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奈我何》燕青啊

3、1.3

　　江泊点点头，清楚他们玩得什么把戏。
　　但他位高权重，指缝里漏下的金银都是寻常人垂涎欲滴的，素来不在意施舍一些小恩小惠。
　　陈志远依仗着县长侄子的身份常年在县里作威作福，对县里寻欢作乐之地最是了解，上午一行，倒真宾主尽欢，这里不多赘述。
　　很快到了晌午，沈秀彬自然不敢怠慢江泊，在县里最好的酒肆大摆宴席。
　　雅间里觥筹交错，江泊坐在靠窗的一个位子。他喜欢把窗打开，尽情俯瞰楼下的行人。
　　随意一撇，他竟然又见到了早上惊鸿一遇的美人。美人显得与县城格格不入，像一朵娇花穿街走巷，过处暗香浮动。
　　一直注意着江泊的陈志远很快发现了，他顺着江泊的视线往下望去，噫，怎么是阿玄家那貌美的小娘子？
　　“你认识她？”江泊低声问道。
　　陈志远也低声回复道：“认识。”
　　几番阿谀奉承后，酒宴落下帷幕。
　　“沈大人，在下与贤侄一见如故。”
　　“志远能得到江公子的赏识，是志远的福气啊！志远，你就继续跟着江公子，带他好好在县里玩一玩！”
　　两边对这个结果都是满意。
　　再说茗颜那边，别过江泊，茗颜继续在县里到处转了转，直到日正中天，她才走进当铺，拿出一件和田玉坠。
　　小小县城，小厮越鉴别越觉得不是凡品，于是乎请出了掌柜。
　　县里只有一间当铺，那就是吴家的仁进典当行。吴家大院和沈家大院是两隔壁，新一任的掌柜吴宝松和县长沈秀彬也是同窗。可惜吴宝松不好读书，经商方面倒是有些小聪明。后来沈家出了个秀才县长，吴宝松继承当铺。吴家的典当行业在沈秀彬的“关照”下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么些年来两人没少搜刮民脂民膏。
　　看着这世间难求的和田玉坠，吴宝松难不起坏心思啊。他一边差随从去请自己的好兄弟沈秀彬，一边声情并茂地向茗颜卖弄。
　　“姑娘你这和田玉吊坠论底料论做工都是上佳，您可真是我仁进典当行的贵客！喏，我已吩咐徒弟去取银子，姑娘稍安勿躁……”吴宝松又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暗暗计算能占多少便宜：一换算下来，能兑十几两银子！这么大笔数目，想必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也看不出来，待会可要好好和沈秀彬商量商量……
　　或许是妖精见得人少，心思纯净，反更容易辨别人心的善恶。茗颜不清楚人类世界的兑换比率，但直觉告诉她此人心术不正，必定有所图谋。
　　吴宝松遣了学徒取钱。取一笔钱确实需要时间，吴宝松顺理成章等到沈秀彬。
　　沈秀彬刚下宴席，心里正喜滋滋的做着飞黄腾达的千秋大梦，又收到了吴宝松这边的好消息，当即飘飘然来了仁进典当行。
　　县长大摆宴席的事情已人尽皆知，又喜气洋洋来到仁进典当行，刚赶完集满载而归的居民们好奇地围到了附近；也有目睹了事情经过的人开始添油加醋地描述，县里数十年太平安宁，人们自然多了八卦的欲望。
　　吴宝松装模作样地捋捋胡子，只是眼底的精光泄露了他的心思。
　　小学徒按照他的指示取来不多不少十两银子，吴宝松以示公正地称了称，或许是看周围的有些人，他特地朗声解释道：“这位姑娘的玉是山流水，鄙人依照市面上的流通价格，兑十两，大家可有疑意？”
　　县里人哪知道什么玉什么山流水，只觉得玄乎玄乎，十两于他们可是天文数字，一根吊坠换，谁觉得不值呢？
　　可茗颜不信他。
　　吴宝松正财迷心窍想收下吊坠，被茗颜一手收回。这糟老头子想欺负她不懂兑换比率？这吊坠是她们千年老妖精都忍不住把玩把玩的，区区十两就想把她骗过去？
　　她正想着应对之策，哄闹的人群分开一条大道，许多下人打扮的簇拥着江泊和陈志远出现了。
　　茗颜皱皱眉，一个是她早晨遇见的富贵公子，一个是村里富农的儿子，这两人怎么混到一块儿去了？
　　“山流水？”江泊轻蔑一哼，“明明是上好的青花籽料，怎么被你说成了山料呢？”他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真有几分慑人。
　　“青花籽料的墨色是以片状、云雾状、丝状为主的，墨色聚拢；而山料的墨色则是以点状聚合为主的，表面呈黑色块状。籽料，加上上乘的工艺，这位姑娘的吊坠轻轻松松就能拍出几十两的价格，怎能被你十两打发了？”
　　吴宝松刚想开口就被江泊堵住，何况人家还说得头头是道。可到嘴的鸭子哪舍得放飞，别说这只千载难逢的肥鸭子了，吴宝松冒着冷汗反驳：“怎么会，凭我吴宝松多年品鉴的经验，这绝对是山料啊。”
　　见吴宝松死鸭子嘴硬，江泊冷哼一声：“来人拿烛火来，籽料山料，一照便知……”
　　眼见县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一旁的沈秀彬先憋不住了，他走上前来：“江公子见多识广，吴掌柜也是识玉一把老手，不如今天各退一步，以二十两的价格成交，姑娘，你说怎么样？”县长不愧是县长，处世圆滑周到，唇枪舌战里还能想起茗颜实属不易。
　　“二十两还差不多，吴掌柜以后可要擦亮眼睛唷。”江泊暗暗讽刺，可惜吴宝松在沈秀彬暗示下明白江泊的来头，哪还敢出言反驳。
　　“姑娘，又见面了。”江泊眉眼含笑，风流倜傥。
　　“我和公子真有缘分。”江泊人后浪荡不羁言语轻佻，人前却端着贵公子的架子，看来也是个两面派。
　　不过她无权无势，江泊甚至不在她面前遮掩什么，人类间的阶级，可真是森严啊。茗颜忍不住和妖界相比，她们信奉弱肉强食，强者为尊，无法选择出身，但可以选择未来。可是人类，投胎定终生，越过阶级好似天方夜谭，历史的长河，湮灭了多少天资卓越的蝼蚁呢……
　　“不如我请姑娘吃饭吧。”江泊好似在征求意见，但语气不容置否。
　　茗颜不怕他，还好奇他想做什么。
　　“把你哥哥也叫来吧，我和阿玄也好些日子没见了。”陈志远语出惊人。
　　一路上，他已经把阿玄和茗颜的事情告诉了江泊。两人都是喜好女色的主，既然阿玄是无依无靠的孤儿，茗颜是不知来路的孤女，他们干脆在此处占了人家。生米煮成熟饭后，任何女子都会迫于名声忍气吞声。
　　陈志远心里浮想联翩：如果江泊收了她，那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收官发钱不在话下；江泊不收她，那他就留她做个通房，要是她家里有钱，那做个平妻也不错……
　　阿玄？！茗颜本不打算牵扯上他。陈志远邀请阿玄还能有什么好事，茗颜心里不妙试图推脱。
　　“我知道陈兄与弟弟感情深厚，于是早就安排下人把他请来了。”江泊轻笑着。
　　果然，几个大汉带着那个蓝布衣蓝发带的小少年来了。说是带更不如说是押，他们都比阿玄高一大截壮一大段，齐齐围堵着他，插翅也难逃。
　　他们真是把算盘打得噼啪响，这会推脱不得了。阿玄望着她，眼里几分惊讶几分担忧。唉……她明明是想帮他，怎么惹了这么多事。
　　江泊包了一座酒楼最好的雅间。问到了茗颜的化名，又告知了自己的身份。陈志远自然大吹特吹。
　　阿玄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但不觉得局促，只是担心他们对茗颜做什么。他早晨赚了满盆钵体，等待茗颜的时候却意外陡生。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找到他，告知他江公子陈志远的事情，他被迫跟着，没想到茗颜也在此处。
　　对方人手这么多，而他就一个人，这可怎么是好……
　　绞尽脑汁中，食髓不知味。
　　开始还有美人斟酒端菜，江泊还慢条斯理地吃了几口菜，越吃越觉得没劲，不禁屏退了众人。桌上粗茶淡饭，哪有面前的珍馐香甜？江泊干脆斜倚在椅子上看茗颜吃。
　　陈志远则想着如何欺侮阿玄。一桌人只有茗颜在安心用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江公子，我和阿玄弟弟有些家常话想说，我这就带他出去了？”陈志远小心翼翼地请示着。
　　“谢谢江公子的酒菜，时候不早了，我该带小青回去了。”阿玄坚毅地拒绝，可是直接被陈志远身后的大汉“请”出去了。
　　茗颜轻轻地擦擦嘴，认真地看着神态慵懒的站起来的江泊。
　　“跟我回太守府里，投奔亲人不如投奔我。”
　　“江公子想娶我为妻？”
　　“你会是第一个明媒正娶来的妻子，何况做我江家的侧室，比你投奔哪个亲人都要好。” 话语流转间，已明了态度，可她即便嫁过去也不会有堂正的身份，还不知道要和几房的闺秀拈风吃醋。
　　“亏待不亏待，你如何说得准？”茗颜意兴阑珊，觉得江泊无趣又虚伪。
　　他们不过结识一个上午，他就许下海誓深盟，那不是见到一个好看的就娶一个了？
　　江泊当然不会轻易放她走，此时雅间里只有他们两人，江泊也撕裂了温文尔雅的面具。
　　他倾身而上，就想吻她。
　　茗颜把头一昂，江泊的唇就印在她下巴上了。可他丝毫不恼，两手桎梏住她肩膀，偏头去吻她细白的脖颈。
　　茗颜一下子呆了，谁都想不到修炼了千年的她未经人事，不过事实就是这样。
　　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妖界，除了修炼就是修炼，人界的很多技艺都学了个精通，唯独情爱一事从未沾染。
　　青蛇性本淫，但更不愿将就，她只觉得对方的举动轻浮又恶心。
　　“你可要想好了，不讨好我，我不要你，你大概只能跟陈志远等乡野之人共度余生。”
　　江泊看她态度好似软和了，不禁心中一喜，伸手去解她衣襟，更加痴迷地吻她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