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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鲛人唇角微动,将神智未清的明夭一把朝着匆匆赶来的醉星推去。
      醉星旋身接下明夭,却见鲛人唇角牵动出浅浅的弧度,一股有着排山倒海之势的巨大力量自他身体里爆发,似要将他的身体撕碎一般,风云巨变,灵力化形,竟是一朵又一朵的寒晶莲,带着锋芒的杀机,凌厉而急促的朝着鲛皇涌去。
      而那股灵力的气息与灵海深渊的气息一般无二,醉星眸色几变,凝灵力于指尖,源源不断的送入明夭体内,“姑娘。”
      半空中,两方灵力相撞,发出令天地变色的巨响,鲛皇被那道来历不明的灵力震飞数米,唇边流下鲜红的血迹,而那鲛人却像是折翼般的飞鸟一般,径直坠落。
      灵力波动,明夭生生从幻境中抽离,看着直直下落入海的鲛人,心神竟有一丝慌乱,她握紧了剑,厉声道:“醉星,救人!”
      醉星化作原形,藤蔓朝着海底卷去。
      明夭看向鲛皇,抬手起势,剑意至纯,杀机无限,素手一扬,如千万柄剑齐发,锋芒毕露。
      即便她所悟,是生之法则,剑意大善,可她是剑修,又怎会不善攻伐。
      毕竟她与明厉对招的每一比剑,他从未相让。
      这是明厉剑道大成顿悟的第一道剑意,明夭抬眸,望向鲛皇如看蝼蚁的目光,意念控剑,双手结印,看着被海面大雾卷入的春山见,静静道:“万踪灭。”
      寒光万点,杀意至盛。
      印成,长剑破空,竟生生以这道凌厉的剑意破开了前路,直刺鲛皇。
      鲛人一族的武力值向来平平,最厉害的莫过于那如梦似幻能造出海市蜃楼的幻术,歌声诱人,幻术杀人,与青丘狐族的媚术如出一辙。
      世间万物有情,七情、六欲、八苦,无论神族,还是妖魔,心里总有些执念。
      可一旦幻术无用,真刀真枪的打起来,大抵也会是眼前这副场景。
      长剑裹着雷霆之力劈向鲛皇,巨大的法印自明夭脚下扩展开来,像一个巨大的阵法,在灵海之上层层铺开,海面之下传来不甘的怒吼与咆哮,而阵法的之中便困着鲛皇,受阵法压制,竟躲避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长剑劈下。
      明夭身影幻化成光,踩着阵法流转的光晕而入,素手一扬,长剑入手。
      只一寸,长剑在距鲛皇面门一寸的地方上堪堪停下。
      “成王败寇,前辈可服?”
      “你从一开始,便从未想过以剑胜我。”
      明夭抬眼看他,“前辈功力深厚,自然远胜于我,以剑胜您,没把握,困住您,脱身却是有把握。”
      她微微抬起左手,掌心上浮着一个微型的阵法,闪着耀眼的银光,“此前每一剑并非为杀您,而是为布阵。”
      “最后一剑呢?”
      “杀您。”
      鲛皇看向她,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诛鲛阵是上古禁术,你从何而知?”
      “海底,困着那鲛人的阵法,便是如此,铁链上的咒术克制他灵力,海底的阵法才是让他离不开的缘由,我只是一试,果然不错。”
      海面渐渐平静下来,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无波,日光洒在海面上,映着粼粼波光,鲛皇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他看向面前尚且年少的少女,微微张了张口,却始终未问出口。
      六界之中,人才辈出,鲛人一族算不得聪慧,亦不得天道偏爱,渡劫颇为艰难,诛鲛阵,便是他当年,自初见到结阵,也是苦心琢磨了月余,而这少女,不过寥寥数眼。
      似是看出他眼中得情绪,明夭拱了拱手,径自道:“晚辈明夭,于阵法一道,承自于母亲漫尽,滕山漫家。”
      “漫疏印,是我外祖。”
      上古神族,天族苍龙,万延山应龙,滕山蛟龙,青丘狐族,凤凰白虎,能自洪荒之始延续至今,无论是哪一族都有自己所善之道,而阵法一道,蛟龙一脉在她祖父那一辈,达到了六界至盛,六道阵术,以滕山漫家为尊,可召令天下术师。
      而盛极必衰,与修炼相同,阵法亦有正邪,譬如护法大阵、封印大阵、聚灵阵,亦譬如诛鲛阵、灭灵阵,祖父修炼大成,再无敌手,只求至狠至强,一朝生了心魔。
      邪阵频出,折损天德,子嗣越发艰难,到母亲那一辈,整个滕山蛟龙竟只剩母亲与故去的姨母,母亲与姨母双双早逝,而那些阵法也随着祖父陨落销声匿迹。
      而那本记载所有祖父所有心血的手札兜兜转转竟让明厉寻得,成了她两万岁的生辰礼,也是那时,发觉了她在阵法一道的天赋,自此剑阵双修。
      “你是漫家的人!”
      “诛鲛阵由我漫家所创,若有漫家血脉加注,威压更强,今日灵海,只怕免不了一场血腥,我或许杀不了您,可万一呢。”
      明夭握着剑,指尖拂去剑身上的水珠,“那鲛人于我有恩,今日非救不可,如有得罪,还请鲛皇多多担待。”
      她淡淡勾着唇,“当然,您若想问责,尽可来万延山寻我,晚辈明夭。”
      世间只有一座山敢称之为万延山,而山上也只有那一族姓明。
      先是诛鲛阵,后是万延山恭候,他倒是想问责,可即便在这极北之地,谁人不知战神应龙明淮海的名号,此人好战,护短。
      看着女子提剑走远,毫无回头之意,鲛皇慢慢闭上了眼,咽了口唾沫,怒吼道:“此阵何解!”
      天边悠悠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坎水、震金皆是生门。”
      明夭拎着剑上了云舟,遥遥看着灵海之上金光大作,那是鲛皇正在破阵。
      海底的诛鲛阵看似仍是祖父当年所布那种,实则非矣,她进行了改动,与其他阵法相融,给阵法上加了两道生门,坎水、震金都是生门,可她赌,鲛皇不会信。
      云舟之内,极为华美,青丘的桃花醉,东海的明珠,秘境得来的水晶石,醉星立于身侧,递了疗伤得丹药过来,“姑娘,伤得可重?”
      明夭摇摇头,接过丹药服下,“无碍,速速回程。”
      醉星应是,转身之际,便听明夭问道:“那鲛人呢?如何了?”
      “在净室内布了水镜,伤得很重,那一瓶凝生丸都喂下去了,不见起效。”
      “竹笙呢,去瞧过吗?”
      竹笙是主修医道的暗卫,也是清河特意让随行来照顾她的。
      “去了,说是鲛人自引玄光,生生渡劫所致。”
      明夭抿唇,想起海下种种,方才一幕,“我去看看。”
      整个房间都弥漫着灵药的味道,鲛人昏迷未醒,竹笙守在水境前,见她进来忙起身行礼,“姑娘。”
      “这鲛人,刚渡了劫,本就虚弱,又生生接下了鲛皇一击,只怕是危在旦夕。”
      明夭轻轻颔首,看着鲛人血肉模糊的鱼尾,明明初见还是如扇一般的银尾,如今却是这副模样,鲛鳞尽落,想必疼极了,“醉星,清河是不是给了你血山芝?”
      血山芝,极品疗伤圣草,长在火山之上,十万年不见得能活一株,这一株是父神赐给父亲的,父亲转手便给了她,以清河面面俱到的性子,想必是将她私库里疗伤的极品都带上了。
      “取来。”
      醉星看着那鲛人,转念一想他是为了主子受的伤,咬咬牙便从灵戒中取了出来,“这鲛人实力并不弱,更是两次救了姑娘,有这般实力却被鲛皇囚困至此,奴觉得,向来并不简单,姑娘救他便是,却不能全然信得。”
      明夭略略颔首,道:“知道了,下去吧。”
      竹笙与醉星退下后,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只闻得鲛人与她浅浅的呼吸声,明夭在水境前坐了会,正欲起身时,可一抬眼,便见浑圆的珍珠自鲛人眼角滚落,一颗接着一颗的血红珍珠,而垂落在鲛人身侧的衣袖不知何时也被他紧紧握在了手中。
      竟是鲛人泣血,可明明九死一生,如今逃出生天,又怎会是悲恸欲绝。
      明夭看着散落满处的珍珠,那抹鲜红刺痛了她的眼,脑海里一遍一遍浮现出鲛人那双湛蓝澄静的眸子,像是带着蛊惑一般,让她沉醉于那片深蓝。
      鲛人醒来时,明夭已经在水境前守了一天一夜,云舟已经飞过十方之城,竹笙替他摸过脉,侧身朝她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他微微仰着头,看向那张明艳而苍白的面容。
      水境以灵力维持,而整个水境的灵力都是她的气息,生机盎然的流转着,滋养着他的周身。
      有一种人,遇见就是福分,多看一眼都觉得心生畏怯,对鲛人来说,明夭就是这样一个人,裙裾火红,一双水润的眼像是时刻都含着清润的笑,如春风拂面,即便是满目杀机时,也是凛然的正气。
      在他以为此生都会消散在灵海之底时,他遇上了她。
      “我会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此刻你便安心养伤。”
      明夭抿唇,淡淡丢下一句,并肩而战,她与这鲛人已经不是单纯交易二字可论,欠下了救命之恩,她便承了这情,此后定竭力相助,知恩图报。
      “多谢。”
      “我该做的。”
      天边晨光大亮,顺着窗柩溜进屋里,有些耀眼,明夭眨了眨眼,食指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惫,正打算离开时,却听鲛人道:“姑娘在幻镜中看见了什么?”
      明夭骤然抬眸,竟带了几许恍惚。
      那鲛人盯着她的眼睛自顾自道:“鲛人的幻境,一种是由心而生,这种阵法略有功力的鲛人便能布得,而另一种则由天意而成,如今鲛族中只有鲛皇能布得。”
      “幻天之境,可窥天机。”
      晨光落在她的裙裾上,广袖之下的手指一点一点蜷缩起来,手竟止不住颤抖起来。
      “什么意思...”
      鲛人微微仰着头,露出好看的脖颈线,一字一句道:“方才鲛皇布下的是幻天之境,姑娘所见,或非幻境,而是...天数。”
      若所见,尽为天意。
      上古神族,大都各有神通,不同于龙族、狐族、凤凰之流,灵海鲛族一直都是遥远神秘的族群,鲛人所言,真假与否,尚且不知。
      可那过分真实的幻境里,父亲身陨,兄长重伤,转眼一变,兄长堕魔,大杀四方。
      鲛人丢下这样几句话便又陷入昏迷,明夭却因此彻夜未眠,坐在云舟船头,看着星辰沉没,朝阳初升,心一点一点下沉,那些幻境里的东西竟好似刻在她脑海里,有种荒谬的真实感,一遍一遍上演。
      明明是断断续续的幻境,却真实的让她心惊,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
      剑心堕魔,剑意有多强,魔心便会有多重。
      兄长,是她见过,剑意至强、剑心至坚的人。
      “阿兄。”明夭攥着腰间的玉佩,指尖摩挲着上面的花纹,喃喃出声。
      一枚鱼尾形清透白玉在她指尖流转,灵力催动散发着润泽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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