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星球》熊金贝

13、第 13 章

　　在外界最后一个生化人崩溃后，尤利丝清除了绝大部分网上相关的数据。
　　直到今日，历经千年之久，当年的事已经成为了虚无缥缈的神话传说。
　　那时人类忙于发展自己，并没有急于与外族建交，所以清除工作并不难。
　　如今只剩下这颗星球上还有着当年的痕迹，你所见到的一些奇异生物，就是当年被实验室放生的产物。
　　所有的过去都已消亡，只有尤利丝还在，记得这一切。
　　你闭上眼。
　　尚且年幼的小彩，依靠着本能不由自主地亲近着尤利丝。
　　你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段被封存的过去过于沉重，当事人尚且不懂得什么是情感，但她会因为吃到美味的食物开心，因为喜欢的东西被破坏而不高兴……尤利丝的时间很长，在她懂得情感以后会不会难过？
　　可是你如何说她不懂得感情呢？
　　她哭过，像个人类一样哭过。
　　泪水打满她的脸，她虽不明白那是什么，可她的内心是撕心裂肺地疼，她知道自己不好。
　　如同山被劈开，风呼啸着往里钻，伤口越来越大。
　　小彩锲而不舍地举着两朵花跑过来。
　　也不知道它从哪儿找来的。
　　蝴蝶比它要聪明，知道这个方法行不通，扑着翅膀拽着小彩往回拖。
　　两个小虫打了起来，准确来说，是小彩但方便殴打蝴蝶。
　　尤利丝带你找到了当年那艘战舰，是个大块头。
　　语言不足描述它出现在你眼前的震撼。
　　蜘蛛人扒拉着尤利丝的裙角，一步跟一步地撵在她身后。
　　幼年时期的母虫很弱，王虫会寸步不离的保护。
　　B09的情况特殊，它没有王虫。
　　后来出生的小彩，也是由虫子中最强大的蝴蝶来保护，从这方面来说，蝴蝶担任了王虫的角色。
　　趴在小彩头上一动不动。
　　你没忍住伸手摸了摸这个庞然大物的外壳，摸了一手的土。
　　那边传来动静。
　　你一转头，发现升降梯已经放下来了。
　　机械与科技之神，果然厉害，隔空操控。
　　是个保存很好的大家伙，程序还能启动，如果用这艘战舰回去那也太引人注目了。
　　你打算把能源运过去，修复一下故里号。
　　尤利丝和两只小虫在旁边看着，你像个苦工一样钻进舱门去卸能源。
　　之后用机甲运回去。
　　你的机甲叫萨尔，是一架黑色为主，银色点缀的大块头，并不笨重，看起来有些小巧，背后背着一把巨剑。
　　它跟了你三年，是你的老朋友了。
　　“艾伦，欢迎回来，很高兴你还记得我这个老伙伴。”萨尔机械嗓音夹杂着幽怨。
　　市面上绝大部分的机甲都配有语音系统，各种嗓音都有，像玩换装游戏一样皮肤也可以改变。
　　你？
　　你比较抠，萨尔的皮肤是你买颜料自己涂的，它的语音系统也是最基础款的，不要钱。
　　损伤的话，一定程度内学校会给予修理，超出的要付钱，你嫌贵，找到视频查资料对着萨尔实验几次，熟能生巧，倒也算是个师傅了。
　　你一点也不害怕。
　　萨尔倒是快哭了，“不不不，主人，你找个正经的师傅吧，我还不想死。”
　　性格都是设定好的。
　　萨尔是个话痨。
　　其他人问你怎么给萨尔设计了这么一个性格，你就搪塞说是随机的。
　　到底是不是，只有你和萨尔知道了。
　　你心情很好，笑着和它打招呼，“我当然会记得你了萨尔，看我们找到了什么，这可要多亏尤利丝。”
　　你和萨尔说过尤利丝，描述过她的形象。
　　战舰的通道很大，容下萨尔绰绰有余，它一早就注意到了旁边站着的小姑娘，猜到了是你当初所说的星星。
　　现在不叫星星，叫尤利丝。
　　也自然而然地注意到了她脚边的两只虫族。
　　“你好，尤利丝，很高兴见到你”
　　三只小家伙都是第一次看见机甲，直勾勾地看着萨尔。
　　尤利丝，“你好，萨尔，很高兴见到你。”
　　你误会了，尤利丝并不是腼腆，相反她有点蠢蠢欲动，想要入侵萨尔的系统好好畅游一番。
　　小彩仰头看尤利丝的脸，嘴也跟着动了动，足肢后退，把自己藏在了尤利丝身后。
　　尤利丝揉了揉它的脑袋，“小孩子，害羞。”
　　离开的人换成了你，每日早出晚归。
　　不过这次因为有人等待的原因，没有再忘记回去做饭，小彩不肯离开，蝴蝶自然也不会。
　　刚来就用利爪戳了尤利丝一朵玫瑰，吓得你心惊肉跳。
　　小彩缺根筋，却也察觉到了危险。
　　蝴蝶不安地扇动翅膀。
　　尤利丝回头，小彩鼓着腮帮子，八只手把自己的脸捂得严严实实。
　　直到把它盯得浑身上下僵在原地才移开眼。
　　小彩不敢再放肆，收敛起来，爬上你的机甲安安静静地当一个装饰品。
　　借着萨尔挡住自己，赶紧把塞嘴里的花给吃掉。
　　回了家，远远的你就看见外面挂的风干肉，竟然是一个也没少。
　　不由高兴起来。
　　小彩偷摸露出脑袋，眼里只看见了大半面的凌霄花，高兴地搓了搓空闲的手。
　　你没注意到它的小动作。
　　蝴蝶轻轻抖动了一下翅膀。
　　你不过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屋顶的地面的凌霄花已经消失了大半。
　　没看见尤利丝。
　　找了找，看见了竹篓旁边的尤利丝，她抱着双膝把头埋在怀里，小小的一团，一副自闭，封心锁爱的模样。
　　不远处，小彩也把自己团成一团低着头，身边是残花落叶，八只手交叉相握，腿都快盘成了麻花。
　　蝴蝶停靠在竹篓上，一动不动。
　　你大概猜到了她们三个之间发生了什么。
　　尤利丝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褐色的眼睛，“你回来了。”
　　有气无力的。
　　你举了举路上采的果子，还有一些没毒的植物，想看看能不能当菜吃，天天吃肉好腻。
　　你伸手，“回来了，来，起来，怎么了？”
　　尤利丝不明白，但还是半试探半乖巧把手放在你手里。
　　你把她拉起来。
　　尤利丝看向小彩，十分不解，“它怎么什么都吃？”
　　身上乱糟糟的，还粘着土和几根草。
　　你摸了摸下巴，“带它去洗洗吧，小孩子嘛，调皮。”
　　尤利丝重复，“调皮。”
　　你点头，“嗯，大部分小孩小时候都挺皮的，教教就好了。”
　　尤利丝略微思索，说：“我小时候就不皮。”
　　你一愣，看向她。
　　尤利丝接着说，“我不吃东西。”
　　她不需要食物，也不需要电源，什么都不需要就能够活着。
　　就像那场大爆炸，把实验室炸成了灰，而她很快就修复好了自己的身体，甚至还给自己编制了一件跟之前一样的衣服鞋子首饰。
　　你摇了摇箱子，“现在吃吗？”
　　箱子是你的工具箱，之前都是把一些小零件随便丢进去，采了果子挖了一些奇怪的植物，不太好带，就把零件倒出去，在上面铺了一层干净的叶子用来垫底，上面放采回来的东西。
　　也许是因为之前没吃过东西，尝到了味道，现在一提到吃尤利丝就立马看过来。
　　她如同小鸡啄米般点头，“吃。”
　　情绪越来越丰富了。
　　你眼中带着笑意，嘴几乎要咧到耳朵后面了。
　　尤利丝看了眼小彩，“我和它不一样。”
　　经过那么长时间的相处，现在你已经大概了解了她的思考方式，“对，你不会那么捣蛋，也不会什么都吃。”
　　尤利丝很赞同你的话。
　　小彩睁开手心的一只眼，偷偷地看着你们。
　　你注意到这一幕，若有所思道：“它能听懂我们说话吗？”
　　尤利丝撇开头，“不知道。”
　　“拜托，别这么排斥。”你突然联想到了什么，转口又问：“对了，尤利丝，之前的语言和现在我说的应该有些差别，你怎么说的那么顺，太厉害了吧。”
　　说到最后你语气梦幻。
　　口音，语气，用词，都很准确。
　　太厉害了。
　　尤利丝提着木桶，你们一遍往溪流那边走一边说。
　　小彩抬起头，自以为聪明地跟在后面。
　　蝴蝶扇着翅膀认命跟上这小祖宗。
　　“我连接过故里号。”
　　“诶？什么时候？”
　　你并没有防备，“难道是我昏迷的时候？”
　　尤利丝把手背在后面，“是的，在你掉下来后。”
　　“说起来我来到这也没有不适，也是你做了什么吗？”就像一些人去其他星球理由，都要视线打一管星球融合针，以适应该星球的环境。
　　你刚来时精神力有些受损，身上还有伤，倒也没有太在意这些，后来慢慢才想起这一点有多么不对劲。
　　“是的。”
　　你转头看向她，“那我可得好好谢谢你了，我的大救命恩人。”
　　你问：“想要什么谢礼？”
　　尤利丝会有想要的东西吗？
　　尤利丝是半机械生物，在实验室还在的时候就被植入了芯片，很多时候都是按照程序来走。
　　即便后来芯片被炸没了，但那么长时间多少也会受些影响，何况后来一直没人引导她如何正确的面对这个世界。
　　她会有想要的东西吗？还是不知道？
　　你在下游清洗，尤利丝在上游打水。
　　小彩发现了那些奇怪的鱼，一动不动地站在那盯着，暗戳戳地想要搞偷袭。
　　不同星球上的生物通常差别很大，这里诡异和幻想生物两种反差，你余光留意着小彩。
　　尤利丝打完水蹲在草丛边看红蚂蚁运食物。
　　小彩挥舞着手臂，口中发出像幼儿一样短促的“啊”“啊”声。
　　一头就栽了下去，足肢在空中胡乱地蹬。
　　几条腿的鱼们吓得从石头下爬出，乌黑麻麻的一片，像扩散的黑雾。
　　蝴蝶过来找你。
　　你不紧不慢地放下手头的东西，踩进去把它提了起来。
　　小彩八只胳膊六条腿都紧紧地盘在你胳膊上，尤利丝看过来，眨了眨眼。
　　你认命的把这小家伙带出去。
　　小彩被吓到了，脸上还是懵懵的，挂在你手臂上不下去，反应过来后就扭头找什么，直到看见蝴蝶，脸上才露出委屈的神情。
　　你蹲下让它好跳到地上。
　　还没来得及说几句安慰话，它就开胳膊冲着尤利丝跑了过去，跑的贼快。
　　蝴蝶停落在你肩上，同你一起看着这没良心的小蜘蛛。
　　小彩知道尤利丝不排斥自己，也没有伤过它，大着胆就直接就扑了过去。
　　你惊的瞪大了眼。
　　还好它在最后关头刹住了腿，摸了摸自己滴水的头发，可怜巴巴地看着尤利丝。
　　你看得牙酸，肯定道：“其实你们能听懂我们说话的是吧。”
　　蝴蝶没理你。
　　你认命地回去接着洗菜准备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