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无你》木锦依诗

5、第5章

　　因为很多人信任凌艺泽比信任许淑瑶更多一点，范苗苗那些人也帮了桑染说话，老师又调查了学校里里外外的监控。的确，周五傍晚桑染确确实实是跟凌艺泽在一起的。
　　待事情水落石出，彭老师又将这个乌龙事件告知于学生们之后，这件事也就告一段落了。

　　可凌艺泽还是担心桑染会在意这件事，怕她会想得头疼，于是就在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又开始…

　　“来晚了。没饭吃了。”故意的。
　　桑染：“……”你什么时候能准时到？

　　因为上次凌艺泽给的马内他还没有用完，所以这次来蹭饭，她也不好拒绝。可谁能想到，他竟又给了她200块钱。

　　桑染：“……”为什么每天的事都那么多？？几乎隔一天半天就得来。

　　这次谢齐那帮人没有跟在凌艺泽后头了。范苗苗和宋明、袁丽他们吃的很快，差不多饭菜刚上桌几分钟就没了。

　　经过上一次的打击，范苗苗好似真的认真了起来，她不想再“摆烂”了，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可还没有写完一道题，她就已经开始烦恼得不行了。她跟桑染认识也没过一年，自然是不敢麻烦她，可跟宋明和袁丽就不一样，起码他们都认识一年多了。所以她就拉着他们这两个成绩不上不下，但又比她好的人来给她补习。

　　然而之前的分班考，桑染仍旧成绩优异，还是留在了一班。而范苗苗这次算是幸运儿了，她也努力了一把，最后也留在了一班。
　　但还是倒数的成绩。

　　—

　　没有了那群烦人精的打扰，凌艺泽的心情仿佛都愉快了许多。

　　其实他提前也有准备的，他先自己吃了桶泡面，为的就是以防万一他真的饿了一下子把桑染的饭全都蹭完，还怕自己一桶吃不饱又加了两根火腿。所以在桑染分他饭的时候他只盛了一个小饭团。

　　桑染蹙起眉头：“怎么就吃这么点儿？”又是学习又是打球难道不会饿吗？她接着道，“你不怕饿吗？”
　　凌艺泽：“毛事没有。”他骄傲地说，“饿不死的你放心。”
　　桑染：“……”吃了等于没吃，那你还不如不吃。
　　看着他一副无所谓而高高兴兴的样子，她也不好说出自己的真心话来坏他心情。

　　话题终于回归正规，凌艺泽：“那个，”他开始结巴：“今天早上的事，你别在意了，结果不都出来了？”
　　桑染顿了顿：“嗯。”
　　“即使结果没出来，”凌艺泽道，“我也相信你。”
　　“……”

　　其实嘴上说着不在意了，可桑染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她难过的不是大家说她是小偷，而是她来到新学校之后竟然还有人跟之前的学校同学一样，说各种各样侮辱她的话。
　　在那个学校，有的人看不起她；有的人对她做恶作剧，在她上厕所的时候往她头上泼了一整桶冰水，害她高烧一个星期；还有的人竟然直接辱骂了她家祖宗八代。
　　就是这样的事，在这种无人认识她的环境里又一次发生了。

　　而眼前的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却说出了她从来都没有听过的话——

　　“即使结果没出来，我也相信你。”

　　“所以，你别不开心了好不好？”凌艺泽轻声道。
　　桑染的思想被拉回，她又敷衍地“嗯”了声，还很勉强地笑了下。
　　可凌艺泽是知道的。
　　她还是不怎么高兴。

　　—

　　傍晚下课铃响，今天轮到他值日，他叫桑染等他一会儿，他先把任务做完然后带她去一个地方，桑染感到疑惑，她想着，帮他一起打扫卫生吧！两个人这样快一些，这样也就误不了双方的时间。
　　可凌艺泽也是个好面子的人，他说不用，自己的事自己能解决。桑染瞥了眼教室里的垃圾，也不多。彭老师每天都有警告学生们不要随地乱扔垃圾，同学们也是高中生了，肯定都是听进去了，所以班上也就没什么垃圾存在，基本上都是打草稿时用完的废纸，或者是没油的废笔。
　　于是她就站在门口等着他。

　　听说今天晚上可能会下雨，所以凌艺泽打扫完卫生之后确认窗户都已经关好了才走的。

　　他带上门：“走吧。”
　　“去哪儿？”
　　“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别给我整出个什么鬼电影来给我看，我平生最怕鬼了。

　　但还好，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凌艺泽带她去到了他平时经常来散心的地方。

　　这个地方，除了凌艺泽，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但就在今天，桑染成了这个世界上第二个知道凌艺泽的“秘密基地”的人。

　　这个地方比较偏，可以说是一点信号都没有，但这也算是凌家的地盘，是受凌家管理的。但是凌艺泽他爹那么富裕，才不会注意到这个普普通通的地方。
　　对他们来说可能是普通，可对凌艺泽的意义却非凡。在他小的时候，只要一和父母闹不愉快他就会自己一个人偷偷跑来这里发泄。保姆怎么管都管不住他，即使把他锁在房间里，他也能想尽办法把门锁撬开或者是走窗户边上走，因为他喜欢住一楼，所以他的房间也就在一楼这边，而后就可以放心跳下去。他想，反正也死不了。

　　他虽和父母的关系一般偏上，可他和姐姐的感情却很要好。
　　凌梦比他大三岁。小时候凌艺泽被爸妈训斥的时候，姐姐总是站在他这方替他说话，凌梦还请求父母不要打弟弟，弟弟还太小不懂事。看在懂事的女儿替这“不孝子”求情，凌父也就放过了凌艺泽一马。

　　而今日，他不是自己不高兴了。他是带着另一个心情不好的人来到了这里。

　　这个地方遍地都是绿油油的草坪，还有些许小花开放。凌艺泽将这里布置得很好，仿佛这里就是他的另一个“家”。他在这里植了一棵柳树，现在过了这么多年，柳树早已成为参天大树。当时他为了几块木板，骗了保姆说要“做公益”，而保姆也不得不相信他的鬼话，随后就让人给他了点木板，后来才有了草坪上的木头长椅。

　　放眼望去就可以看到这里还有一片江水，那水清澈可见底，傍晚时分还可以看到太阳的倒映。
　　晚霞和落日还有江水混合在一起，那可是一副精妙绝伦的画。

　　凌艺泽带着桑染来到长椅前坐下，他让她闭上双眼，感受一下大自然的气息。
　　桑染听他的话，将两眼一闭，放松了身体，静静地聆听这些美妙动听的声音——
　　鸟儿的“歌声”，风吹动树叶时，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凌艺泽告诉她，语气轻轻的：“对。就是这样。聆听大自然的声音，去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
　　桑染听着他说的，脑海里一瞬之间闪过了很多都是关于自然的画面。

　　她似乎感觉好多了。
　　桑染缓缓睁开眼，说：“嗯，这个方法挺管用的。”她又问，“对了，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在这里手机好像都没什么信号。”
　　凌艺泽给她说了“秘密基地”的缘来，并告诉她，这个地方叫做“暴富乐园”。

　　“？”桑染皱眉，看着他：“为什么要叫‘暴富乐园’？”
　　“因为在这里我就可以抛开一切烦恼。”凌艺泽道，“只有我自己开心了，那才算暴富，所以这里才叫这个名字的。”
　　“这样啊！”还挺有意思的这个名儿。

　　“怎么样？”凌艺泽问，“心情好点了没？”
　　“嗯。”这个嗯不太敷衍了。
　　可凌艺泽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说：“走，我们回去了。”他起身。
　　桑染点头道“好”。

　　—

　　从“暴富乐园”回到市区以后，说是要回学校，可凌艺泽为了能让桑染快乐起来又带她去街头逛了逛。

　　他们漫步在大街上，此刻的天上已经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

　　凌艺泽：糟了糟了！今天天气预报说了要下雨，可我们都没带雨伞。

　　雨水落在他的脸上，他抽出一只手搭在自己的头上，而另一只，则是搭在了桑染的头上。
　　凌艺泽：“雨要下大了，我们找个地方避避吧。”
　　桑染点头。

　　随后他们来到一家馄饨店门口的雨棚里避雨，见店门口一旁有台阶，她便和凌艺泽一同上了前。

　　桑染弯腰，伸出手拍了拍台阶，而后向凌艺泽使了个眼神，示意让他坐过去。

　　凌艺泽听话坐下，两人一同等待雨停。

　　逐渐的，雨势变小。凌艺泽一抬头，发现雨竟然停了，他本想喊桑染要走了的，可一转头就发现她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艺泽很是疑惑。

　　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是父亲过世后的流言蜚语？

　　凌艺泽也没再多想，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来提问这个或者是提问那个。

　　他只好偷偷溜走，看样子像是要去买什么东西。

　　就连他离开的时候桑染竟然都没有察觉到。

　　她在想。
　　以后如果万一她死了。
　　那她母亲该怎么办。

　　这是她日日夜夜想过无数遍的问题。可她到底还是个孩子，还没有可以赚到很多钱的能力，她是想让自己的母亲幸福快乐一生的，但她也发现了，自从父亲过世以后，母亲除了见到自己，平时一般都很少笑的。
　　她能理解这种心情。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爸爸，她也同样失去了最最爱的丈夫。

　　要不了多久，凌艺泽便又悄悄地回来了。
　　他两只手里还各自拿了一个颜色不一的冰激凌——

　　白色和粉红色。
　　一个是香草味的，一个是草莓味的。

　　他放轻脚步，偷偷走到桑染身后，缓缓蹲下来，将两手的冰激凌放在她眼前，桑染抬头。
　　凌艺泽变了个憨憨的声音对她说：“嗯？你为什么不开心？”他的左手晃动着香草冰激凌。
　　“草莓冰激凌”说：“因为有人欺负我了。”轮到草莓冰激凌“说话”时，他的另一只手也开始晃动了起来。
　　“香草冰激凌”告诉她：“你不要不开心，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桑染有那么一瞬间是怔住的。

　　他在逗她开心。
　　这一整天，他好似都在想尽一切办法逗她开心。

　　“香草冰激凌”：“那么，面前的这位可爱的女孩，你要是再不吃，我可就要化喽！”
　　他把声音变了回来：“嗯？吃不吃？”语言轻声又温柔。

　　桑染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她接过他右手里的草莓冰激凌道“谢谢”。
　　凌艺泽嗤笑了声：“都说过多少遍了。不用谢谢我。”
　　“……”

　　可是她喜欢吃巧克力口味的。

　　但是她没说。
　　他问：“好吃吗？”
　　桑染舔了一口，声音软软地说了句：“嗯。”
　　“那行。”凌艺泽哄她，“你要是还不开心的话，我们就去吃大虾？”他说，“我给你剥，干干净净的。”
　　桑染摇摇头看着他：“不用了，谢谢你，我已经好多了。”
　　“那，”凌艺泽道，“行吧。”都说了不用说谢谢了…

　　“以后你不开心了，就跟我说，我愿意随时听你吐槽心事。”他又次哄她：“因为你也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呢，就是爱管闲事。”应该是闲着没事。
　　“……”桑染，“好。”她温和地对他笑了笑。

　　真好。总算看见了点笑容。

　　凌艺泽也笑：“我明天有一场篮球赛，你…”他顿了顿，“你去不去看？”
　　桑染立刻答应。
　　凌艺泽忽然间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行。就这么说好了。”凌艺泽道，“我送你回去吧。走吧。”
　　“……”桑染点头。

　　随后二人便收拾了收拾往学校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