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要在案发前》刃脊

4、第 4 章

　　下午打完球后，二人吃过饭后准备一起去上自习。李寻背着包迈步走在闻之令旁边。
　　“谢谢你中午告诉我那些。”李寻忽然对闻之令说道。
　　闻之令立马毫不留情面地说：“不必，只是觉得你脑洞太大了，怕你想多。”
　　随后闻之令接着补充道：“这个你也别脑补太多，治好了，不发病，偶尔会有些不舒服，不影响生活。”
　　李寻听了这话之后，知道对方明显不想再继续和他讨论这个话题。对方愿意和他说这些也只是因为他看见了他失态的样子，不得不给他一个解释罢了。
　　闻之令看着李寻稍显严肃的神情说：“谢谢啊，观察得挺细腻。”
　　“那不是关心你嘛。”
　　闻之令挑眉说：“啧，真会啊你。”
　　李寻正准备不着调地酸几句时，几辆消防车就从他们身后疾驰而去。
　　李寻有些懵问道：“怎么回事儿。”
　　他看着消防车驶去的方向说道：“化学实验楼。”
　　闻之令沉思片刻，有些担忧地说：“没事儿吧，是实验事故吗。”
　　前方的大楼似乎有白烟冒出。
　　闻之令刚刚说完，远处的化学实验楼就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火光窜起，浓烟顿时弥漫笼罩了整座化学楼。
　　李寻说：“那里的老师同学没事儿吧。”
　　说完这话后，李寻突然有些慌乱，他连忙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闻之令，我二叔是化院的老师，他不会有事吧。“
　　闻之令走到他身边，拉住他的一只手臂安抚道：“你别急。”
　　几声忙音后，连线结束。
　　“他没接。闻之令。”
　　李寻叫他的那一刻，他的声音忽然和闻之令中午听见的重合了起来。闻之令抿了抿嘴唇说道：“现在化院正乱着，他没接也正常，你不要担心。”
　　李寻说罢就要往化院走。闻之令连忙拉住他说：“别去化院，先回宿舍，你现在去也是影响救援。”
　　说罢闻之令就直接拉着李寻往宿舍走。
　　路上的人都有些慌乱，但也没什么人过去凑热闹。
　　各个校园群都在讨论那场爆炸，大概率是化院出现了实验事故，而大家现在都比较担心有没有学生或者老师受伤。
　　闻之令拉着李寻，李寻正低头给他二叔拨号。
　　闻之令知道李寻的二叔，陶平遥，是化院有名的教授，具体研究什么闻之令也不清楚，似乎是有机化学一类的。
　　二人关系很好，李寻恰好在他就职的学校求学，很受他的照顾。他俩年龄差了二十多岁，但是平时很聊得来，有许多共同爱好。
　　试了好几次以后，李寻无奈地把手机揣进兜里说道：“打不通。”
　　闻之令此时也只能徒劳地安慰对方，“不会有事儿的，现在化院忙得不得了，现在你也别着急去打扰他。”
　　李寻暂且恢复平静，和闻之令一起走入了宿舍。
　　很难得的，宿舍里许安和季乘洋都在。
　　他俩一看到李寻和闻之令回来了都松了口气说：“你俩没事儿吧。”
　　闻之令说：“没事儿。应该是化院那边出事了。“
　　许安握着手机说：”刚刚给你俩发消息，你俩都没回。“
　　刚才李寻忙着给他二叔打电话，闻之令忙着在路上安慰李寻，两人都没有看手机。
　　“不好意思啊，刚刚没看手机。“闻之令有些抱歉。
　　许安说：“没事儿，好好在宿舍呆着。刚刚导员发消息了，让大家不要慌张，都不要乱动。别恐慌。”
　　李寻还背着包站在门口看着手机。
　　“他怎么了？”季乘洋看着门口的李寻，眼神看向闻之令问道。
　　李寻突然抬头说：“我二叔好像当时在楼里。”
　　闻之令走到李寻面前说：“不会有事的，救护车和消防车都去得很快。”
　　李寻说：“我二叔带的研究生给我发了消息，说下午就他一个人去了十三楼，着火点好像就在十三楼。”
　　剩下三人都很惊讶，季乘洋赶忙走过来说：“李老师人那么好，肯定不会出事的。”
　　闻之令说：“先等一下消息，不会有事的。”
　　“他们应该在和消防员交涉，所以没时间回消息，你别太着急。”
　　听完闻之令的话以后，李寻抬头看了眼闻之令。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焦急，除了这些情绪以外，似乎还有疑惑，他张了张嘴，想要问什么，但是又收了回去。
　　“嗯。“

　　陶平遥的死讯是在凌晨三点公布的，报道称他是在做催化加氢实验时出的事故。
　　他被送到医院里抢救了六个小时，最后还是没能救下来。
　　李寻当晚没有睡觉，闻之令他们三人也在陪着李寻。最后消息出来的时候，李寻坐在凳子上，低着头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宿舍其他三人都安静地陪他坐着，正不如如何安慰的时候突然听到他说：“赶紧去睡吧你们，别陪着我耗了，明天你们不是还有课吗。“
　　季乘洋走过去，“寻哥，有事儿咱也别憋着。”
　　许安啧了一声，轻推了下季乘洋。
　　闻之令直接走到门边把灯关了说：“睡吧。”
　　季乘洋也认为此时需要给李寻留下一些个人空间“行，我们睡了啊，寻哥有啥事找我们，直说就行。”
　　李寻点了点头说：“谢谢啊。”
　　闻之令听着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也没说什么只是关掉桌上的台灯，宿舍顿时变得更暗。
　　只有李寻桌上的台灯还亮着，映照着他有些苍白的脸。
　　等到三人上床后，李寻就把台灯关上了。外面的路灯和月色透过窗帘照了进来，闻之令躺在床上看着床下李寻幽暗的轮廓。
　　他脊背挺直地坐在下面，只是偶尔抬手抹一下眼角。
　　闻之令知道，李寻这人看着吊儿郎当遇到事儿总能游刃有余地处理好，十分温柔十分体贴，但也特别轴特别要强。所以这时候他选择不去打扰他。
　　宿舍里很安静，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安和季乘洋大概已经睡着了，而闻之令还清醒着，他侧身躺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李寻模糊的身影。
　　突然李寻抬头，看向闻之令。
　　闻之令不知道对方是否了看清自己，但是他还是坐起身来，悄声问：“你还好吗？”
　　李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用低哑的气声问道：“消防车和救护车是从东门进来的，对吧。”
　　闻之令脑海里又回忆起那些难以辨别的细微声响和那个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他顿顿地点了点头说：“是。”
　　他准备着李寻继续逼问他。
　　“但是我不知道。”他知道自己说谎了，他的眼睛看向并不遮光的窗帘。
　　李寻轻声说：“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一下。”
　　闻之令少有地有些不知所措，他心里觉得对方是可以逼问自己的。但是他知道李寻不会，李寻不会在别人身上找原因，何况就目前来看，闻之令能预料到火灾这一假设格外离谱。
　　“谢谢啊，如果没有把车移开，说不定救护车来得更慢。”李寻站了起来，二人在黑暗中对视着。
　　李寻先移开视线，然后转身上床。
　　闻之令看不清床上的李寻，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睡着。
　　他倒是希望李寻质问他，为什么中午要特意绕到东门外吃饭，为什么要特意把东门消防通道上的共享单车移走，又为什么明明似乎可以知道会发生什么却什么也不告诉他。
　　但是如果李寻问了，他要怎么回答吗，又去扯一个谎吗。

　　陶平遥的后事基本上是交由学校处理，这确实是一场意外。
　　但是作为名校的教授，在做实验时出了这么大的事故还是引起了各方的讨论。包括但不限于实验室安全意识，高校的实验管理，消防的处理问题。总之就是网上信息一片纷杂。于此同时也有很多人质疑，为什么陶平遥作为一个拥有教授职称的人还会犯这么大的错误。谣言很多，有人骂他对实验室安全准则不以为意，有人说他根本无才无能仗着李家的体量在学校混得了一个教授职称，结果自己不知好歹还要去做实验。
　　这些消息李寻都看见过，但是他没有理会。他相信陶平遥是一个很有才华很有职业操守的化学家。
　　但是舆论愈演愈烈，李寻所在的学校是全国闻名的顶尖高校，这所学校本身就是热度。化学实验，实验事故这些关键词就又拉高了此事的热度，在全国引起热议。而针对陶平遥的恶意言论也越来越多。
　　李寻仍不以为然不以为意。
　　有一天陶平遥带的一位研究生给他发了条消息说：“老板不会是操作失误才出事的。”
　　“老板他当天只是去拿资料，他根本就不是去做实验。”
　　李寻当时看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愣了许久，他又继续发消息问道：“这些信息你告诉警察了吗？”
　　对方很快回复道：“说了，也给系主任说了。”
　　“但是警方调查了说，十三楼那个实验室是爆炸源，现场被破坏的很严重，很难进行分析。”
　　李寻接着问道：“那你们实验室里有什么不是都会有记录吗，可以查记录吧。”
　　“系主任知道。”
　　李寻还想问，然后呢，查了吗，发现不对劲了吗。
　　但是对方很快就发来消息，似乎知道对方想要问什么， “还在分析。”
　　对方继续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情不是老板的问题。”
　　“毕竟他最喜欢的后辈就是你了。”
　　李寻看着那句话，久久无法平静，随后他回道：“这件事情有问题，就让他这么结束吗？”
　　对方许久都没回消息，聊天页面上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
　　“我说了，没用，查不出来，没有证据。”
　　李寻继续说：“可是还有监控，他们查监控了吗，有不对劲的人进入吗。”
　　对方回道：“老楼只有正门的楼道有监控。而且化学楼的设计很复杂，想要绕开监控太容易了。
　　李寻继续问：“他们查了吗？”
　　“出事的第一时间系主任就带着警察查看监控了。十三楼的监控都被毁了，其他临近楼层也被爆炸影响了。”
　　李寻有些无奈地回道：“所以就是监控里什么也没有对吗？”
　　对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陶教授出事肯定有别的原因，无论如何他的专业素养和职业操守无可指摘。”
　　“但是没有完美的人，任何人都会犯错。“
　　李寻回复道：“我只是他侄子，我只想知道他为什么出事。”
　　对方不再回他。
　　李寻当天立即联系了家里人说明了这些事情，同时又再次给警察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
　　仍有一些人在调查事情的真相，但是这件事情对外发布上已经盖棺定论了，由操作失误引起的实验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