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枫瑶

13、零十三

　　“爸，放心吧。我都计划好了。再说，如果我们连个房子都没有，我怎么安心嫁人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传来董云天的叹气声。“过些天再说吧。”

　　“苏苏啊，”贝晓芳又说：“你一个女孩子家，想那么多干嘛？从小你就是这样，一点都不可爱。懂那么多干嘛？又不是让你操心来着。我和你爸虽然吃了不少苦，可少年时候还有少年的乐趣。你看你，从小就懂了不该懂的东西，成天想东想西的，真不让人省心。”

　　“妈，好了。我要去洗漱了，回头给你打电话。”董莉苏啼笑皆非地挂了电话，早熟，也不是她的错啊！

　　第二天，叶清诺提着在永和前犹豫许久后买下的早餐，再次在财务室门口犹豫了许久。最后，他颓废地提着早餐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想和以前一样提着早餐，跟董莉苏一起吃，可是脚步却在财务室门口再次顿了下来。昨天，她的反应他不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不是没想过要忽略，但是那能忽略吗？

　　想到昨天她好几次躲避的动作，他的心一痛。

　　看到这样的他，安贝雄想嘻嘻哈哈地嗤笑他，刚要张口取笑，却见杜小青盯着一双黑眼圈走了进来。

　　目光扫过他，却毫无波澜地瞥开眼，走进财务室。

　　安贝雄心中一震，连忙追了过去，嘴里喊道：“小青，小青你听我说。”

　　她想，她不能再跟他暧昧下去了。昨天，她又是一夜没睡好。看着他越来越紧逼的脚步，让她感到身心疲惫，想要逃得远远的。

　　正苦恼叶清诺的董莉苏，闻声抬头看着被安贝雄追着进来的杜小青，一时间疑惑了。突然，董莉苏恍然地看着他们俩，悄悄地走了出去，顺便带上门。

　　昨天，被叶清诺缭乱心绪，差点忘了杜小青的事。

　　“大熊，你让开。我还要去银行。”杜小青淡漠地看着安贝雄，说。

　　“小青，你听我说。”安贝雄有些哀求地看着她，把她锁在自己与椅子间，不让她出去。

　　“大熊，不用说了。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杜小青坐在位置上，冷淡的说。

　　“小青，你不要这样嘛。有什么问题，我们好好谈。没必要搞得要分手似的，是不？”

　　“安贝雄，”杜小青瞥了一眼安贝雄，苦涩道：“就算现在不分手，以后我们也会分手。”

　　“你什么意思？”安贝雄有些恼怒。不就是跟她说等过两年再结婚吗？又不是说不跟她结婚，干什么搞得马上就玩完的样子。

　　“小青啊，那个‘彤云’的款子急，你忙上去付。”沈洪涛开门说道，突然看到他们之间有些异样，怔了一怔，带上门。

　　“知道了，沈总。”杜小青说着推开安贝雄，“好了，你不要闹了。我还要去银行，今天要做的事很多。”

　　“杜小青，”安贝雄怒了，他瞪着杜小青的背影怒喝：“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就算现在不分手，以后我们也会分手’？”是她的意思？是她想要分手了是吗？

　　杜小青的背影顿了一顿，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继续往外走。

　　“杜小青！你今天不说清楚，走出这个门我们就玩完！”安贝雄怒吼。

　　办公室的人纷纷往财务室看，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杜小青没有停下脚步，安贝雄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愤怒，到她走到门口，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悲伤。杜小青打开门，顿了下脚步，“贝雄，我没有你那么多时间。”

　　说完，杜小青走了出去。

　　安贝雄怔了一怔，不太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一会儿，董莉苏拿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看着安贝雄叹了一口气。

　　一杯递给他。“大熊，喝杯咖啡。”

　　安贝雄愣愣地接过咖啡，灌了一大口，说：“谢谢。”

　　“大熊，怎么了？跟小青吵架了？”

　　安贝雄瞥了一眼董莉苏，过了一会儿才说：“哎，没什么。闹心。”

　　另一边，何宇琪烦闷地丢下手中笔，揉了揉太阳穴。

　　这些天来，他一直苦恼她到底是怎样的人。说实话，他是真的很喜欢苏苏，从高中开始。留学以来他身边有过不少女孩，可是再怎么优秀的女孩出现在他的身边，他也无法忘记苏苏。

　　这么多年，他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机会，他也不敢肯定她会不会遵守他们之间的口头之约。

　　回国后，除了稳固事业，最是扰他心忧的便是苏苏。

　　能在餐厅里偶遇苏苏，他是真的真的很开心，她没有改变很多，反而比以前更漂亮了，也完完全全吻合了印在他心中五年的苏苏。可是了解越多这五年的事，他的心就越动摇。她，真的是自己喜欢的她吗？

　　她没上大学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而五年后见面就听说她最近要买房，更是想不到的事。后来又听说她的父母愿意用房子交换女儿的婚姻，再来就是想到她五年来甚少和同学联系……

　　依他对她的了解，她是个随和的人，不可能为了什么事较真到不和所有人联系。或者说……她有想要隐瞒认识人的事。

　　郑峰的话，让他有了受骗的感觉。

　　五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五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甚至是人。这五年来，到底把她改变了多少，谁又能说得清？

　　何宇琪皱皱眉头，不愿意想不堪的一面，可是很多很多的事情，让他不自觉地怀疑了起来。

　　一个人生地不熟，没学历没来头的农村女孩，辛苦五年后就能买房？这不现实。他不是想怀疑苏苏的能力，但是实力摆在面前不是吗？

　　进一家公司，文凭是通行证，实力是杀手锏。可是她呢？高中毕业，没学到任何专业，省吃俭用就能买房，这不是嘲笑那些灌了四年墨水，却依旧为吃穿发愁的大学生吗？

　　心中的怀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可是越有可能，他就越不想再想。

　　唐突地，他又想起郑峰转告他的话。苏苏的父母到底要拿女儿换房子，还是苏苏要拿自己换房子？

　　如果说要“换”房子，那么马元林前些天所说，她过些日子买房又是什么意思？房子又在哪里买？

　　想到这，何宇琪心中更加烦闷。

　　点燃一颗烟，猛吸了好几口，心中微微好受一点。何宇琪走到窗台，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强迫自己不要把董莉苏想的那么俗！

　　可是，活在俗世间，谁又不俗？

　　陡然，手机铃声响起。

　　“宇琪，晚上我请你吃饭吧。你都请我好几次了，怎么说我也该回请一下。”接听着董莉苏的来电，何宇琪眉头皱得更深。

　　紧紧犹豫了一下，何宇琪说：“嗯，那下班后我去接你。”

　　两个人坐在餐桌上，董莉苏不止一次地看向他。今天，他出奇地安静，若是换了以前，他总是在陷入沉默前，拿出一个话题。

　　这些天来的相处，不再让她动不动就脸红心跳，也能长时间看着他，说着话。

　　昨天晚上，董莉苏算了算“苏苏明细账”，发现比往月多出三百块钱。她知道，这是何宇琪总请她吃饭，又接送她上下班的关系。

　　所以，她今天选择烤肉店，请他吃饭。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董莉苏问。

　　何宇琪被董莉苏的声音，猛然从思绪中回过神。“没有，这家店很不错。我也常常会来。来，你多吃点。”何宇琪说着给她夹了一块肉。

　　“宇琪，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董莉苏放下筷子，擦拭完嘴角，看着他，认真地问。

　　“没有。”何宇琪轻笑，摸了摸她的头，说：“想多了。快多吃些东西，你吃的太少了。”

　　董莉苏半信半疑地看了他半天，见他没什么异常，又重新开始吃起来。

　　吃饭完，何宇琪招来服务生递过信用卡要结账。董莉苏忙阻止，并递上现金说：“宇琪，我来。说好是我请客的，怎么可以让你付钱？”

　　“没事，你那点钱留着买衣服什么的。”何宇琪说着挡住她举起的手。心底其实是有些疙瘩，看着她拿着钞票的手递向服务员，脑中突然冒出“虚伪”二字。

　　董莉苏顿时皱眉，“宇琪，我知道我没有你有钱，可我也不能总吃你的。就算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也要有个度。你要么让我付钱，要么以后我们就不要一起出来了。”

　　何宇琪微微一怔，犹豫了一下，从服务生手里拿走信用卡，笑着说：“好吧。真是，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倔。”

　　董莉苏这才笑逐颜开。

　　回去的路上，轻快的音乐飘荡在小小的空间里，董莉苏望着外面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何宇琪看了看她，把音量放小。

　　“苏苏，其实我真的不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