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余》无影脚

4、张佳闲

　　理想中学是徐知所上的初中，她这个人，从小到大都不善于交流，谈起话来，很容易紧张。说起话来，便会磕磕巴巴。
　　在她小学的时候，情况要比初中严重得多，她没有朋友。但她是那么渴望，想要有一个朋友。
　　经过了多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不过在她初一那年遇到了一个足以让她做出改变的人。同样是坐在角落的他，身边却围满了人。他的头发很黑，还有些卷。面对那么多人的搭话，他从容镇定、不紧不慢地回答。这让徐知羡慕极了，她和他的交集并不多。只是偶尔会说上两句话，很快她的那些小缺陷显现了出来。她被踢出了她们班的女生交流群。
　　慢慢地开始有人捉弄她，上课的时候往她的位置扔小纸条，让她帮忙扔给别人。面对她们的这些请求，徐知很为难，她们故意拖住时间。
　　当老师看到徐知手上的纸条那刻，她很想解释，可老师却不给她一点机会。这是她第一次被罚站到门外。
　　她的鼻子慢慢地酸涩了起来，眼眶有些微红，泪水在眸子里打转。她便抬起头来看天花板，经过这节课后，老师，对她的印象大跌。渐渐的这种捉弄多了起来。她们对于这种捉弄，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张佳闲会训斥她们几句。
　　但却激起了她们心中的嫉妒。徐知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就是，晚自习过后，她去洗漱，那几个女生在一起洗头发，然后她找了个靠边的位置洗漱，临走时却不小心将一个牙缸碰掉了。啪嗒的水声响起，她没顾及那么多，把牙缸抓起后，想要询问是谁的？可还没问，人就走到了跟前。
　　领头女：嗯？是不是你把我牙缸碰掉了？你还捡起来？掉在这种池子里，你觉得还能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近乎是吼了出来。
　　这给徐知当头一棒，把她敲懵了。
　　徐知：对不起，我是不小心碰掉的……
　　还没等她说完。
　　领头女来了句：对不起？对不起就有用了吗？你已经给我碰掉掉池子里了，你觉得还能用吗？要不我给你用？
　　徐知：对不起，我会赔给你的，我会赔给你的。徐知一直在重复这句话，对方好似没听见似的，依旧咄咄逼人。
　　领头女：你说赔，那行那你给我赔个一摸一样的能行吗？我明天早上刷牙怎么办？
　　徐知声音已经有些哽咽：我会在那之前赔给你的。
　　之后，徐知去找了值班老师，一个个纷纷让她跟那个女的协调一下，毕竟都这么晚了，从哪里去给她买牙缸。徐知不是没有想到父母，只是觉得没必要。爸爸和妈妈都是医生，每天都很忙的，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影响父母休息。
　　离休息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她没有回去，而是去到了她经常发呆的地方，一个人默默地哭了出来，直到她哭到无法呼吸，慢慢地抬起头，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被吓了一跳，直接站了起来。他也站了起来，垂眸打量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徐知抽噎着问，“这里是公共场合，我不能出现在这里吗？”张佳闲看着眼睛哭得通红的徐知，猜出了个大概。他说的很有道理，徐知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在这里哭是不是因为我们班那群女的又欺负你了？”张佳闲问，把事实毫不犹豫地戳破。徐知默认了。“在这之前，她们欺负你那么多次都没见你哭，这次是因为什么呢？”徐知就当他是个能够倾诉的人，把那压抑许久的情绪发泄了出来，哭着跟他说完了事情经过。
　　张佳闲很烦他们班的那群女的，但徐知除外。因为在她看来，徐知单纯的就像一朵小白花，被欺负了也不吭声。“走吧。”张佳闲说。徐知疑惑地看着他问道：“去哪里？”“还能去哪里，去给她买牙缸呗。”张佳闲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跟我走。”
　　他们来到学校的后门，基本上没人会注意这个地方，张佳闲率先翻了过去。在外面说道：“徐知，快点吧，你不想在老师查寝的时候还没回去吧？”钱秒还在犹豫的徐知，心一狠，咬牙爬上去，结果下不去了。
　　看见这副样子，张佳闲伸出手去拉徐知，徐知脸腾地一红。低下头拉住了他的手，再被他一拽落在了张佳闲的怀里。“谢谢…谢谢你，不过这个时间超市应该都关门了。”徐知不好意思地松开他的手。张佳闲双手插兜边走边说：“我知道一个24小时超市，五分钟路程。”
　　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到了超市的时候，徐知就尴尬了，因为她没带钱，她拉住张佳闲的衣角，小声地说：“那个，我没有带钱……”说着说着就把头低了下去。“我有带，用我的吧。”张佳闲无所谓地说。徐知感激地看着他说：“我会还给你的，还有谢谢你。”
　　“你已经说过一遍谢谢了。还有难不成我借钱给你还不用你还啦？”张佳闲轻浮一笑。买到后，两人回到学校，在宿舍楼前分别。
　　张佳闲的舍友看见他俩打趣道：“佳闲，那是你的小女朋友？深藏不漏啊，不过追求你的女生那么多，怎么就选了个这样娇小的当女朋友啊？”说着说着他把手搭到张佳闲肩上。张佳闲把他手掀起，缓声道：“我有说过我不喜欢别人碰我，还有我跟她只是同学，帮了个忙而已。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乱说。”说罢张佳闲向宿舍走去，面对打招呼的人也一一回应。
　　第二天，徐知早早去到了教室，把钱放到了张佳闲的书桌里，还有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张佳闲，谢谢你。女孩的字很清秀，在班里很有识别度。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徐知时不时地往张佳闲的方向看几眼，直到次数多了。张佳闲便抬起头来看她，她被这突如其来的目光吓到了，对他尴尬一笑，然后指了指桌子。张佳闲便翻起书桌来，没一会儿就找到了那张纸条和钱。
　　少年的脸还很青涩，但他的眉毛却使他看起来没那么稚气。挑眉一笑又不知俘获了多少少女的芳心。在徐知心里，张佳闲很优秀，他们是同学，不过又多了层关系，他是她的大恩人。
　　后来，徐知跟父母诉说了她在学校受到的伤害，徐知的父母就她这一个宝贝女儿。听到女儿在学校受到这么大委屈，却只是一个人默默承受，心疼不已。隔天，徐知的父母直接去到了学校校长室，为女儿讨回一个公道。那些欺负过她的人都受到了严重的处罚。之后，没人再恶搞她，她的初中生活就安安稳稳地过去了。
　　张佳闲和徐知都顺利地考进了一中，都被分到了一班。但是，在第一天上午，徐知并没有见到他。徐知的心上下起酸酸涩涩的小雨，她开始胡思乱想。直到她讲话的时候，她还是那么希望他在台下。他给予了她莫大的勇气。
　　午饭过后，同学们陆续回到教室。李鸠词刚到教室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吆喝着“打水表分出来了，一天一个人，今天是谁啊？赶紧打水去吧，渴死了！”李鸠词一看，第一个就是她。她把东西放在桌上，拿起水桶往水房走去。
　　“切，摆什么架子，不就是长得好看吗？”说话的那人酸的撇了撇嘴。李鸠词全当听见。水房离教学楼很远，外面的天又那么热。走到水房时，李鸠词已经热出了汗。水桶封口的盖子没了，李鸠词只好抱着水桶走，不过这样会挡住她的视线。一路上磕磕绊绊，结果还是不小心撞到了人，水也不小心洒了那人一身。
　　李鸠词把水桶放在地上，想要道歉。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一米八的大高个的男生。“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弄湿了。”干脆的道歉让男生眯起桃花眼。“没事，我等下换校服好了。”
　　李鸠词面无表情地说：“我等下请你吃雪糕吧，在那之前，请你帮我一个忙。”此时男生无所谓地说：“你要我帮忙，那你倒是说什么忙啊？”李鸠词指了指地上的水桶：“麻烦帮我拎下水吧，不过它没有盖子……”
　　还没等她说完，男生就把水拎了起来，又洒了些。两人皆是满脸黑线，看着那只剩一半的水桶。“要不再去接些水？”男生问。“嗯。”李鸠词附和应了一声。
　　男生不知道水房在哪里，只好靠李鸠词带路。在路上的时候，男生问了些问题
　　男生：你是几班的？
　　李鸠词：一班，李鸠词。
　　男生：唉？我没有问你名字耶，算了，那我也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张佳闲。
　　李鸠词：嗯。
　　全场沉默，接好水后，李鸠词说道：“等下到教学楼前就水桶给我吧。等我放下水桶后，再去找你。”“为什么要在教学楼前给你？俗话说：帮人帮到底。”张佳闲打趣道。“你衣服还是湿的，如果你不介意多穿一会儿，把水桶拎到教室，我倒是很乐意。”李鸠词对弄湿他的衣服深感抱歉，不过她的嘴说不出什么好话。
　　被这一番话堵的哑口无言的张佳闲，按下心中的不快，但还是被气得嘴角微微抽搐。“我是一班的。”张佳闲说。他本以为会在李鸠词脸上看到极其尴尬的深色。但他看到的是：李鸠词眉头微微一皱，然后来了句“嗯。”
　　张佳闲很不解，李鸠词跟他遇到过的女生都不一样。他是每个男生都想交的朋友，他脾气比较好，又很大气，再加上他这张帅炸天迹的脸，女生们都喜欢他，然后跟他套近乎。他不屑于这一切，他觉得他们都很虚伪。
　　张佳闲讨厌与人打交道，最讨厌的就是女生。在他的印象中，女生大多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他依旧记得初中时，那个被全班女生欺负的徐知。他看不惯那种挑老实人欺负的做法，他曾帮助过她几次。
　　对她也有些了解，她像一朵小白花，不仅单纯，还有些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