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要在案发前》刃脊

5、第 5 章

　　陶平遥的追悼会是一个雪天，追悼会的地址在离学校挺远的一个会馆。
　　那天雪很大，前一天晚上下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雪也没停，而路上也早已经堆满了雪，看样子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化掉。
　　这天早上，李寻起得很早，他出门的时候，季乘洋和许安才醒来，闻之令倒是一早就醒了。但是他不想打扰李寻，他只是闭眼在床上听着李寻穿衣洗漱收拾东西。
　　感觉到许安起床时，闻之令才从床上坐起来。
　　他坐在床上看着站在门口的李寻，李寻穿着件及膝的黑色羽绒服外套，戴着黑色的口罩，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冷冽的气质。
　　许安说：“路上注意安全，昨晚那场雪挺大，现在路上很滑。”
　　李寻点了点头说：“嗯。”
　　季乘洋又说道：“你别里面又只穿件卫衣，外面可冷了，你多穿点。”
　　李寻听了他的话短促地笑了下说：“不至于。”
　　季乘洋和许安都没有再说什么，李寻准备出门，手搭在门把手上的时候，他忽然回头看了眼闻之令。
　　闻之令一直在看李寻，李寻转过头的时候，他的视线就那样猝不及防地跌进李寻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中。
　　闻之令想说些什么，千回百转的思绪涌上喉头最后也只是说了句：“路上注意安全。”
　　李寻啧了一声说：“行，我就是去酒店参加悼念会，不是去叙利亚。”
　　说完李寻就走出门了。
　　现在是早上七点，还没有什么人起床，闻之令听着李寻穿着皮鞋一步一步地踏在楼梯上，在并不宽敞的楼道里形成一段回响。
　　“李寻！”一声尖锐的女声在闻之令耳边响起，那个声音充满了惊惧和恐慌。
　　那个声音来得太突然了，闻之令被吓得心脏一顿，他抬起手捂住耳朵，喘息着低下头。他的动作有些大，季乘洋和许安察觉倒了他的举动，问道：“怎么了？”
　　闻之令说：“没事儿，昨晚睡得有些迟，刚刚突然有些耳鸣。”
　　许安担忧地说：“你还好吗，要去医院吗？”
　　闻之令摆了摆手说：“我没事。”
　　闻之令被那个突然的叫声惊了一下，心跳还有些没有平复下来，他走出房间门说：“我先去洗漱一下，我真没事，别担心。”
　　许安和季乘洋担忧地点了点头。
　　闻之令走到公共盥洗室，他撑在洗漱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刚刚那个叫声是怎么回事。
　　李寻他会出什么事情吗，他试图再去听清楚那个叫声，但是和以前一样当声音结束了的时候他就听不见那些声音了。无论他怎么尝试耳边都只有盥洗室水流细微的滴答声。
　　他的心跳又有些加快了，他的手腕动脉感受着紊乱的心跳，以至于他拿着牙刷的手有些不稳。
　　他迅速地洗漱完毕，又走回宿舍，拿出手机给李寻发了个消息。
　　“你现在到哪里了？”
　　李寻很快就回他了：“在来接我的车上了，估计还有四十分钟到。”
　　闻之令看着手机屏幕想，他该说什么。李寻会有危险吗，可是他能做什么。
　　闻之令有些烦躁地把手机扔到桌子上，手机击撞到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李寻，你放开李寻啊。”那个充满惊慌的女声又响起来了。
　　闻之令愣了一下，信息很明显，就是李寻会在举办追悼会的地方遇到危险。
　　闻之令连忙揣上手机，套上外套就出门了。
　　“干嘛去呀。书包也不背的。”季乘洋看着闻之令急匆匆的背影问道。
　　“有点事儿。”闻之令头也没回地说道。
　　他飞奔出宿舍，然后给李寻发消息：“追悼会在哪个酒店？”
　　推开宿舍楼大门的时候，他结结实实地感受到了北方的大雪。寒风凛冽，夹杂着雪花的冷风铺面而来，他没有戴帽子，耳朵很快就被冻得发红，出门出得急，他也只穿了双板鞋，走在雪堆满了的路上寒意直接透了上来。
　　他一边撑伞一边往校门口走去，他看着手机屏幕上他和李寻的微信对话框，过了几分钟李寻给他发了一个定位。紧接着李寻问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风很大，刮得闻之令拿不稳伞，他给李寻发了条语音说：“我去找你。”
　　李寻过了会儿回了个问号，又说：“你不用，这天这么冷。”
　　闻之令还来不及回他，李寻又接连发了几条消息说
　　“听你说话，你是不是已经出宿舍了？”
　　“你快回去，外面挺冷的。”
　　“你不用来陪我。”
　　“路上结冰了，你打不打车的。”
　　闻之令用冻得僵硬的手指操作打开打车软件，看见李寻给他发的消息一条条的出现在屏幕上方。
　　李寻说得没错，天气太恶劣了，现在根本打不到车。
　　他顶着寒风在校门口站了十多分钟，就听见门卫问他：“去哪儿啊，小伙子，这么大的雪。”
　　闻之令笑了笑没有回话。
　　李寻接着给他发消息问他：“你打到车了吗？”
　　闻之令极为缓慢地打字，给他发消息说：“没有。”
　　李寻说：“别打车了，我来接你。你在校门口的咖啡店里等我。”
　　“别站在外面。”
　　“你可真行，不冷吗你。”
　　李寻又连着发了几条消息过来。
　　闻之令想了许久回复道：“给你说个事。”
　　李寻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了句：“没有不想让你陪我。”
　　过了快半个小时，李寻才到。
　　李寻看着站在咖啡店门口的闻之令连忙把对方拉到车里，上下打量了下对方说：“你可真行，你知不知道现在在下雪呀，你等我的时候你能不能回去换一身厚一点的衣服？”
　　李寻又低头看了眼闻之令穿的板鞋，轻轻踢了下他说：“这雪是H2O，会化成水的，你脚冷不冷？”
　　闻之令说：“没事，学校的道路有人清雪。”
　　听他说完话李寻似乎还想说什么，闻之令看了眼对方眼下的乌青和明显哭过的眼睛说：“行了，李寻。对不起，打扰你了。”
　　李寻看了下他说：“没有，也没有打扰。”
　　闻之令很认真地看着他说：“对不起。”
　　李寻靠在车座上说：“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二人就此陷入了沉默。

　　车在积雪结冰的路上缓慢地行驶着。
　　“你要给我说什么？”李寻问道。
　　闻之令瞥了眼前面的司机说：“没什么，就是想陪你。”
　　李寻看向他然后说：“就因为这个？”
　　闻之令点了点头说：“是我想陪你，不是我觉得你想要我陪着。可以吧？”
　　李寻轻笑了下说：“啧，你这人。”
　　说完他又调侃道：“你自己仔细品一品你这话里的意思。”
　　闻之令没理他只是问道：“你吃早饭了吗？”
　　李寻摇了摇头问他：“怎么？你饿了？”
　　说完李寻拿过书包从里面翻了几个巧克力出来递给了闻之令。
　　他看着闻之令接过巧克力忍不住笑了：“刚刚那么久，你就干等着也不说去吃个早饭。”
　　未等闻之令回应他，他就揽过对方的肩然后靠在了对方身上说：“我睡会儿。”

　　他们到达会馆的时候已经十点了。
　　闻之令跟着李寻进入会馆。李寻的家人们此时正忙着应对其他的宾客，见李寻到了只是吩咐他去献花悼念。
　　李寻带着闻之令走到祭祀堂。正中间是陶平遥的遗像，旁边摆满了花圈挽联，台上放满了白菊□□。
　　李寻和闻之令手里拿着菊花束走上前去。
　　闻之令站在李寻稍后的地方。他注视着李寻的背影，少年人的骨架已隐隐显出宽厚可靠之势。脱下外套后李寻穿着正式的黑色西装，整个人融进肃穆的氛围之中。
　　闻之令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前来的宾客穿着严肃的黑色套装，使得整个会馆更为压抑。闻之令想了想进入会馆是需要请柬认证的，如果不是李寻来接他，他自己也无法进入会馆。所以会馆内姑且算是安全的。
　　确定没有行为异常的人后闻之令又再次把视线放在李寻身上。
　　李寻此刻正和他堂姐站在一起向前来悼念的来宾致谢。似乎是察觉到了闻之令的目光，他走到了闻之令身边对他说：“你别在这里干站着了。去找个地方坐着吧，结束后我给你发消息。”
　　闻之令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会场的角落里。他坐在座椅上注视着前面的李寻，看着李寻十分得体地向宾客交流致谢。又想起了来时在车上靠在自己肩上的李寻，不免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