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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穿越者各有苦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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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大姑娘华兰已经出嫁，家里三个小姑娘，四姑娘和六姑娘关系好了，五姑娘自觉被落下了，冷落了，心里老大不高兴。
下了学，不和四姑娘、六姑娘告别，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气鼓鼓的“哼”，匆匆忙忙就带着喜鹊离开了学堂。
四姑娘说：“她是小学生吗，为什么不高兴?”
四姑娘十二岁，五姑娘只比四姑娘小上两个月，六姑娘比五姑娘小一岁，其实，真的还只是小学生的年纪。
校园里的小学生不高兴会排挤人，盛家的五姑娘不高兴，会指使人。
四姑娘来寿安堂找六姑娘，盛老太太和林噙霜之前有些难以言说的难堪往事，四姑娘却是她的亲孙女。
盛老太太临老了膝下空虚抚养六姑娘，日常难免偏心六姑娘一些，也是人之常情，对四姑娘，便是如五姑娘一般以平常的孙辈待之。
四姑娘来给祖母请安，盛老太太让房妈妈带四姑娘去找六姑娘玩。
房妈妈回来后，不无感慨说：“四姑娘这一场病，性子都变了些。”
四姑娘原先争强好胜，如今虽还是拧着一口气上进，到底稍稍放松了些许，没了先前被林噙霜逼迫着时刻绷着一根弦，让人看着生怕她哪天绷不住了要崩溃的样子。
盛老太太道：“她小娘是要强，带着女儿都没个安稳日子过。”
林噙霜是落魄官宦之后，抄家灭门的恐惧刻在了她骨子里，让她不得片刻安息。
林噙霜曾经有过安逸闲适的富贵生活，不料一瞬之间全部被剥夺拿走。
朝不保夕、穷困潦倒是林噙霜绝不愿意看到和接受的，她手里的东西太少，因而只能拼尽全力去紧紧抓住眼前的东西，即使可能越抓越紧、越刷越少。
四姑娘相貌颇肖其母，比十来年前，寄人篱下的林噙霜更添几分天真不知世故的傲气。
方才四姑娘给盛老太太念词，念的是晏相公新作的《破阵子》。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日长飞絮轻。
巧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疑怪昨宵春梦好，元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
少女的声音清脆明亮，仿佛一管青翠欲滴的长笛，带着初晨朝露和新雨梨花的气息，同这一曲词，此时此景，词中的意向，十分的相宜。
四姑娘念完了词向盛老太太卖乖讨好，水灵灵黑葡萄一般眼睛：“祖母，我念得好不好听?”
“姨母，我念得好不好听?”
十来年前，有个小姑娘也曾养在盛老太太膝下，给盛老太太念词，一开始胆子小小的，在夜里悄悄地哭怕给人知道，后来胆子稍大了，就敢摇着盛老太太手臂，求盛老太太陪她玩幼稚的游戏。
盛老太太有一瞬恍惚，那毕竟是十来年前的事情了。
而眼前的还未脱稚气的四姑娘，对那些难堪的往事一无所知，也毫不相干。
盛老太太想，她究竟是年纪大了，也不知是不是心软了。
九
六姑娘在绣五姑娘的荷包，五姑娘不高兴，要六姑娘哄她，六姑娘不好不答应。
五姑娘身边，哪里就少了刺绣能手，哪里就需要初学刺绣的六姑娘的荷包呢？
四姑娘替六姑娘抱不平：“有什么不好不答应的，她还是姐姐呢？好意思压迫你啊！”
四姑娘以为六姑娘是拗不过姐姐的辈分，六姑娘微微一笑：“哪里就是一个事情了。”
六
姑娘低头手下功夫不停，四姑娘不知道，哪里是仅仅是姐妹呢？
五姑娘是大娘子王若弗嫡出的幼女，自来瘦母亲宠爱，被娇纵直来直往，得有脾气从不憋着。
四姑娘有宠妾林噙霜的偏爱，六姑娘没娘，老太太再好，六姑娘还得在掌家大娘子手底下讨生活，内宅的阴私官司，四姑娘没受过委屈，她不知道的东西，六姑娘是经受过的。
六姑娘说：“你来看我，是来找我玩，还是打算来帮一帮我?”
四姑娘理直气壮：“当然是来找你说话，来找你玩啊。”
六姑娘：“我针线活没做完呢，这可是为了你啊，最难消受美人恩。”
四姑娘：“这话怎么讲?”
六姑娘：“从前小四和小五年纪更近，更要好。现在咱们更好，小五不高兴我们撇下她更要好了呗。”
四姑娘：“哎呀，她怎么这样，她怎么只找你，不找我呢?”
六姑娘笑道：“哪里就没有找你了，是你没发现。”
五姑娘的眼风，气呼呼，四姑娘便是遭受了也没发觉。
四姑娘的心思，一心扑在书本上，她虽不用科考，可好胜心作祟，长柏他们要读的书，要作的文章，自己却是一点不肯大意落在后面。
六姑娘还问过她：“又不用你去科举，你怎么这么努力?”
四姑娘反问六姑娘：“一天天的，我不读书，还能去做什么呢？”
不读书，四姑娘的世界就只有小小一方盛府这么大，读了书，她便能稍稍得一些安静而广阔的天地。
四姑娘道：“我不会针线活，来给你捻丝线吧。”
六姑娘道：“林小娘不逼你学吗？”
四姑娘道：“我才不学呢，我的手是拿来写字画画的，她要是非要叫我学，我就拿针扎自己，看她心疼不心疼。”
六姑娘笑四姑娘是小孩子，无关痛痒的反抗，还是孩子式无力的伤敌一百，自损一千。
四姑娘的十指纤纤，洁白如玉，轻轻分开纠缠在一起的杂乱丝线，简单的动作在她气定神闲的操作中都充满美感。
四姑娘这样的手，合该提笔写字，六姑娘比较一下自己儿童肉乎乎的手，十分羡慕。
“好哇，我就知道你们又在一起玩不带我！”
五姑娘好大的火气啊，她来给盛老太太请安，顺便看看六姑娘的荷包做好没有，结果就看到四姑娘和六姑娘有说有笑和乐融融的模样，想起四姑娘对她的忽视，心里的酸泡泡一个一个往外冒。
四姑娘就是再傻，到这时候也明白五姑娘的意思了，她放下手中的丝线，走到五姑娘跟前去拉五姑娘的手，“小五。”
五姑娘别别扭扭，有心生气吧，四姑娘声音更娇更柔了，扯着五姑娘的衣角拉她坐下。
“好小五，我错了，我不该忽视你的好不好?”
四姑娘同六姑娘一起，撒娇卖痴，低声细气，赔了半天不是才哄好了五姑娘。
五姑娘说：“要好，也得三个人一起好才行，你们两个人好，算什么啊……”
几个姑娘年纪还小，没有什么说不开说不好的，和好也只在一瞬间。
天色晚了，盛老太太要留四姑娘和五姑娘吃完饭，老太太的口味清淡，不合两个姑娘口味，便推辞着要告辞。
离开前，五姑娘还是忘不了她的荷包：“就是我原谅你了，小六也不能忘了我的荷包。”
六姑娘在心里叹一口气，答应道：“好，两个姐姐的，我都记在心上，五姐姐放心。”
五姑娘至此心满意足，高高兴兴地挽着四姑娘的手离开了寿安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