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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过往 ...

  •   「燕行阮,我们很快要见面了,很抱歉以这种方式和再你见面。或许应该称呼你为,我的对手。」

      “啧。”燕行阮的轻嗤在不大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同意了?”程涢诧异地看了燕行阮一眼,“平常你哪有那么快做决定,怎么,算是遇到对手了?”

      燕行阮平日接任务并不积极,他对于功名也不在乎,每天为程涢整理资料,有时解解密码,要不是程涢为他接任务,逼他做任务,也做不到这个位子上。

      “谁说我同意了?你真是越来越自信了,程队。”燕行阮说。

      程涢毫不留情地反击:“是谁小时候说可以替我做事的?录音还在,你听不听?”

      “……不。”燕行阮几乎咬牙切齿。

      程涢,你是真的狗。

      “怎么这种事情找我?”燕行阮终于抬手,拿起寥寥无几的资料过了一遍,然后抬头,“就这点信息?你当我是什么人?预言家?让我猜他的动向?”

      “说预言家是抬举你了。”程涢不见外地拉了条椅子坐下。黑衣黑椅,与夜色融为一体。

      燕行阮还不忘嘲讽几句:“程队,你说话比更年期中老年还冲,你更年期不是早过了吗,早老了。”

      “别一口一个程队,资料就这点。”程涢挑眉,“干不干?”

      这光明正大的事被程涢说得像地下交易。

      “不干。”燕行阮拒绝十分干脆,“我专攻密码学,这种监视的事还是另寻他人吧,A国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行动能力好的不差我一个。要是我真因为监视牺牲在岗位上,你说你会给我厚葬吗?”

      程涢的脸色十分难看,憋了半天才说:“A国还真没人了,前几天为了监视一个组织,叶徽动用了全部能动用的人才,司夏岚还批准了。你说这事决定得草不草?”

      “他对于司夏岚这个A国统领意见挺大。”燕行阮沉思。

      “至于后葬嘛……程涢我虽然兢兢业业工作那么久工资却不多,葬礼的钱还是出得起的,但是出于安全,葬礼来的人估计只有几个。”

      “考虑到综合素养,我和叶徽认为你是不二之选。你从小跟我,身手不至于那么差。统领下令,这事还真不好推脱,给我一个拒绝的理由,靠谱点。”程涢见燕行阮有些动摇,见缝插针接着说。

      燕行阮脱口而出:“明天要去一趟医院。”

      程涢笑了:“不急,让叶徽陪你去一趟,回来我们好好‘商讨商讨’”

      ……失策了。

      “你跟叶徽关系挺好。”燕行阮还是努力保持微笑回礼。

      “真不干?”

      “不。”燕行阮连“干”字都懒得说,从盆栽上扯下一片薄荷叶子,嚼了几口后咽了下去,一股清凉的感觉直通肺腑,这才发现说话的人有些不对劲,眼睛一瞟,发现程涢后面多了一个人——叶徽。

      说曹操曹操到。

      叶徽是国家级行政长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力相当于A国统领司夏岚,好在他们关系不差,不然这几年A国也不会这么安稳。

      燕行阮很清楚叶徽的权力能使唤自己,一点拒绝的余力都没有。至于为什么来找自己,他确信不像程涢说的没有人手。

      “明天我会送你去医院。”叶徽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行。”燕行阮十分爽快。

      “改口了?”叶徽问,他的话中带着隐约的笑意。

      “来都来了,自然不能让长官大人失望。明天还是麻烦叶长官了。”

      “不麻烦。”

      说这话时,明月偷偷挂上天际,明白的月光洒在叶徽身上。燕行阮看清了,此人带着白色手套,两手搭在程涢坐的靠椅上。

      “审判者。”他想。

      谈判完,程涢和叶徽意识到燕行阮状态不好,识趣地出去了,留下他一人。他双眼无神地望着月亮,最后一粒药片入嘴,很涩。几罐白色的药品滚落在地,他拿起手边一杯早就备好的水,艰难地灌了一口。

      “叶长官。”燕行阮点头示意,他拉开副驾驶的门,问,“这位置,是您女朋友专坐么?”

      叶徽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握在方向盘上,点了点头,“不是,你坐。”

      燕行阮没有多说,坐上位置后带上门,车椅很软,他闻到了一股桃香,“叶长官喜欢?”

      “不是,一个朋友喜欢。”叶徽答,“怎么称呼?”

      “客气,叫我燕行阮就好。”燕行阮与叶徽客套,“称呼嘛,不用太在意。”

      他从口袋里掏出白色耳机戴上,耳机里播放着一首英文歌,磁性的男音在耳边响起。燕行阮缓缓吸了口气,他注意到叶徽在看自己。

      燕行阮说:“叶长官,你和程队关系挺不错吧?”

      叶徽轻笑:“还一口一个程队啊,现在人家都是程局了。”

      “顺口。”燕行阮回以一个标准的笑。

      一路上车开得很稳,桃子味的香水使他感到安宁,他的眼皮渐渐沉重。恍惚间听见叶徽在低语,声音很轻,但吐字清晰,十分好听。

      “他挺适合播音。”有一瞬间,燕行阮想。

      他集中注意去听叶徽的话,可怎么也听不清,清晰的吐字声在他脑中像一团浆糊,他感到一阵恶心。

      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晕过车了。

      他的病越来越严重了,燕行阮意识到自己每天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昨天彻夜未眠他终于撑不住了,沉沉睡去。耳机此刻播着一首催眠曲。很好听,如同冬季的雪花飘于空中。

      叶徽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燕行阮是被吵醒的。

      这是市中心有名的医院,来往在医院门口的车辆很多,鸣笛声不止,保安们正在输导车辆。一个全身挂着名牌饰品的女人对着几个围着她劝说的保安大骂,而保安却束手无策的样子十分滑稽,这些对话一字不差地进入他的耳中。

      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叶徽正用牙齿咬着白手套扯下,他拿起一张纸巾仔细地擦他纤细修长的手指,朝他看了眼:“我吵醒你了?”

      “不是。”燕行阮拿下耳机,抱歉地笑,“我最近状态不好。”

      叶徽点头:“医院到了,需要我陪你一起挂号吗?”

      燕行阮侧头:“怎么,服务这么到位?你女朋友不会吃醋吧?”

      不是,这”女朋友”过不去了是吧?

      “还没女朋友呢。”叶徽依旧礼貌。

      “不用了,里面有个医生是我朋友。”燕行阮推开车门,摆手示意。

      “走后门啊?”

      “算是吧。”

      燕行阮来到前台,递出病案本。前台的护士小姐看他的眼神满是惊讶,然后带着他找到了那位给“走后门”的医生。

      “秦医生的诊室在这。”护士小姐十分热情,“那我走了?”

      “嗯。”

      “真羡慕,现在帅哥都和帅哥交朋友。”那位护士走时还不忘说上一句。

      “……”

      燕行阮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熏了他一脸。

      “秦淮。”

      眼前被称为秦淮的医生穿着一身白,眉目如画。黑发打理得极好,一副眼镜卡在领囗上,手里握着一支笔写着什么,顿了顿,墨渍印在白纸上。燕行阮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

      “药吃完了?”他头也不抬。

      “最近怎么样?”

      两句话同时出囗。

      秦淮指了指凳子示意,燕行阮关上门,毫不各气地坐上,手指极熟练地玩弄着眼前的白色水仙花。

      “还算可以。”秦淮瞟了一眼水仙,很快收眼,“别动。”

      “没死。”燕行阮回了句,少爷般搭起二郎腿。

      “少贫,说重点。”

      燕·少爷·行阮终于停止他的摧花行动:“药吃完了,按上次的配方配吧,再加一盒安眠药。”

      “出门右拐有药房,配药大可不必找我。”秦淮语气不咸不淡。

      “哦。”燕行阮一动不动。

      秦淮翻着他的病案本,眉头皱得紧了些,“病情严重了。”

      “情理之中,科塔尔症不好治吧。”燕行阮放过水仙又开始折腾绿萝,绿萝上一只蜗牛慢悠悠地爬着。

      “毕竟当初跑了几家医院,连精神病院都待过。”

      “知道吗,我从前一度觉得自己没病。”

      燕行阮苦笑。

      秦淮合上病案本:“现在什么情况?”

      燕行阮用手指在心前隔着布料戳了下:“好像心脏没有了,其他器官在腐败。我在纠正认知。可能一段时间后我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疯子,像案例上说的,认为自己已经死了,周围一切是假的。”

      “和你对话我现在都要集中十分精力。”

      燕行阮补上一句。

      “不是让你最近好好休息吗?”秦淮从座位上起身,到洗手池前挤了几下免洗手液。

      “我也想啊……”

      秦淮拿起消毒水在手腕上喷了下,闻了闻。

      燕行阮手撑着头:“别喷了,怪熏的。”

      秦淮点头,决定再次系统脱敏。

      他深知这次制造的焦虑事件燕行阮定会有极大的反应,只好不动声色地说:“那这次比上次焦虑等级稍微高些,跟之前一样,不适应就醒来。流程你应该明白。”

      秦淮大概只有面对病人眼中才会流露出柔色。

      他将手盖在燕行阮的眼上,轻声说:“我需要你配合完成一次心理治疗,别担心。”

      “放松,把眼睛闭上快速进入状态,你跟着我说的话想想场景。现在小时的你坐在山上的石头上,杜鹃在啼叫,晚风又轻又柔,拂过你的脸,你感到阵阵凉意。”

      “在你附近有一座房子。”

      秦淮开始播放白噪音,大自然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很好模拟出上深山的场面。

      “这座房子建在那里?是什么颜色的?”他进一步引导。

      “蓝色,建在山脚,看不太清楚。”

      “嗯。这时候,你身后出现一个人。”

      秦淮顿了顿,他明显感到燕行阮扯着自己白褂的手又紧了几分。

      “是一个男孩,和你的年纪差不多。站在离你五十米的地方,你看到他朝你微笑。风将他的头发吹起,你看不清他的脸。”

      “他朝你挥了挥手,慢慢向你走来。脚踩着落叶,枯黄的叶子发出清脆的声音。一步,两步……八十米,六十米……他在离你十米的地方停下,你望着他,终于能够看清他。”

      “告诉我,他长什么样。”

      秦淮很快抛出问题。

      “他……戴着眼镜。不对,好像没戴。头发乌黑,眼睛很好看,目光里有我。他的手很白,衣服也是……他怎么换成黑衣了?”

      秦淮点头,拿笔记录下来:“他走向你的脚步很急促,像姗姗来迟的赴约者,就这么笔挺地站在你面前。他的手搭上你的肩,蹲下与你平视。目光柔和。”

      “你感到不安,他拍拍你的肩,目光复杂了些许。他说,往前走就能看见远方的海,一个人看海太孤单,他想让你陪他一起。”

      “不去。”燕行阮回答坚决,秦淮有些惊讶,他再次问:“真的不去吗?他非常希望你去。”

      “不。”

      “那好吧,他不想强求你,去时他说想和你交一个朋友。告诉他你的名字。”

      “燕行阮。”

      “他说,我叫林渝。”

      “我叫林渝。”

      “!!!”

      燕行阮眼睛突然瞪得很大,麻木没有焦点。生理泪水止不住往下流,他不在乎地朝秦淮喊:“秦淮,你.他妈又和我提他!你之前和我说什么了?时间冲淡一切?你什么意思?!”

      秦淮显得很谈定:“非常病情,非常手段。这次的结果不理想,再来一次。”

      “不可能。我用十年都无法释怀,你跟我讲几次系统脱敏就可以摆脱痛苦?”燕行阮瘫倒在椅子上,说话声断断续续,“我,已经尽力,让他不影响我的正常生活了。”

      燕行阮再次拿起消毒水,最后还是放下了:“我不知道他推你下山崖后什么东西对你造成打击,你绝对有隐瞒,只是这一个举动不可能困扰你十年。至少你不可能。”

      “嗯……”

      秦淮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刚刚他翻了燕行阮的病案本,里面记录着每一次的系统脱敏结果,很奇怪,平常需要反复进行的三至四次系统脱敏到燕行阮这只进行了一次,而且不同医生给出的结果都是良好,可他的病情却依然无法控制地加重。秦淮确信他会按时吃药,结合刚刚的结果,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撒谎了。

      燕行阮早年与他同上高中,从不提及自己的童年。可就是秦淮一次醉酒,将燕行阮的内心最柔软处一览无余。

      那天秦淮与朋友聚餐后回家已是第二天凌晨,被灌醉了的他独自一人走在宿舍楼梯上。当时学校设施很差,灯早早熄了,原本宿舍在五楼的他没看清标识跌跌撞撞了六楼。

      六楼是天台,不锈钢门平常锁着,只有清洁工扫地时才会打开,学校禁止学生前往天台,发给予严重处分。流传说是曾经有一个女孩因早恋抗不住父母打击跳楼自杀。她的父母打官司,校方赔了几十万,最后同意封所天台。

      而此时大门却开了条缝,锈迹斑斑的锁和铁丝随意地丢在一旁。秦淮感到诧异,一手扶着楼梯一手按着门,眼睛透过门缝向内观看,他看到一支燃着的烟照亮熟悉的身影。

      是燕行阮。

      燕行阮没有抽,他静静看着烟燃灭。意识模糊,嘴里说的最多的就是“林渝”二字。他将所有委屈与不甘,全部告诉月亮,星星是他的听众。

      在秦淮眼里,燕行阮可是有靠山的好学习,谈吞温文,有分寸,换班后老师还在口里夸,而此刻他居然违反了校规撬门,而且疑似早恋?

      秦淮捂着嘴,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可燕行阮突然回头,发现了秦淮,用那双泛着红的眼死死盯着他。

      一时间,谁都设有说话,空气温度骤然降低到极点。

      秦淮愣住,反应过来后转头就跑,铁门上燕行阮却久久没有动。

      后来铁门的声响招来了宿管,燕行阮记上了大学生涯第一起大过处分。

      这事之后谁也没有提及,直到燕行阮求医。

      病案本记录了很多燕行阮恐惧的事,尽管隐晦,但秦淮一眼看出是围绕林渝展开。燕行阮的隐瞒使治疗无法正常进行,秦淮实在看不下去,才出此下策。

      “把药物清单给我,我说了,加一份安眠药。”燕行阮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行。”秦淮将病案本递给他,“下个月要来。”

      “有空再说。”

      燕行阮领完药,虚弱地跨出医院的大门,出医院时看见叶徽手里拿着几束玫瑰。

      “怎么这么久?”他没等燕行阮开口就说,“看,小姑娘给的。”

      怎么这么欠呢……

      燕行阮摆手:“土死了。”

      叶徽挑眉:“你看看是什么?我又没想给你花,毕竟可是人家的一片心意,你看我舍不得吗?”

      “哦。”燕行阮扭头就走。

      叶徽拦着他,将信塞到口袋里:“你再看看?”

      “……”

      “三十几岁的人了,还到处接花忽悠小姑娘。敢情先找个女朋友吧。”燕行阮心里这么想,手上已经拆开信,信中是一段像是乱打的英文。

      叶徽解释道:“这是五分钟一前我国技术人员拦截下的信息,我打印下来了,你看看?”

      “四方密码?”燕行阮问。

      “你知道?”

      “嗯,看出来了,刚刚各密码都在脑中过了一遍。”

      “需要多久破译?”

      “十五分钟左右。”

      叶徽敷衍地鼓了几下掌。

      太阳即将落山,医院前来往的车辆少了些许,安静的夜来临。

      几分钟后,燕行阮放下信,叶徽一看表,才过了十分钟不到。

      “排除一切干扰字母后,解出后是这样的──明晚八点,辰汐咖啡厅,三号座谈判。”燕行阮抿了抿唇,“这段应该是落款,我不太懂。”

      “什么?”

      “000-7318754-K.”燕行阮指了指,轻声念。

      “ K?”

      叶徽低头,看了眼信息:“程涢说,明天你去一趟。”

      “干什么?”

      “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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