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消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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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阁”，曾是历代贵妃的居所，直到贤妃产下皇子，破例住进这儿，直到离世。
据说建造这座宫殿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据说住进这座宫殿的都是皇上最宠爱的人，据说……
“荣华富贵又如何，死了还不是一坡黄土。”身穿黑衣的男子推开厚重的殿门。
宫中装饰依旧繁华，园中花儿甚至都未落败，内里却是空荡荡。没了人气，再恢弘的建筑都会显得颓败。
“你呀，活了这么久，还是不长记性，明明是太妃了，结果被人吓了吓就自缢。”男子顺着石砖，一步步走进主殿，他似乎不爱好好走路，一垫一跳。若是其他成人这般走路，只会让人觉得脑子是否出了问题。
可换成是他，却像一只仙鹤，轻飘飘落下，落入家中。可这儿，真是他的家么。
“早就和你说了，跟我出宫去，我的王府那么大，又不是养不起你。”男子跳到一张矮几边，掀起衣袍直接坐了下去，又从怀里拿出一壶好酒。
他从矮几的暗格里取出一盏茶盏，擦也不擦就倒了杯酒，可惜上好的美酒，上面却浮了一层灰尘。
“喏，你一直要我带进来的葡萄酒，也不知你爱它什么，太甜。”男子举起茶盏，手腕一动，紫色的酒液便顺着手腕落在石砖上，散成一滩，“好喝么？可惜你被匆匆下葬，没来得及送你一程。”
男子举着倾倒的茶盏，张着圆润的眼睛，似乎在和虚空中的谁对话似的。
他忽然点点头，扬起一抹笑容：“是是是，我又糟蹋好东西了。明白，你呀是希望我多进宫看你，才说喜欢这酒，要我带回来的。”
“我错了。”
“娘。”
那双如老虎一般明亮的眼睛忽然沾染上水珠，一滴豆大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划过他还扬起的嘴角，顺着优雅的下巴滑入衣襟之中。
“以前你总要我懂事听话，也要我低调点，不要惹皇兄生气，我都照做了，但好像皇兄不听你的呢。”男子的手视乎因为长时间的高举而微微颤抖，但他依旧不愿放下，“你已经不在啦，也没有托梦于我，今后我也没必要听你的话。”
“我会替你报仇的，所有逼死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男子终于放下茶盏，又拎起酒壶：“娘，我们说好了哦，待我替你报仇了，你在下面可不能放过他们呀。”
他将壶中酒一口一口灌入喉间，顺着眼泪，全部埋入心间。
娘，对不起，没有及早救您出这人间地狱……最后一个疼爱阑儿的人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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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元原本想早点回东厂的，但是刚出御书房，吴公公便暗示他留下来待一会儿，有好戏可看。夏元猜测可能是玉贵人的事，毕竟自己现在还是皇上的狗，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既然这样，那就慢慢地走，看完好戏再回去吧。
只是没走几步，他就听到背后有人在叫自己。
嗯？仲星阑？这家伙又追到皇宫里来了？搭理他，会拉着自己再去圣上跟前闹一场吗？可是如果不搭理他，这家伙估计会嚷嚷着整个皇宫都知道吧。
而且这家伙口无遮拦，不理会的话，谁知道会说出什么话。
“督公？夏督公？夏夏？元元？”
瞧，这就开始乱叫起来了。
夏元调整好表情，做回他温和无害的样子，微笑着转身：“王爷，又见面了。”
“你想我了吗？我可好想你。”仲星阑追到夏元身后，这次倒是没戴那枚玉佩，“不过无妨。毕竟我已将你刻在心上。”
“这样就像是时时刻刻见着呢。”仲星阑捧着胸口，装出无辜的样子来。
夏元微微一笑：“既然我已经在王爷心上，那王爷就多看看，毕竟我也不能总陪在王爷身边。王爷出宫吗？我帮你唤人来送轿子吧，可不能让王爷累着了。”
简而言之，少烦我。
“我体力如何，你还不清楚么。”仲星阑上前一步，走在夏元身边：“再者说，存在心里的那个，看一眼淡一眼，得常常看你，描补一下呢。”
“哦？会淡啊。”夏元斜睨他，“那说明王爷的思念也不怎么样嘛，竟然会淡。我若是记着一个人，可永远不会忘呢。”
本是揶揄仲星阑，没想到他却好奇道：“谁啊？小兔儿心里记着的是谁？”
夏元：“与你何干？别叫我小兔儿。”
“当然有关系啦，今后元元心里只能记着我一人，不然我会伤心的，伤心了就会发怒哦。”
夏元：“都说帝王一怒，伏尸百万，不知王爷一怒，又会如何？”
仲星阑笑眯眯地没有回答，反而说起另一件事：“你是不是不希望被我缠着呀？”
这人性格恶劣，说话不着调，但这几天的接触下来，夏元倒是觉得他其实也很能容忍实话，并且爱听实话，倒是不怎么记仇。
“是。”夏元抬起手，不怎么走心地鼓起掌，“王爷聪明，竟然被你看出来了。”
被嘲讽，仲星阑也不恼：“那这样，你再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就不缠着你了。”
夏元眯起眼，又想起当初在床上被他哄骗着叫好哥哥的那一幕，现在想来，他应该早就看出自己的诱供，故意耍着他玩呢。他当上督公以来，何曾吃过这么大的亏？
夏元果断扭过头：“不叫。”
“啊？为何？”仲星阑看他离自己远了几步，又凑过去：“叫嘛，夏夏的声音可好听了，一声好哥哥，把我骨头都叫酥了。”
夏元：“你到底要给我起几个外号？”
仲星阑瞪着圆圆的眼睛，明明是个高大的男人，却喜欢装无辜：“我看你对我取的名字都不喜欢，才多取几个嘛，万一你喜欢呢。”
“叫我督公。”
“诶好的督公。”
倒是会看眼色。
仲星阑不愧是从皇宫中长大的孩子，懂得分寸，知道怎样能最快惹怒别人，也知道见好就收，总是踩着那根底线来回蹦跶。但夏元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让人相处起来是舒服的，就连他都不知不觉忘记掩饰，忘记八面玲珑。
倒是难得的轻松。
仲星阑只要不说话，夏元也不会主动搭话，两人竟和睦相处地走了好长一段路，不过夏元总觉得他没憋什么好事。
果然，没一会儿仲星阑又开口了：“督公啊~督公诶——督公……”
夏元：“何事。”
“没事啊，叫叫你。”仲星阑笑了笑，“我可以叫你夏元吗？”
夏元：……
这人没被打死，一定是因为身份尊贵。若他不是王爷，自己一定第一时刻打死他。
“可以，但从现在开始，你不能说话。”
仲星阑立刻点点头，表示他不说话了。
终于清静了。夏元忍不住松了口气，真是小孩脾气，得给颗糖才会听话。
直到快走到宫门，两人才停下脚步。
“好臭。”仲星阑耸动着鼻子，就像是闻到异味的老虎一般，“好大的血腥味啊。”
夏元也闻到了这股气味，两人同时向血腥味的方向看去，只见两名粗壮的太监正架着一名下半身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女人匆匆离去。
看那女人的装束，真是之前拦着夏元的玉贵人。
原来是这样的好戏啊，真是精彩。
仲星阑不清楚她和夏元之间的恩怨，只念叨了一句：“犯了错的宫妃，往冷宫里丢就是了，为何要跑到宫门来……”
他扭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夏元：“她是不是得罪你了啊，所以故意被抬到你面前让你出气的？啧啧啧，后宫真是个吃人的地方，督公你说是不是。”
夏元早就预料到仲星阑不笨，但是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敏锐。
仲星阑看着他的眼神，立刻捂住嘴：“我说话了，不能叫你夏元了，那我……接着叫你元元吧。”
好戏已经看过，夏元也没必要继续应付仲星阑，大步往宫门口走去。
“王爷若是来悼念的，就真诚些，供点香火圣上也不会责备你，只换一身菊花纹样的衣服未免也太敷衍了，那好歹是你母妃。”
仲星阑停下脚步，他身上没有香火味道，很容易猜到自己没有供奉香火，但是衣服上的纹样……
“他看出来了。”仲星阑收回了所有表情，若这个时候夏元回过头，就会发现他脸色阴沉地吓人。
特别是那双状似老虎的眼睛，里面毫不掩饰地透着欲，望。
“他竟然看出来了？他分得出我的衣服同款同色不同纹样诶，从小到大，只有母妃能分得出来！”仲星阑忽然癫狂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又恢复了冷漠的样子，“夏元，夏元……看来我真的要把你放在心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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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元出宫的路上，遇到了仲星阑？”
“是，两人聊了一路，直到看到玉贵人才分开。”吴公公弯着腰磨墨，小声问道，“需要派人盯着么。”
“无妨，朕相信夏元。”
皇帝放下手里的奏折，提笔蘸墨，在纸上缓缓勾勒：“若他都对朕有二心，朕就没有可信的人了。”
吴公公露出笑，呐呐称是。
“不过仲星阑……”皇帝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又摇摇头，“可惜了。”
皇帝放下手里的笔，站起身走到窗口，遥望着巍峨的宫墙：“可惜，他母妃死了，这后宫之中，又变得无趣起来。”
吴公公不敢深想其中的意思，只将头埋得更低。
只是余光可以看到，刚才皇帝画下的，正是已经逝去的贤太妃。一颦一笑，仿佛马上就要从画中走出来。
若不是亲近之人，不可能画得如此生动。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消亡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