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枫瑶

17、零十七

　　心有余虑的董莉苏，上班后一直默默观察着杜小青，心中大有惋惜地想着，好好的一对儿恋人就这样分隔两地了。

　　她知道，小青这一回去，回来的可能性很小，他们分手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杜小青没有一点要请假的征兆，与平时一样安安静静地，时而和她拉拉家常。

　　她想，或许昨天的话都是小青的气话吧。怎么说，两个人就算没经历什么大风大浪，但是微风细雨地也都过来了。况且，感情这东西，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担忧的心，微微放下，渐渐地也把关注在小青身上的注意力转回到自己身上。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守得云开见月明，更不明白为什么和何宇琪在一起的时候是开心的，分开后反而更加忧烦。她认为自己是喜欢他的，跟他在一起也很轻松，但是分开后反而有了做贼的心理。想要逃避，又想要更加接近他。

　　她和叶清诺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他的改变，是她间接造成的。但是……她偷觑了一眼认真工作的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总觉得不太习惯。

　　以前，没有认识他以前，她习惯不吃早餐；认识他以后，被他宠得又有了吃早餐的习惯。但是，自从何宇琪出现以后，她渐渐疏远了他，他们之间也有了隔阂。

　　他见到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嬉皮笑脸地讨好自己；她见到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自然，内心有了一丝歉疚，一丝尴尬。

　　身后的门被打开，董莉苏本能地看过去，看到双眼微肿略带血丝安贝雄疲惫不堪地走进来，有些失望地看了眼叶清诺的背影。

　　“小青。”沙哑的声音响起，杜小青仿佛才看到安贝雄般抬起头，牵强地笑了笑，“有事？”

　　“我……”安贝雄开了口，又窘迫地看了看董莉苏，董莉苏立即从失落中醒过来，歉意一笑：“我去喝杯咖啡，你们要喝吗？”

　　“给我带一杯吧。”杜小青说。

　　安贝雄摇了摇头，等董莉苏出去后又说：“小青，你昨天……昨天，我找了你很久。”

　　杜小青抬头看了看他，又低下头，整理着一些账本。安贝雄不安地看着她，“小青，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们重新好好谈谈。”

　　“贝雄，”杜小青微微叹气，指着董莉苏的椅子，说：“你坐。”

　　拉过椅子，坐在杜小青身旁，身体有些发僵。“小青，我……”开了口，安贝雄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他是一心想要她谅解自己，跟着自己的脚步走。心里没有一点要让步的意思，而她的想法又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告诉了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让她让步。

　　“贝雄，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这不是谁少吃一块糖的问题，也不是什么自尊问题。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是明白归明白，你懂吗？”

　　安贝雄怔怔地看着她，半天才说：“小青，我懂。我懂！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我……能不能让你妈妈再等两年？两年后我们就结婚，现在一点准备都没有……”

　　杜小青听罢，打断他的话。“贝雄，就算我再给你两年时间，你还是觉得时机不成熟。到时候你再跟我说这些，我就真的要成为千夫所指的人了。你虽然从我这里听说了我们那里的风俗，但是你却不能明白，也无法感受到其中……”

　　财务室外，董莉苏手里拿着两杯咖啡，坐在安贝雄的位置。双眼瞟了一眼正在认真交谈的两人，又百般无聊地看了看网页。

　　忽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久久不移，董莉苏抬头望去，叶清诺怔怔地看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叶清诺看到她看向自己，有些窘迫地红了脸，连忙把目光移开。

　　董莉苏微微一怔，嘴角轻轻拉出一个弧度，在他低头的霎间说：“最近好吗？”

　　叶清诺一僵，许久才微微点点头，目光又重新落在她的身上。可是，一接触到她的目光，心中吃痛，不知道该不该把目光移开。

　　两人相望，气氛有些尴尬。董莉苏想要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一时间却找不到相对的话题。正犹豫间，见安贝雄垂头丧气走出来，董莉苏说了句“你忙”便走了进去。

　　见董莉苏进来，杜小青微微一笑，殊不知自己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董莉苏依靠在办公桌边，把一杯咖啡递到她面前。“喝吧，有点凉了。”

　　“谢谢。”杜小青抿了一口，又放下，有些出神。

　　先前稍微放下的心，看到此时的杜小青和刚才颓废的安贝雄，又提了起来。董莉苏犹豫着开口：“决定了？”

　　杜小青心中一颤，抬头看她，许久才点头。“恩，就这样吧。”

　　董莉苏张口想要说什么，最终却没开口。她把椅子移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看了看安贝雄的背影，又看看愣神的杜小青，在自己的MSN上，写上——今天，阴，有阵雨。

　　果不其然，下午有雨点飘落，连带着杜小青的泪水。

　　董莉苏心中有些压抑，想要安慰，却不知道怎么安慰起，正好有事要外出，便一去不回。晚上，她接到杜小青的电话，跟她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可是直觉觉得明天她就见不到杜小青了。

　　第二天，直到中午，也没看见杜小青的身影，董莉苏知道她是回了家。

　　下午，她打开杜小青的抽屉，里面有两封信封，第一封厚厚的，第二封很薄，感觉像是空的。

　　她走了，跟谁也没说一声。就连昨天的电话中，她也没说“再见”两个字。

　　坐在她的位置上，董莉苏有些发呆。忽然想起徐志摩的《再别康桥》来。

　　不过……轻轻地她走了，正如她轻轻地来，可是，她却没有招手。

　　悄悄地她走了，正如她悄悄地来，她挥一挥衣袖，带走他的心。

　　“都怪雨下得那么急……”

　　一阵铃声响起，董莉苏从感伤中回过神。她看了看来电显，有些诧异家里会在这个时间段来电话。

　　“喂，妈，有事吗？”

　　贝晓芳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董云天，才痛下决心的说：“苏苏啊，你知道二队你大伯家的邻居吧？”

　　董莉苏一阵疑惑，好好的怎么提到他们家了？疑惑归疑惑，董莉苏认真地想了想，可是怎么想不起来他们家是谁。 “他家怎么了？”

　　“他家女儿不是嫁到韩国了吗？”

　　董莉苏又点头“嗯”了一声。

　　“他女儿给他们在市里买了房子，他们也不怎么来二道了，就想把那套房子卖了。我跟你爸商量一下，想把那套房子买下来。”

　　董莉苏一怔，“多钱？”眉宇间却微微皱起。二队是一排一排的房子，一排有十栋房，中间有一条不窄不宽的马路，约三米多。每排隔十米多，每家有后院约两米，前院约五米，马路为三米多，两边有条流水的河，不为别的，只为排水。

　　从大马路一眼能看到第十栋旁边的田亩。

　　二队的房子是为了建文明村，翻盖的。每个房子格局都差不多，大同小异，想想大伯家的构造，也就大多了解他们邻居家的构造了。

　　“八万。”

　　董莉苏眉头皱得更深，虽说房子占一百平，前后又有可种的地，但是在农村八万块钱买下那房子……

　　“妈，这价钱……”

　　“挺好的。那边房子都是新盖的，院子又大，我们还可以种种菜什么的，不用什么都买来吃。”

　　“可是妈，那里离街里远，坐车还要走二十多分钟，不方便。还有那边一下雨就积水，排水的小河一直不怎么派上用场，不好。”

　　“可……”贝晓芳词穷，女儿说的，她都懂，可是八万块钱已经算是便宜了。

　　“妈，花八万块钱买那房子，还不如在市里买一个呢！去哪里都比较方便，在二道买，你说去一趟市里多不方便？而且道也不好，颠簸得那么厉害。”

　　“可是……市里的房子要十多万呢！”贝晓芳有些焦虑的说：“十多万呐！才七十多平，买完房，我们哪还有钱生活？而且贷款后什么时候能还清？还是算了。”

　　“妈——”董莉苏不悦地一皱眉，不明白这件事怎么就这么难定下来。“别说了，农村的房子我们不买。而且，买房我也不要你们花钱，你们的钱，留着生活上用。买房的钱，我自己想办法。”

　　“苏苏啊，妈知道，知道你是为我们着想。可是，你也要为你自己想想，你说你赚钱赚到现在，才赚了多少？有个三四万就不错了，这样什么时候才能买房？况且，我们在市里买了房，那就是有出无进，总有一天会把积蓄花光的！”顿了顿，贝晓芳微微叹了一口气，“妈和你爸没有住在楼房的命，在农村过过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