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要在案发前》刃脊

7、第 7 章

　　李寻沉默了片刻冲闻之令笑了笑说：“解释清楚一点呗。”
　　闻之令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向李寻解释。
　　门突然被推开，二人的对话被打断。李寻的父母匆匆走了进来，看着坐在病床上的闻之令满怀歉意地说：“实在是不好意思。”
　　闻之令摇了摇头说：“没事。”
　　李寻把手搭在闻之令的肩上然后对父母说道：“先让他休息一下吧。”
　　李寻知道他的父母会说什么，李家不想让这件事情暴露出去，这件事李家选择私了，但是受到伤害的人是闻之令。如果闻之令想要报警追究下去也无可厚非。
　　李寻的母亲李牧山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后又对闻之令说：“那闻同学你先好好休息，我们不打扰你了。”
　　说罢她就和李寻的父亲一起出了病房，出去的时候李牧山说：“李寻，你出来一下。”
　　李寻看了眼闻之令揉了下他的肩说：“我先出去，待会儿我们回学校。”
　　闻之令点了点头，目送着李寻出门，然后他有些疲惫地靠在病床上的靠枕上。
　　告诉李寻。然后呢？他会责怪自己吗，没有救他的二叔。自己本来也可以救的，是吗？可以吗？
　　闻之令不断地逼问自己，最后无可奈何地闭上了眼睛。

　　李寻随自己的父母出了房门。
　　李牧山看着李寻准备说话的时候，李寻打断了她说：“我知道，闻之令他不准备报警。这件事随你们处理吧。”
　　李牧山皱了皱眉说：“行，你知道最好，还有…”
　　李寻接着插话道：“他也不会把这些事情说出去的。抢劫，这个理由可以吗？”
　　李寻看了眼李牧山又说道：“我会处理好他的。”说道处理的时候，他的语速减慢，自己也略带嘲讽地哼笑了一下。
　　李牧山有些不满地看了下自己的儿子，但最后到底什么也没说。
　　“你们先走吧，我能处理好。”李寻说完后就转身走向闻之令的病房。
　　闻之令坐在床上给许安他们发消息，告诉他们自己和李寻在一起，二人现在都没事。
　　见李寻走了进来，闻之令干脆把自己的手机扔给对方然后说：“你给他们解释吧。”
　　李寻接过对方的手机，告诉剩下两人，闻之令遇到了抢劫犯，受了点伤，此时自己正和对方在医院，不过没有什么大碍，请二人放心。
　　发完消息后，李寻把手机递给闻之令。
　　李寻对闻之令说：“对不起啊，我们家那些破事儿。”
　　闻之令摆了摆手说：“你都道多少次歉了，真没关系的。”
　　二人对视着沉默了一会儿，闻之令突然笑了说：“什么毛病，刚要和你聊聊斋呢，这么严肃。”
　　“继续说吧。”李寻也跟着笑了下说。然后他做出正经危坐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能听见一些声音，他们来自未来。”
　　李寻挑了挑眉说：“ 嗯？”
　　“比如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当时不是在大厅签字吗？其实那会儿我能听见有人下楼的脚步声，还有之前让你去上课，因为有时候我能听见老师的点名声。”闻之令慢慢解释道，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看着李寻的眼睛，他有些紧张，这么多年以来的秘密第一次告诉家人以外的人。
　　李寻有些惊讶与难以置信。
　　闻之令也觉得这件事听起来过于聊斋志异，然后故作轻松地对李寻说：“嗯，其实你也可以不相信，因为怎么说呢，我只能听见那些声音，而不能判断那些声音具体的来处。而且不是我想听就能听见的。”
　　“确实有点不可思议，”李寻开着玩笑说：“毕竟刚刚学过马原。”
　　然后他正色道：“但是我相信你，你说我就信。”
　　“至于这次的火灾。”闻之令停顿了下说：“我其实没有办法听到会发生火灾，我只能听见一些爆炸声，然后那天听见有人在说‘东门’”
　　闻之令苦笑了一下说：“对不起啊。”
　　李寻啧了一声说：“哪儿轮到你说对不起呀。”
　　说完他伸出手放在闻之令的肩上，揉了下说：“那今天呢？你预感到我会有危险？”
　　闻之令点了点头说：“对，我听见有人在叫你的名字。”
　　“牛啊。”沉默良久后李寻感叹了下，“其实我这人也不是特别迷信，这听着有些玄幻。”
　　闻之令点了点头说：“确实。其实应该可以通过脑科学来解释吧，或许只是一些巧合，然后我的记忆进行了加工。”
　　“所以这是你转到医学院的原因吗？”李寻问道。
　　闻之令顿了一下然后说：“大概吧。”
　　然后他继续说：“其实吧，我平时也就偶尔能听见那些声音，而且也没有什么前因后果，好多次都要事情发生了我才知道之前听到的声音是什么意思。”
　　“挺酷的。”李寻对闻之令说。
　　“别告诉别人。”
　　“放心，一定不会的。”
　　说完后护士推门走了进来说：“李先生你好，陈副院长说您的朋友没有什么大碍，您可以选择在医院再观察观察也可以先回学校。”
　　李寻在脑海里思索了片刻才想起来那位当医生的陈副院长应该是他的某位表亲，他礼貌地对护士说：“好的，谢谢你。劳烦替我向陈叔道谢，学校还有门禁，就不去打扰陈叔工作了。”
　　护士笑着说：“好的，药已经开好了。”
　　说完后她把手里的药品递给了李寻然后又叮嘱道：“您记得按时来检查换药就行。”
　　李寻接过药然后道谢。
　　护士出门后，李寻走到闻之令床边说：“走吧。”
　　“走吧，回去补作业。后天场论期中考试，你们考吗？”闻之令和李寻搭话道。无意于继续刚刚的对话，闻之令又把二人的氛围拉回了正常的大学生活。
　　李寻把外套递给对方说：“外面冷。赶紧把外套穿好。”
　　然后他又补充道：“考啊，公共课都要考。”

　　闻之令回宿舍后脖子以及下颌处缠的一圈纱布吓坏了季乘洋和许安。
　　季乘洋惊讶地问：“你俩这是刚做完什么任务？史密斯夫妇？”然后凑上去看闻之令。
　　许安担忧地看着闻之令说：“伤口疼吗？你们这一天干什么去了。折腾成这样子？”
　　闻之令急忙说道：“没事，一些剐蹭伤，看着挺吓人，但其实没事。”
　　季乘洋伸手微微抬起闻之令的下巴说：“骗鬼呢，不严重。血都要渗出来了。”
　　李寻站在季乘洋身边闻言，拂开了对方的手，抬起闻之令的脸然后看向他的脖子说：“这么严重吗？”
　　闻之令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他的下颌被李寻控制着不好发声，只能小声地说：“真没事儿，这个血迹是一开始留下来的。没准儿明天就结疤了。”
　　李寻看了下把手放了下来，然后自然而然地揽住对方的肩膀。
　　许安皱眉看着闻之令和李寻说：“这怎么回事，报警了吗？需要和导员说一下吗？”
　　闻之令连说：“嗯，报警了，李寻的父母去帮着处理了。我这伤口没什么大事就先回来了。”
　　季乘洋继续说道：“还好你俩人没事。不过你们今天去哪儿了？”
　　许安说：“李寻，你不是应该去追悼会吗？小耳朵你今天早上怎么回事，书包也没背，一走走一天？”
　　闻之令有些慌，不过好在他和李寻回学校前对了下“口供”。
　　“我早上去校门外买早餐，然后正好李寻还在等车，我就想着和他一起去追悼会。回来的时候，没打上车，我俩就说从一条小路绕回来，结果就遇到了抢劫的。”
　　许安将信将疑地看了下闻之令。
　　季乘洋说：“早说嘛，我和安安就和你们一块去了。”
　　许安又说：“嗯，那小耳朵你这几天注意饮食，欸，你这伤口不能碰水吧。你洗脸的时候注意着点。”
　　闻之令连连点头说：“好的，谢谢安安小妈。”
　　见闻之令确实不像是有事的样子，许安和季乘洋也就没有再多问。

　　晚上洗澡的时候闻之令确实觉得不能碰水有些不方便。宿舍里的沐浴设施是花洒，一打开水就自上而下地淋了下来，闻之令根本没办法让脖子不沾水。
　　试了几个姿势后闻之令只好走出浴室，正巧李寻站在盥洗室刷牙，他透过镜子看着闻之令从后面的浴室走了出来，含着泡沫模模糊糊地问：“怎么啦？”
　　闻之令冲镜子里的李寻笑了笑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要不我帮你？”李寻含着泡沫说道。
　　“嗯？”闻之令没有听清，疑惑地问道。
　　李寻吐出嘴里的泡沫，快速地冲洗了下说：“要不我帮你洗澡？”
　　闻之令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不麻烦你。”
　　“你不是洁癖吗？一天不洗澡就难受得慌。”
　　“我没有，洗澡不过是上床前的仪式感罢了。”
　　李寻扭过头看着走过来的闻之令说：“没事，不麻烦。”
　　闻之令被盥洗室里的热气蒸得脸有些红，他继续拒绝道：“真不用，我可以不洗澡。”
　　李寻挑眉说：“你确定？你这伤口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不能碰水。”
　　然后他继续调侃道：“别害羞啊，欸，你是南方人吧，是不是还没去过大澡堂洗澡？要不我带你去学校澡堂洗澡？”
　　闻之令思索了一下然后迟疑地说道：“行吧，你怎么帮啊？算了我还是去找个塑料膜把伤口裹一下吧。”
　　李寻说：“也行。”
　　随后李寻和闻之令一同走到房间里，闻之令翻了半天也只找到两个装水果的塑料袋。
　　李寻看着闻之令找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就说道：“要不我现在去超市里买几个保鲜膜？”
　　闻之令解锁了桌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然后说：“算了，大晚上的。不麻烦了。”
　　李寻含笑着说：“那要不就垃圾袋？”说完他从柜子里拿出了几卷黑色的垃圾袋。
　　闻之令挣扎了一下说：“也行。”
　　然后他接过李寻手里的垃圾袋，扯出了一方垃圾袋后迟疑着在脖子上绕了下。
　　李寻抱着手臂靠在柜子旁看着闻之令操作忍不住笑了说：“你看着像想要把自己勒死的样子。”
　　闻之令白了他一眼。
　　李寻走上前去说：“好歹是个学医的，就这么缠啊。”
　　李寻一边说一边握住闻之令的手然后拿过那条垃圾袋：“给你系个蝴蝶结。”
　　闻之令感受着对方的手隔着垃圾袋和纱布的温度轻声笑着说：“你这什么癖好。”
　　李寻摁住闻之令的头说：“别动啊。”
　　缠完后，李寻看代码一般一本正经地审视着闻之令，末了说道：“不错。”
　　闻之令犹疑地看着李寻，试图寻找他眼睛里潜藏着的笑意。
　　李寻仍坚定严肃地看着闻之令说：“挺好的，洗澡去吧。”
　　进门的季乘洋直接打破了李寻强装的严肃。
　　“哈哈哈哈，你俩干嘛呢。”季乘洋刚从隔壁宿舍串完寝进房间，一进来就开始笑，一边笑还不忘冲着外面的许安说：“安安快来看。”
　　闻之令瞪眼看着，李寻急忙说道：“洗澡洗澡，令哥洗澡去。”
　　闻之令无奈的对着笑作一团的季乘洋和许安说：“洗澡防水。”
　　许安难得默契地和李寻一样记起了闻之令的专业：“你好歹一学医的，居然敢让李寻下手。”
　　闻之令走到门口拍了下季乘洋的头笑骂道：“闭嘴吧你。”
　　然后他回头看见李寻一改刚刚认真严肃的样子，也撑着柜子含笑看着自己。
　　似乎在陶平遥去世后，李寻很久没有笑过了。闻之令的关注点突然从脖子上好笑的垃圾袋上移到了李寻的笑容上，情不自禁地，他也跟着李寻笑了下，然后走向宿舍套间的盥洗室。

　　折腾洗漱完以后已经快要一点了，不过哪怕第二天有早八，但是那几位男大学生睡得依然很迟。
　　闻之令躺在床上准备睡觉，脖子上的伤口在晚上尤其得疼，缠着纱布的脖子被药水和粗糙的纱布刺激得又疼又痒。
　　闻之令躺在床上翻了个身。
　　李寻在闻之令的对面听着对方翻身的声音知道他还没有睡着，猜也猜得到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和脖子上的伤口。一瞬间，他心里涌上愧疚，心疼，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闻之令愿意保护他，哪怕自己受伤。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网上的梗，忍不住在心里默念，嗯，闻之令这人能处。
　　而此时他枕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反正还没有睡意，他拿起手机。是陶平遥的研究生发来的。
　　“我把那天下午化院实验楼两处大门的监控发给你。”
　　紧接着传来了一个压缩文件包。
　　而此时李寻突然想起了闻之令脱离陶即成的挟持后的问话。
　　“那场爆炸和你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