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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桑墨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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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兽于争斗场上毫无还手之力,沈漪早就命令其不许走回头路,所以遇此变故只得急急停下,伺机寻四周出路。
谢无患本想抽出溟灵回护,但一想沈漪警告,直接将八条紫光黑臂置于胸前,每条手臂都捏着一张剑符,激发后齐齐向银针中心甩去,沈漪适时把头顶大叶一摘,挡在身前,剑符下一刻爆开,气流在密密麻麻银光中搅动,从中斩断半数银针,剩余半数流窜飞走,空中打了个转,然后倒回刺中巨大荷叶。
荷叶受到攻击,肥厚光滑的叶面上绿光一闪而逝,一阵簌簌,将银针全都卸了下来,银针主人被惹怒一般,万许银针暴注,倾盆而下,沈漪也不急,再如法炮制,将叶片挪至头顶,遮住三人。
霎时间,头顶噼啪作响,身侧银光垂落,真个有大雨滂沱,大道泥泞难行之感。
“我今日必要把你这这王八壳拆了!”银针主人见两击无成效,气急败坏。
沈漪冷眼盯着声音来处,一言不发,小指忽地勾了勾,捻着一根金线。
风兽左右望去,都没有见到人影,只在西北侧发现密林掩映的一条小径,通往不知名的地方,又不敢妄动,随即传音谢无患沈漪二人,谢无患与沈漪传回的意见不谋而合,有人闯入无极天渊的消息定会很快传遍魔界,追兵在后头紧赶慢赶,既然已经在此地浪费了时间,不如将此人引出,然后把这前狼后虎一网打尽。
此人目的明确,弃谢无患与风兽不顾,一来就朝沈漪动手,可是沈漪着实想不起何年何月杀过何人了,也不准备做无谓辩驳,回头看谢无患身上魔气外露,颇为壮观,确实有震慑之力,于是一笑。
谢无患对这莫名笑意有些疑惑,下一秒便见沈漪凑了过来,低低道:“不如,将这里交给我处置?我这新修的道法还一次没出手过。”
“我要如何做?”谢无患问。
“你跟风兽先走,”沈漪一个转身,跟谢无患贴得极进,几乎遮挡住了旁人视线,然后从手上取下储物戒,道,“这里头还有数张剑符,你们带上,你这魔神样子有些威武,魔界之人不敢拦你,出去之后寻一个清静处,然后等我。”
谢无患看着沈漪那胸有成竹的表情,自然不会当这是苦肉计,眼神上下打量过后者,落到小指上的金线,只嘱咐了一句小心。
定计之后,谢无患与风兽便不迟疑,大摇大摆做出一副突围之势,对虚空扬声道:“我三人只是搭伙游玩,既然阁下与这位道友有私仇,不如放我与灵兽过去,然后再战,莫要伤及无辜。”
暗中窥测那人冷笑一声:“哼,你方才还替他出手挡招,真当我老眼昏花不成?游玩是不错,但是游玩到我圣域,便是有鬼了!”
谢无患魔神气焰更盛,瞳孔深不见底,声音带了魔息,一字一顿:“我本海外魔修,此来只为拜见尊主,若不是看在魔主面上,有人对我如此失礼,我早将其砍成八段喂狗了,今日若不放行,便将你大名报上来,口口声声称你之圣域,想来也不是无名之辈,也好让我知道所杀何人。”
谢无患面带怒气,一副不饶人姿态,风兽见势不妙,张嘴咬住谢无患衣袖,要他冷静一些,谢无患不理,反将衣袖一抽,袖口烈风甩进密林中,嗡声四起,背后八臂越发舒展,几乎要延伸到百丈开外。
对方沉默许久,迟疑地问:“阁下神像倒是令我有些眼熟,不知阁下与魔主是何关系?”
谢无患仰天长笑二声,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魔臂轻振,倒真能唬住人:“我的事,也是你等能窥探的?”
“既然如此,只要阁下承诺不再插手我与此人的事,我桑墨宗便送一份人情与阁下又如何?陈束,带贵客去我桑墨宗吃茶。”
那人如此说着,又吩咐下去,似乎是想将谢无患软禁起来,等到通传圣城之后再做打算,谢无患哪能不懂他打什么算盘,只是一听这人自报家门,就改了原来的主意,大叹:“原来是无极天渊四大宗的桑墨宗,我早有心上门拜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称桑墨宗那位短命少主为爱子的,也只有桑墨宗之主了,谢无患本想营救顾雁之事了结之后,再杀上门去算账,谁能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此时对方送上门来,他自然不会客气地照单全收,殊羽惦记他的命,殊羽他老子还惦记他的命,谢无患虽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人,但也绝不会任人欺负到头上。
嘴角一勾,便点头应下:“还请贵宗带路。”
对方想要瓮中捉鳖,自己也可来个釜底抽薪,不知这桑墨宗的家底,经得起溟灵几剑?
随后,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从小径处走出,自称陈束,谢无患离开前与沈漪对了个眼神,便头也不回地跟来人走了,他听陈束说这桑墨宗似乎离得不近,便唤其一起站到风兽身上来,早日到达,陈束扭捏几次,没抵过谢无患的“热情”,至于陈束的几位手下,自然只能在风兽后面全力追赶。
这陈束眼见的身份不低,手下各个都修为颇高,虽然个个都因为赶路面含苦色,却并未被落下太远。
谢无患眼神一转,一拍陈束肩膀,后者身躯一沉,酥麻爬满了全身,动作都很艰难。
“唉,我那位道友看起来也是个机灵人,一路同行倒也见其洒脱,还是我劝他来拜见魔主,也不知是何事得罪了贵宗宗主,我本有心求情,但我又向来不爱管闲事,细想还是作罢了。”谢无患幽幽道,手上丝毫不松劲。
陈束眼睛滴溜转了两圈,狡黠的眼神配上憨厚面容,颇为不协调,他双手拱拱:“大人,您定是被那厮哄骗了,他可不是什么善茬,我家少宗主便是命丧他手,少宗主的贴身护法及一干随从也一并丧生了,连回援之机也未有,七八十人,竟无一个人回得宗门。”
谢无患收回手掌,心底暗笑,他早有猜测,此刻得到证实,若当初沈漪手下还有漏网之鱼,方才也不会无人认出他,毕竟细究起缘由,还是殊羽招惹了他,也似乎觊觎上他身上某些东西,才会招揽不成想杀他,最后反将性命送了。
只是不知那柄雷紫烟刀是否也在天雷之下化为乌有了,倒是可惜。
他笑眯眯看陈束:“哦?我倒不知道他如此剽悍,这一路上碰见些稍棘手的,都是我解决的,似乎并未见过他出手。”然后一指灵光弹向风兽,问:“是吧?”
这一指刚好把风兽体内再次进入的浊气剔除干净,风兽懂得他意思,三只头颅齐点:“是呢,饶是他手段通天,也不敢在你面前献丑。”
听得风兽如此抬举谢无患,陈束也不能分辨真假虚实,只是谢无患威压近在眼前,知道若自己不好好表现,今日怕是要交待在此处,又道:“那人在净灵界澄心宗杀我家少宗主之时,宗门秘术就已锁定了他,只是后面被此人不知以何方式遮蔽了行踪,我家宗主派人去的时候,那已是一片焦土,空空如也,后来再捕捉到他行踪之时,我方高手又去了一次澄心宗,却见到一个和尚。”
“和尚?”谢无患来了兴趣,问:“可是手捧香炉,梵音随身的一个和尚?”
陈束一愣,猛地点头:“大人认识?”
“认识谈不上,只是游历途中与他有过一次照面,交手过两招。”
陈束喉咙发紧,咽了咽口水,不敢说话,谢无患像是窥视到他内心一样,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他,陈束虽然生的壮实,但身躯实在矮小,气势几乎被压制到极致。
“我知你想问什么,最后是我赢了,只是可惜他化身出行,我只打散他一具金身。”
谢无患为了唬住对方,什么都敢说,反正妙法现在不会突然跳出来与他对峙,即使对方将信将疑,那也算有所成效。
陈束听到这话的震撼之意是难以消解的,毕竟他本人便是对阵妙法的人之一,当初与妙法一战留给他的后怕只多不少,所以现今遇到个自称比妙法更强的,只能把疑惑和惊讶憋在肚子里,对谢无患更加恭敬,好似真把他当做客人,恭恭敬敬地请去宗门喝茶了,一切都要等桑墨宗主腾出手来,才能见分晓。
“大人,前方便是桑墨山,我已提前传音回宗,长老们现下都在山门迎接我们呢,还望大人不会觉得怠慢。”眼见黢黑山峰的时候,陈束便提醒。
这个陈束,看起来老实,其实心眼颇多,表面顺从他,言语中却处处是警告,谢无患斜眼瞥他,与风兽传声:“入宗之后,需要时刻谨慎,有任何发现及时知会我,不要妄动。”
风兽答:“放心,我不会拿小命开玩笑。”
谢无患回头再看陈束一眼,问:“你们宗主约莫几时能回?我本随心赶路,现下我倒真有一件要事相商,我在海外久闻魔道四大宗之美名,若时间太久,我不如先去拜会其余三宗。”
陈束虎背一抻:“以宗主之能,不到一个时辰便可解决那人,不知大人有何要事,宗门长老也可……”
谢无患背后虚影再现,一只手臂掐住陈束脖颈:“哼,废话少说,若你也能做主,我倒不用费那些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