回答。
      “唉。”茗颜油盐不进,阿玄叹口气:“路上我慢慢跟你说。”
      回家的路上,阿玄把一切娓娓道来。
      原来,虽说阿玄和陈志远一起长大,但村子里的长辈和年轻姑娘往往更中意温润清秀的阿玄,陈志远一直不服气,明明自己才是陈家的儿子,凭什么让这个野种占了风光?就凭他皮相好吗?一个野种罢了。
      沈秀梅那边,表面上视阿玄为亲儿子,内里当然偏心陈志远。当初他留下阿玄不过是想制造一个心善的印象给众人。她最好名声,自家哥哥又在竞争县长,仁义的名声对他的上任很有帮助。
      于是她养着阿玄,预备留他大了做儿子的走狗,还能博得了村里人的好感,一石二鸟。没想到吃穿用度远不如陈志远的阿玄,竟然出落成翩翩少年,抢了儿子的风头。不仅儿子生气,她自己也恨得牙痒痒。
      陈志远有事没事就找阿玄麻烦,反而让自己的形象雪上加霜,让阿玄更遭人怜惜了,沈秀梅恨铁不成钢。
      村里一位老人病死,隔壁王氏诞下死胎,张家小儿外出摔断腿,沈秀梅觉得机会来了。
      她收买一位老道,又昭告村里她请道士驱邪。村民们七七八八围到道士周围观看祈祷,这时与她串通好的道士将邪祟推到阿玄身上。
      老道讲话神神叨叨,众人被忽悠得半信半疑,这时沈秀梅又让儿子从阿玄屋中搜出她早藏好的人形娃娃,众人们这才信了大半。
      要赶走阿玄的决定下来后,阿玄沉默不语。他早看出了端倪,但陈志远指使他做这做那、沈秀梅在他屋里藏了个娃娃,他都没有声张。
      十几岁的少年明明最受不了被冤枉,但阿玄看着村里人指责他的嘴脸,突然讲不出话为自己辩解。
      走吧走吧,就当还了他们的恩情。
      他背着一小包袱干粮便离开了村子,什么都没带走,什么都没留下。
      “但你还念着村民的恩情,不是吗?”
      “还有些人一直相信我。”
      “比如张翠莲?”
      张翠莲眉眼平淡,但皮肤白皙,身段不算上佳也堪匀称,综合下来条件就不错了。但她家境贫困,地还是向陈志远家租的,故受了陈志远不少刁难。她一直对阿玄怀有好感,这愈发引起了陈志远的嫉恨。
      陈志远屡次骚扰张翠莲无果,还想要提高租子以强行占有。
      真是个臭人渣。茗颜暗自骂到。
      阿玄过得真是太苦了,待她得到魂珠,就灭了……算了算了,渡劫岂能滥杀无辜,茗颜决定帮阿玄入城里谋个出路。人类的寿命如此短暂,她为阿玄停留须臾也无妨。
      不知不觉回到了林子。
      阿玄望着辛苦搭建的小屋,辛勤赚钱买来的牲畜,欣慰地笑了:“最难的时候已经熬过去了,我会越过越好的。”
      茗颜从心底认同他,这善良勤勉的人类。同时心里也浮现了一个想法:她帮助阿玄把日子越过越好, 甚至走到更高的阶级,那阿玄或许就心甘情愿了呢!
      次日,阿玄果真带茗颜进城赶集。
      虽说原目的是带茗颜买衣服,但茗颜怎么会让他掏腰包,她决定去典当首饰珠宝,衣服什么的还是暂且做罢。
      集市里闹哄哄的,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味道,早餐的香气呀,牛羊的膻味呀,还有瓜果的淡香呀,通通混杂在一起,比不得乡下的清新。
      但茗颜觉得新奇极了,她出世以来就是和族中姐妹一起修炼,山山水水的风光见得多,这样熙攘世俗的场面反而见得少,一切景物都让她流连。
      阿玄看她娇憨的样子入神,忽而想起自己的计划:“小青,你先到处逛逛,逛累了就来找我,我在此地摆摊,过了早市我们就去买布匹,这些给你。”他塞给茗颜一些碎银,少年的馈赠珍贵无价。
      茗颜收了碎银,转手把碎银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阿玄的包袱,正欲出发,阿玄叫住她:“……你要不要蒙上脸?”
      “好呀,真贴心。”茗颜莞尔一笑,戴上面纱,兴致高涨地出发。
      清粥小菜酸汤粉,油茶麻花水煎包,热气香气氤氲成歌谣,传唱市井繁华。横七竖八的木凳子上坐着嗦面的食客,葱花浮在油汤上,各个吃得咂咂有声却不显得粗鲁,只感到人间温暖而生气勃勃。
      茗颜后悔没有拿点银子了。
      “小娘子,想吃吗?”轻佻的声音自她耳后响起。
      茗颜转身,看到一个仪表堂堂衣着不俗的少爷。
      “师傅来两碗面!”少爷从善如流地吩咐着,立刻有随从赏给师傅碎银子,真真出手阔绰。
      茗颜觉得很有意思,他莫非在讨好自己?她当即娇娇地笑了,笑眯的眼睛里水光潋滟,要把江泊的魂给勾了去。
      不成想小小县城里拘泥着这么一位绝代佳人,本是恼人的无聊的差事,忽然变得有趣起来,江泊心里想着。
      “奴家谢过郎君的美意。”茗颜福身,从容不迫地与江泊面对面坐下。
      “小娘子如何报答?以身相许?还是做牛做马?”江泊嘴角一直下不去。
      “郎君说笑了,郎君是贵人,我们山野里生长的,怎敢高攀?要招人笑话的。”
      “非也非也,小娘子想当贵人,不过本少年一句话的事情。” 江泊端着文绉绉的语调。
      插科打诨间,两碗面端上来了。
      茗颜见周围没人注意,便把面纱收起,一点不客气地吃面。江泊见多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没见过这样美艳又大胆的,一边轻视小家子气,一边心生欢喜。
      他慢条细理地吃面,细细端详对面茗颜的眉眼。越看越觉得精致昳丽,丝毫不输于见过的大家闺秀。
      “郎君为何频频看我?”茗颜明知故问道。
      “小娘子美色无边,在下情难自禁。”江泊的语气好似认真了些许:“敢问姑娘芳龄几何,姓甚名谁,家居何处?”
      “萍水相逢,他乡之客。如果有缘再见,定告诉郎君姓名。”茗颜吃了面,无心攀附江泊,毕竟她的目标不是他。
      “喏,若无缘相见,这只钗子就作谢礼。”茗颜无所谓自己的财务得失,毕竟不是妖族的流通货币。
      江泊当然不在意一碗面钱,但他阴差阳错收下了钗子,不期而遇的游戏……好像突然有点意思。
      他目送茗颜翩跹离去,随从知趣地问他:“少爷,要我去跟着吗?”
      “不用……算了,去吧。”江泊有些懊恼地转口吩咐,他难不成还真跟个小娘子玩江湖相见的游戏?
      江泊随即大摇大摆地去了县长府,县长沈秀彬已毕恭毕敬侯在门外。
      县长府上装潢富贵,偏偏摆弄学识似的放了些书画古玩,刻意又突兀。江泊只笑而不语,心里对沈秀彬已有了看法。
      双方互相恭维了一阵,沈秀彬拍了拍身边一人的肩膀:“江公子,这是家侄,对县上风土人情颇有见解,上午就让他带您去逛逛。”
      此人正是陈志远,沈秀彬当上县长少不了沈秀梅的功劳,他膝下无子,昨日去沈秀梅家正是说郡太守之子来访的事情。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借此机会引荐陈志远,若能得到江泊青睐,那么陈志远下半辈子是不愁升官发财平步青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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