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枫瑶

14、零十四

　　“嗯？”董莉苏回头看着他，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突然，她恍然，却有些恼怒。他把她当什么了？一口气堵在心口，她有些不善地说：“我知道你不会介意。可是我介意，我介意总花别人的钱，介意别人说我是为了钱才和某人接触。我虽然没有钱，但我也不贪那点钱。”

　　顿了顿，顺了顺气又说：“我是！我是从来不敢乱花钱，但我也不是白吃白喝别人的，那不是我！”

　　何宇琪一怔，轻轻笑了笑，一手摸了摸她的头说：“苏苏，女孩子沾点便宜是应该的。”

　　董莉苏瞪着何宇琪，皱眉避开他伸过来的手，转头望向车窗外。胸口堵得慌，她觉得自己的人格、自尊，统统被他侮辱了，听着他那理所当然的口气，她就一阵反感。

　　半空中的手，狼狈地收了回来。一时局促，不知不觉调大音乐声，想用音乐声掩盖此刻的尴尬。他瞥了她一眼，心里五味俱全。他不知道此刻她，是真性情，还是……演出来的。

　　听着欢快的音乐声，董莉苏心中更加烦躁，她回头冲他喊：“能不能把音乐闭了？”

　　何宇琪又是一怔，旋即关掉音乐，看着了她一眼，道：“怎么了？”

　　“没什么。”董莉苏没好气地说着，又把视线放在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上。

　　没了音乐声，顿时他们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许久，她回头看着他，郑重地说：“宇琪，我不是那样的人。”

　　何宇琪眉头一皱，猛然把车插进旁边两辆行车间，然后又急速靠边停下。急急地开口：“我知道。”

　　两人相望，却半天没有说话。气氛，随着他们的沉默，一点一点僵硬下去。突然，毫无征兆地她开门下车，边说：“你不用送我了，我想自己走走。”

　　何宇琪随其后下车，嘴里喊道：“苏苏，我……”

　　然而，开了口，却不知道说什么。他的内心因郑峰的话在一点点动摇，他不想在她面前说些违心的话。

　　看着消失在夜幕的身影，车旁的他，最终没有出口挽留。他依靠在车身，点燃一颗烟，猛吸了两口，便开始发呆。直至它燃尽，再也没吸，它很快燃到头，烫疼了他的手，他这才猛然把烟丢在地上，连忙上了车。

　　就算是又怎样？他不在乎的。

　　下了车的董莉苏，偷偷放慢了脚步，偷偷回头看了好几次，又偷偷站在原地等了等。可是，身后除了陌生的脚步，陌生的人，再无其他。

　　心，一点点变凉，一点点失落。看着不大熟悉的环境，突然有些懊恼起自己的冲动。好了，这下车下了，气赌了，却要花打车费了。

　　你说你，说你点什么好呢？她一边慢腾腾地赶路，一边责备自己。一个25岁的人，还想着罗曼蒂克，一点都不知羞！

　　更加生自己气的董莉苏，赌气地踢了踢鞋。她不是一个生活在梦幻中的人，可是，五年来，对于一直存着怀疑，又坚守的约定，她是存了幻想，存了私心。

　　见到他，是意外的，是开心的，又是惶恐的。

　　高中时，他突然转来他们的学校，并与她同班。对于早恋，她是持着好奇又恐慌的心态。所以，当他表白时，她不知道如何作反应。

　　原本，她以为他只是她多个同学中一个。然而，从他表白后一切便变了。她开始注意他，观察他，直至发现自己有一点点在乎他。

　　可是这样她，却依旧持着逃避的心态，她怕早恋带来的影响和伤害。

　　突然，随着一阵急促的喇叭声：“苏苏，上车。”他的声音响了起来。

　　回忆中的她，浑然一震，怔怔地抬头看着他。何宇琪以为她还在生气，连忙把车停好，来到她的身边，半推半就地把她推上车。

　　“苏苏，对不起，别生气了。”

　　到了此刻，董莉苏也不敢相信，他竟然来了！但是周围那真实的触感，又不得不让她意识到，他是真的来了。她想，来的不但是他，还有她的罗曼蒂克。

　　嘴角轻轻地翘起，心里澎湃着一股幸福的滋味。

　　原来，幸福是这样的。

　　“苏苏？”许久不见她回答，他忐忑不安地唤了一声。

　　董莉苏又是猛然一震，突然想起刚才的不开心，不禁撇嘴道：“怎么才来？”

　　听着她那略带撒娇的语气，何宇琪一证，心中的郁闷顿时化开。心，怦怦跳了两下，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对！他再次肯定，他没有下错决定。就算她是那样的人，他也有让她那样的资本。他不在乎！只要她能够跟他在一起。

　　而且，他也不愿意只听郑峰一面之词而怀疑她，她是什么样的人？她是耿直的，骄傲的，更是倔强得可爱的人。

　　一旦想开，多日来阴霾的心情，顿时灰飞烟灭。心情一下子飘飞起来，正所谓守得云开见月明，正是说他的吧。

　　他猛然握住她的手，紧接着加了把劲，另只手覆盖住。许久，他压了压心中的激动，放开她的手，开了车。可是，一只手，又死死地握住她的，就连换档位也是借用她的手。

　　到了楼下，熄了火，两个人坐在车子里默默不语，却也不觉得尴尬。一路上，董莉苏嘴角噙着笑，看着他，又看看相握的手，她想，这就是甜蜜吧。

　　“我下了。”董莉苏轻轻地挣了挣，有些不情愿地下了车。

　　何宇琪突然也跟着董莉苏下了车，走到她面前，说：“苏苏，我们散散步吧。”

　　他们并肩走在小区里，何宇琪微微侧头看向董莉苏。月光照在她的侧脸上，让她变得神秘而神圣，像精灵。

　　许久，何宇琪牵住她的手，站在那里，直到董莉苏抬头看他，才悠悠开口：“苏苏，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还记得我们的预定吗？她怎么会不记得！

　　晚上躺在床上想想今天和他在小区里的情景，她到现在也觉得晕晕乎乎的。他说完，不等她说记得或者不记得，低下头吻住她。

　　可是，他的突飞猛进，却让她却步起来。就像高中时，她面对他的表白时，那样。让她突然不安起来。

　　高中时，被突来的情绪所困扰的她，最终对他说了句：“等我们毕业后好吗？”

　　然而，毕业了，情况却变了。

　　“喂。”

　　“苏苏，是我。”

　　“嗯。”顿了顿，董莉苏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到家了吗？”

　　“到了。”

　　“哦。”董莉苏摸了摸脸，无比轻声地应了一声，他们的关系真的有点……有点不一样了。

　　“苏苏，我可以等。”

　　低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董莉苏轻轻地倒吸了一口气，感觉，感觉……她什么感觉都没了。

　　今天吃完饭，他们在小区里散步，不知不觉中他们走到了夜景幽美的地方，而后不知不觉中他们融入了风景里。

　　他出其不意地轻轻牵起她的手，轻轻地把她拉入自己的怀中，悠悠的说：“苏苏，我们可以实行约定了吗？”然后，低头吻住她的嘴。

　　从他的吻里回过神，董莉苏慌张地推开他，说：“宇琪，我……我……”

　　那是她梦寐以求的吻，却也是陌生的吻，她还没有心理准备。她想，她的爱情应该是温火慢熬。

　　再者，这些天，董莉苏的思绪一直处于论乱中。她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在哪里，该怎么走。她知道她有很多事情没做，可是一时间理不出条理来。

　　如果不是今天的小插曲，或许他们还是保持在暧昧的朦胧中。

　　毫无征兆地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何宇琪，再次打乱了她所有计划。他带给她极大的惊喜的同时，又带给她很大的心理压力。

　　她对他一直抱着复杂的心情。五年来，她一直没有忘记过他们的约定。内心深处，希望那个约定会有实现的一天。但是，她又不敢当真，毕竟当时他们还只是半大不懂的孩子。

　　她不明白，为什么当他提起他们的约定，除了欣喜、激动，更多的是不安？

　　是因为还没有到实践的时候吗？

　　心，乱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