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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八十六章 龙吼 ...

  •   乔希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呼吸急促,通身冒汗,四肢在被褥间无意识地挣动,仿佛已处在命悬一线的紧要关头。
      虽然很相似,但这并不是尸毒热,甚至算不上发烧,只是某种无害魔药诱发的短期症状,用来把卡西尼耶支开已经足够了。在遥远的过去,出于炫耀与示好的目的,列夫曾告诉赫尔汀许多有用或没用的知识,其中就包括这一条。
      赫尔汀对乔希自然是抱有愧意的,甚至犹豫过是否真要这么做。这种矛盾情绪在他往杯中投入魔药时达到了顶点,但在那之后又悄然消去,抑或是被某种扭曲的兴奋感所冲淡。
      ——我已经失去了祖国,不能再失去这次索求知识的机会,否则我将彻底一无所有。
      “对不住了,孩子。”术士低声自语,将手伸向乔希胸前的护符。
      他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个东西。康诺特没特别提过,但结合已知的线索,赫尔汀大致能猜出它的功用。
      垂在银链末端的两枚宝石,一边是材质顶尖的贮魔水晶,另一边的缟玛瑙也被附过魔,但所用的附魔工艺就连赫尔汀也不曾见过。这护符要么是为了使主人免于邪恶事物的侵袭,要么是为了压制主人自身的混沌之力。用在乔希身上,则多半是后者。
      换言之,一旦解下护符,眼前也许会马上出现一个真正“完整”的乔希,甚至可能是全然陌生的、失去控制的乔希。
      而赫尔汀就是这么打算的——他向来不擅长也不喜欢考虑后果。尽管这一性格缺陷曾不止一次给他带来麻烦,他依旧缺少反省的动力,毕竟已经没有谁会当着赫尔汀的面发出批评或斥责了,而真正能阻止他的人并不在场。
      “唯有眼见之物……方为真实。”
      赫尔汀在心中默念自己从帕扬女士那里继承的信条,做好了目睹任何离奇变故的准备。可就在即将触到护符时,一个声音突然刺进他的大脑。
      ——别碰。
      术士的动作戛然而止:在那一瞬间,赫尔汀察觉到了比死亡更寒冷的敌意,以及滋养出这种敌意的强大力量。也正是这股力量,让赫尔汀始终无法再靠近乔希的护符。
      出声阻止的当然不会是昏睡不醒的“病人”。赫尔汀深吸一口气,沉声反问:“你是谁?不,或许我应该问,你是*什么*?”
      没有回答。
      赫尔汀想起了他一度想告诉康诺特,却一直没能说出口的事情。
      ——他的身上,有死亡的气息。
      康诺特也曾透露过,遭遇惩戒营的杀手时,乔希仿佛变了个人。
      于是,一个并非毫无根据的答案逐渐浮出水面。
      “……你是寄生在他体内的第二个灵魂吗?”
      依旧没有回答。
      赫尔汀失去了耐心:“不要逼我亲自找出答案。”他收回离护符只剩半寸的双手,转而虚按在乔希胸腹正上方,口中吟诵起早已从合法魔典抹去的拗口咒语。“Kut zar Gesweg,Kut ae Sene va Mir……Svint ra Espaek!”
      曾被镌刻在石碑、骨殖与铜片上的古老语言夹带着磅礴魔力,经由赫尔汀身上的刺青与他伸出的双手汇成闪电般的激流,在乔希身下铺展成漆黑的法阵。
      对一个活人使用死灵术无疑是极度危险的,这相当于将被施术者当成连接黑域的铰链。
      可是,如果乔希“不完全”是活人呢?
      这个猜想就连赫尔汀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但他已经这么干了。就像一场豪赌。无论躲在这具躯壳中的是恶魔还是守护者,无论乔希和黑域究竟是什么关系,死灵术都是拷问真相最直接有效的手段。
      事实上,赫尔汀也如愿以偿了,只是他低估了将要面对的东西——他刚亲手拔出一柄双刃剑,其中一刃正刺向自己。
      通向虚空的裂缝张开的瞬间,赫尔汀就被一股强大的冲击力猛然掀飞出去,后背不巧撞上坚硬的桌边,连带着散落在桌面的旧纸牌和铜杯倒了一地。
      来自黑域的能量几乎将他整个撕开——赫尔汀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某几处内脏已经受伤。尖锐的疼痛让术士幡然醒悟,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没顾得上从地面爬起,赫尔汀立即施术,强行关闭了正在不断扩大的裂隙。
      这一切其实发生在极短时间内,但对赫尔汀而言,与时空裂隙相持的每一秒都是酷刑。直到排除了最大的威胁,剧烈跳动的心脏仍在撞击他的胸腔,因高强度施术而发烫的符文刺青仍在灼烧他的身躯,他已大汗淋漓。
      与此同时,依旧缠绕着乔希的黑雾之中,一个灵体缓缓上浮。黑雾环抱着半透明的身躯,仿若一袭朴素的黑衣。
      “尤莉亚。”灵体长着一张和乔希极其相似的脸,声音和躯体的轮廓却明显属于与他同龄的女性。她好像从未开口说过话,语调僵硬的音节断断续续地在赫尔汀脑海中响起。“我……是……尤莉亚。”
      然后,她低头凝视正与她虚实相连的陷入沉睡的乔希,又抬头盯着眼前狼狈不堪的术士。赫尔汀竟从那空洞的双眼中看出了一丝疑惑和愠怒。
      他将涌上口腔的鲜血咽了回去,撑着翻倒的木桌艰难站起身:“你是,乔希的——”
      自称尤莉亚的灵体没有回答,只有警告:“你不能拆开我们……不能,绝对不能。”

      雷霆瀑布是个神秘的地方。因为野兽和不知哪来的魔物太多,就连樵夫和采药人都很少靠近那片郁郁葱葱、生机勃发的山岭,而这样的回避恰好成就了异闻传说的土壤。
      撕开覆盖在岩壁上的藤蔓,举着火把向天然溶洞深处走时,康诺特一直在回味那些故事。瀑布底下震耳欲聋的水声逐渐成了朦胧的白噪音,浓到令人窒息的湿气也淡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土腥与蝙蝠群混杂的气息。
      哦,还有已经腐败或正在腐败的血腥味。
      康诺特把莫莱连同“惩戒之鹰”的战士留在了外面。听潮仪和狼的嗅觉已将他送到这里,剩下的工作由他完成就够了。没有必要让任何人陪自己面对危险。
      然后,他缓缓放下火把,从背后拔出了剑。
      洞穴前方已被发黄的炬火笼罩。泛潮的空气中没有多少浮尘,也没有风,隐约有细微声响从前方传来。
      转过几道弯后,康诺特眼前豁然开朗:成堆的书籍和手稿,上年头的炼金台与实验台,离书架不远处便是床榻,雕花屏风后甚至放了个澡盆,和他见过的大多数术士的栖身之所没什么两样,只是这位置着实偏僻了些。除非开着足够大的传送门,天知道这些玩意是怎么搬进来的。
      现在,罗西娜就坐在床边,布满血丝的双眼死盯着手持长剑的不速之客。
      她大敞着衣襟,破损的裘袍与长裙之下,一层层绷带徒劳地包裹着死魂长矛留下的重创。被直接击穿的腹部仍留有狰狞的伤口,吸血鬼的独特体质也没能让它愈合。女术士眉头紧锁,又灌下一瓶魔药,然而还是没见得一点好转。
      虽处境窘迫,罗西娜仍执拗地保持着她的矜持与高傲,以及某种非人的美丽。
      “看来赫尔汀把你伤得很重。”康诺特移开视线,转而观察起残留在另一角落里的血迹和骸骨,那大概曾是吸血鬼及其眷属的“佳肴”。
      罗西娜冷哼一声,唇后隐约露出一点尖牙:“归根结底还不是拜你所赐。”
      康诺特以嘲弄的语气附和道:“怪我咯。”
      女术士从喉间挤出一串古怪的笑声。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只手拢起前襟,一只手随着踱步的节奏轻轻抚过她身前的长桌。那上面曾摆过米格会长的账本与术士阿祖尔的笔记,也曾有失去光芒的贮魔水晶堆积如山。
      “你以为谋划这一切的只有我吗?伊赛尔王子已死,他暂且不论。希乌斯的格尼埃尔,凡玛的萨伦男爵,自治领的弗利安总督,还有整个列格尼韦隐修派,你倒是也找他们去啊。对了,别以为女大公有多清白,她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还多。”
      康诺特选择性地忘记了上述一连串名字——这些和他没有关系,他只在乎眼前的复仇:“让我来到这里的不只是委托,还有私怨。”他面色阴沉,眼神也冷了下来,“你本打算把我困在风暴群岛,最好和那里的游魂聚合体同归于尽,这样就可以排除一个不稳定的变量,是吧。甚至在赫尔汀复活后,你们还试图拉拢他,好从背后给皇帝一刀。不得不承认,我一度很害怕他会被说动。”
      罗西娜冷笑道:“从结果上看,我反而觉得你应该心存感激。找来个可怕的术士当后盾,还双双成了帝国的拯救者,我都想反过来跟你们要酬劳了。”
      “好啊,‘鄙人万分感激’。这样行了吗?”康诺特毫无诚意地向她“道谢”。“还有个问题:你们从帝国学院盗走蛇山的遗物,究竟是为了将禁忌知识据为己有,就像你们过去常做的那样,还是另有所图?”
      “这是你想知道的,还是你那新朋友让你问的?”女术士反问。
      康诺特摊开手:“有差别吗?”
      罗西娜的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微笑:“于我自然没有差别。但对你们……康诺特,你的无知和迟钝不会一直保护你。”暗藏玄机的话语一旦过于晦涩就容易被当做疯话,可罗西娜毫不在意。“你也许觉得我们的计划落空了。是的,我们的确没能摧毁帝国,但你所见到的成与败都毫无意义……和渡往彼世的宏愿相比,这只是大海里的一滴水。”
      ——她跑题了。
      但比起跑题,康诺特更害怕她真是在说某件他无法想象却又确实存在的事情:“……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湮灭离我们并不遥远,康诺特。我们终将面临和远祖相同的选择。避难所或灭亡,这次不会再有第三条道路了。”罗西娜骄傲地扬起她苍白的面庞,纤细的手指轻抚镶嵌在颈饰上的疑似鳞片的物件。“但至少我会到那里去。作为巨龙歌瑞尔的仆从,我有这个资格——避难所的守护者已经选中了我,现在没有谁能比我离真相更近。”
      罗西娜看上去愈发癫狂了。康诺特感觉这很不妙:“……你疯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活捉对方,也没打算套出什么话。但术士歇斯底里又不明所以的自陈完全在他预想之外,更让他感到莫名不安。
      而罗西娜正注视着康诺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本有机会与我们共享这些秘密,是你自己站到了另一边。赫尔汀·弗列沙维叶亦然。”
      然后,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吸血鬼的尖啸。伸长的利齿与尖爪,从背后皲裂的皮肤间伸展开的黑色蝠翼,浑浊的棕红色将眼白侵占。不知是借助何种手段,罗西娜曾将此等可怖的模样隐藏数年,甚至骗过了猎犬和猎人;不过若从吸血鬼的审美看,或许现在的她依旧是美丽动人的吧。
      响应着她的召唤,攀附在岩壁上方的蝠群、阴影中蹿出的幽灵猎犬、豢养在洞穴更深处的血魔,从四面八方朝康诺特袭来。在麇集的召唤物的掩护下,罗西娜后退几步,双手交叠着按上颈饰中央的鳞片,被剧痛扭曲的面容竟显出几分圣职者一般的虔诚。而在她面前,一个不知通往何处的传送门正要张开。
      隔着帘幕般的蝠群看到这一幕时,康诺特抽出了一直夹在剑带上的卷轴。
      那是赫尔汀给他的卷轴。

      乔希倒下后没过多久,卡西尼耶便已回到旅舍。他一手抱着装满药材的篮子,一手拽着刚从附近找来的草药医生。后者明显被吓得不清,又被侍卫长强拽着跑得头晕脑胀,只能气喘吁吁地撑着墙,眼前直冒金星。
      脚下尚未站定,卡西尼耶就火急火燎地推开房门:“情况怎么样了?!”
      “你们小声点。”只见赫尔汀坐在床头,烦躁地冲卡西尼耶摆了下手示意他保持安静。不知为何,术士的整张脸全无血色,看上去竟比乔希还要憔悴。“算他走运,我阻止了病情的恶化,他正在退烧。之后只需用药清除尸毒,很快就能恢复。”
      “这么快?不是说得等药来吗……”卡西尼耶喃喃自语。他又拉着草药医生走到床边,催促他做出诊断。
      赫尔汀也没制止,只是冷静地说:“除非是治疗师,否则他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被说中的草药医生越听越迷糊了。但他还是尽职尽责地检查了乔希的身体,并向卡西尼耶给出相同的答案,侍卫长紧绷的神经这才得以放松少许。
      “我看材料已经齐全了,”赫尔汀瞥了眼放在桌面的药篮,“你们也别一直杵在这里,我干活的时候不喜欢被人盯着。出门时顺带找一下旅舍老板或是随便一个手脚干净的屠户,给我打一壶新鲜的血来。”
      卡西尼耶疑惑地歪起脑袋:“血?”
      “是的,牛血或羊血。”赫尔汀想了想,又僵硬地补了一句“谢谢”。

      康诺特边甩掉粘在剑上的腐肉,边跨过幽灵猎犬的尸体与翻倒的花瓶架,向只剩半截身子还在动弹的最后一只活血魔走去。蝙蝠群已被他洒出的狼血驱散,对准血魔心脏猛扎的一剑过后,康诺特周围再无威胁。
      方才打开卷轴的瞬间,一道黑色闪电便从那张羊皮纸上窜出,并“自觉”找到了目标。正如赫尔汀所说,未成形的传送门一经刺激,随即轰然炸开,剧烈的爆炸竟在顷刻间将罗西娜撕成了几段。残躯还未及拼凑复原,迅速逼近的“熔岩”就为她带来了真正的死亡。
      长剑点燃了吸血鬼的肉身。回身清理完剩余的无主魔物后,康诺特只能俯视那堆同衣物残片混在一起的灰烬,嘴里小声嘟哝:“果然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赫尔汀。”
      “康诺特!”
      莫莱的声音在狭长地道间反弹着传进洞穴深处。康诺特闻声回头,只见她也跑了进来,因为脚步太急,还差点被怪物的尸体绊倒。
      安涅克的使者兼“惩戒之鹰”的小队指挥官紧随其后。他向康诺特赔着笑:“抱歉,我们几个人都拽不住她。”再后面便是其他全副武装的士兵,见到满地横陈的怪物尸骸时,他们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康诺特忌讳自己刚沾了一手的污血,不方便直接摸女孩的脑袋,只得撑着膝盖弯下腰,轻声说道:“放心,已经摆平了。”见莫莱正盯着脚边的血魔残肢看,他忍不住开起玩笑。“你再馋也不能啃这些东西啊。”
      莫莱哼了一声,不屑地摇头:“这么臭的玩意儿狗都不吃。”她又吸了吸鼻子,抬手指向开在大书柜一侧、已经半敞的矮门,“那里还有活人,我闻到了。”
      “我刚才也听到了一点动静。应该是先前被抓来的‘储备粮’,再不救可就来不及了。”康诺特比划着示意使者及其手下往那个方向去。“莫莱,你也去帮忙,有危险就喊一声。”
      “哦。那你呢?”
      康诺特往四周晃了晃剑尖,回答得很含糊:“就在这随便看看。”
      使者会意地点头,还冲他笑了一下:“您请便。”继续搜索罗西娜的据点前,他又补充了一句,“侯爵大人还说,如果您发现了什么,可以自行处理,我们绝不过问。”
      “多谢。”
      其他人一走开,康诺特便着手翻找起罗西娜的遗物。他最先注意到的是堆放在书桌上的古书和手稿,其中最显眼的则是几张笔迹模糊的草图,手稿一角的印章与旁边书本封皮上的烫印标示了它们的由来。
      他就着衣摆擦掉手指上的血迹,小心翼翼地翻了翻摊开的草图:“果然是赫尔汀的东西。这是——”他审视着眼前由细密线条组构而成的图像以及旁边的笔记,心想这大概是罗西娜直到刚才还在研究的东西,“……塔?”
      康诺特下意识看了一眼罗西娜的遗骸,突然注意到灰烬之中露出了一点亮光,随即想起女术士刚才的确带着一条项链。
      于是,他又走了过去,用剑尖轻轻将那串颈饰从还在冒气的灰烬中拨了出来。只见珍珠与宝石簇拥着一枚色彩黯淡、布满裂纹的黑色鳞片,着实是个奇怪又诡异的组合,甚至让他短暂陷入了沉思。
      而当康诺特回过神时,他愕然发现自己正不受控制地举起剑。
      ——我在干什么?!
      某种本能正驱使着他破坏那枚鳞片,就好像一切理所应当,而他必须且只需依此而行。
      于震惊与恐慌之中,从心脏向持剑的双手涌出的热流给了康诺特答案:是嵌进胸口的那颗龙魂石正支配着他。但与以往失控的情形不同,这一次,康诺特的脑子无比清醒。
      ——不行,我必须停下来!
      然而,发给双手的指令始终传不出大脑,他依旧没能阻止剑尖撞破那枚鳞片,只能被迫看它在“熔岩”的重击下迸裂瓦解。而就在同一时刻,某层无形的障壁也被这一击骤然打破。然后,一连串支离破碎的陌生画面倏地涌进持剑者的脑海。
      近在耳畔的龙吼爆裂如雷,口中喷出的烈焰驱散了茫茫烟尘,却也为本就晦暗的天空增添了一层沉重的乌云。
      它曾听从不可违抗的召唤,穿过将时空扭结成环的风暴,飞向一片早已有人踏足,如今却了无生气的世界。
      “我们为生存而来,”贤者站在它背上宣告迁徙的胜利,“我们的文明将在此重生。”
      它即是避难所的心脏,是新世界的基石与锚点,是幸存者信仰的化身。
      它曾目睹同类为拯救凡人将残躯化作桥梁,曾与另一陷入疯狂的同类厮杀不休。不知从何时起,变质的祈祷与翻腾的恶念逐渐将它染污。最后,它也成了灾难本身。一场献祭,一场审判,一场没有终点的战争。
      透过巨龙的眼睛俯视高塔下的废墟时,在一群遍体鳞伤的斗士当中,康诺特找到了自己的身影。
      黑发,红眼,比现在更年轻,也更愤怒——一种属于复仇者与反抗者的愤怒。
      那些来自过去的闪回很快便从剑士的眼前消失。而当莫莱回到康诺特身边,疑惑地问他为什么发呆时,他仍拄着长剑,怔怔地凝望灰烬中已化作碎片的龙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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