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未来的记忆》罗迦

53、间奏曲

　　帝国历486年6月里，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都在为预定7月的出征做着最后的准备。
　　这次出征本是军部因米达麦亚一事给莱因哈特出的一道难题，军部期待着欣赏那个金发小子落败的样子，再借用他的失败将引起布朗胥百克公爵不快的那个平民军官也一并处理掉。不过，这只是军部一厢情愿的盘算罢了。
　　对莱因哈特来说，他得到的不仅是再一次建立功勋的机会，更第一次拥有了自主决定麾下提督的权利。米达麦亚、罗严塔尔以及梅克林格三人的名字出现在了莱因哈特签署的任命书中。
　　不过再怎么忙，在六月中旬的一天，莱因哈特还是接受了吉尔菲艾斯的提醒，按时下了班。回到家中的他们，请房东太太帮忙布置了二楼的客厅，准备了一桌佳肴，并给三支高脚杯斟满了香槟。
　　晚上七点，门铃一秒不差的响了起来。两个年轻人来到走廊上，立刻就听见了前去开门的菲帕夫人大嗓门的絮叨，“女孩子怎么能穿成这样！打仗是男人干的活儿呀！”
　　一个清亮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一如既往的沉冷的申明，“我并不是为了打仗才当兵的。”
　　两位年轻的军官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一步步走上楼梯。她身着与他们同样的风格洗练的军装，浅栗色的头发紧紧盘在脑后，琥珀色的眼睛里凝聚着坚毅，再配上她那极富个人特色的冰冷的神情和骄傲的姿态，使得她举手投足之间都透出一种压倒性的威严。
　　莱因哈特看着已经走到近前的朋友，忽然忘了该怎么打招呼。
　　“恭喜你毕业，蕾欧娜小姐。”吉尔菲艾斯欣喜的说，“毕业典礼怎么样？”
　　“我没去，反正也没几个认识的人。”蕾欧娜一开口，笼罩在她周身的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怪异氛围就消散了。她在吉尔菲艾斯错愕的注视下，环顾了特意布置的客厅，径自在主位上坐下，唇边含着一缕若有似无的满意的弧度，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变味。
　　“三个人都穿着这样黑漆漆的、去参加葬礼也不需要更换的衣服，也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
　　莱因哈特用修长的手指托着酒杯，挑起了眉，“这可是兰尼斯特始祖的设计呢。”
　　蕾欧娜看了看莱因哈特，又看了看吉尔菲艾斯。黑银相间的华丽军装穿在他们身上倒是无比适合。
　　“哼，设计是很好，但我不喜欢。”蕾欧娜率先举起了酒杯，果断的说出了祝词，“为能早日脱下这身军装——”
　　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对视一眼，笑了起来，在心中祝愿友人和自己的愿望早日成真。
　　三支透亮的玻璃杯在半空中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三个年轻的声音和意志在此刻交汇——
　　“干杯！”
　　******
　　到了七月，由19岁的莱因哈特冯缪尔杰上将担任其中一员的银河帝国军远征部队从奥丁出发，前往伊谢尔伦要塞。在莱因哈特麾下，有渥佛根猠达麦亚和奥斯卡冯圠严塔尔两位少将担任分舰队指挥官。
　　当全体军舰航行在永夜的宇宙空间中时，莱因哈特的旗舰成了其中最耀眼的存在。纯白的舰体和优雅的姿态，使伯伦希尔像一只在月夜湖泊中悠然滑行的高贵天鹅般，引领众舰，也自然成了莱因哈特军中，众人津津乐道的焦点。
　　米达麦亚和罗严塔尔在休息室里聊天，话题围绕着战术推演展开，不过，当米达麦亚为了转换思维而将目光移到宇宙中时，他却发出了与本来的话题完全无关的赞叹，“真漂亮。”
　　罗严塔尔随之看去，伯伦希尔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休息室窗户的视域内。
　　“啊……”异色眼睛的提督淡淡的应着。
　　自从第一次见到伯伦希尔，他们就一致认为这是与那个金发的年轻人十分相称的旗舰，甚至有种“除了这艘战舰就再没有其他舰船能够配得上那位上将”的感觉。
　　“罗严塔尔，你知道吗？”米达麦亚的语气中毫不掩饰的骄傲令罗严塔尔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伯伦希尔的总设计师是兰尼斯特小姐呢！”
　　“哼。”罗严塔尔对那种逢人就夸耀自己功绩的人向来没什么好感。
　　米达麦亚可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径自说下去，“兰尼斯特小姐似乎不认为这是件值得一提的事，所以也没有在信说，我也是偶然听吉尔菲艾斯说起，才知道的。”
　　罗严塔尔一瞬间有种思维吊链的停滞感。
　　“啊，对了。”米达麦亚想起了信里的主要内容，“兰尼斯特小姐已经从军校毕业了，而且还取得了技术少校的阶级。刚毕业就能得到这样的军衔，真是了不起呀！”
　　应该说，堂堂公爵才取得这样的军衔，真是够丢脸的。罗严塔尔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将这句对友人而言无疑是盆冷水的话说出来。而且他知道，若是说出来，必定会引发关于那个女人的争论。对罗严塔尔而言，那绝不是什么有趣的话题。
　　米达麦亚这时已经将游走的思绪拉了回来，再度回到了之前的话题上。在开战之前，关于友军和敌军，还有很多问题值得他们消耗脑细胞去处理。
　　******
　　帝国历486年9月，经历了行星列古尼札云层中的遭遇战及其后的第四次迪亚马特星域会战，莱因哈特面对敌军的虎视眈眈以及友军的刻意刁难甚至陷害，总有办法以桀骜不驯的胜利者之姿安然度过，并接连立下战功。他所展现出来的非凡才能——例如那精妙绝伦且胆识过人的阵前回旋——彻底征服了米达麦亚、罗严塔尔等提督，也终于令米克贝尔加元帅有所觉悟，同时，还引起了敌军中一位名叫杨威利的准将的注意。
　　此时的杨还只是第二舰队中一位说不上话的幕僚——这当然不是他渎职怠工所致，而是因为他的上司并没有接纳建议的习惯。因此，尽管杨屡屡看破击败莱因哈特军的时机，同盟军却依旧错失了胜利女神的飞吻。
　　在来年初的亚斯提会战之后，莱因哈特将首次察觉同盟军中的这位克星的存在，不过眼下，囊获了整个战场所有胜利的这个有着奢豪金发的年轻人，正率领麾下部队返回奥丁。在那里，有一级上将的军衔和罗严克拉姆的家姓在等着他。不过，更令他开心的是，他又有了可以向姐姐夸耀的功绩，而作为奖励，姐姐一定会为他准备甜美的点心。
　　在伯伦希尔的私人休息室里，莱因哈特对红发挚友表达了对点心的热切期待。吉尔菲艾斯于是补充道：“蕾欧娜小姐也在盼望着莱因哈特大人回去呢。”
　　莱因哈特保持着将头仰靠在沙发背上的放松的姿势，漫不经心的哼了一声，“她盼望的是伯伦希尔的航行数据。”
　　这也是蕾欧娜特意叮嘱吉尔菲艾斯的事：一定要问问舰长的感受，莱因哈特那家伙只是乘客，他的发言没有参考价值。
　　而后，莱因哈特想起了伯伦希尔的首席操纵者——那位以沉稳刚直著称的卡尔圠伯特舒坦梅兹上校欣喜的感慨。
　　——真是一艘无与伦比的战舰。
　　在莱因哈特的追问下，这位舰长不好意思的搔着络腮胡，吐露了更多的心声。
　　原来，通常有着特殊外表的战舰都有些怪脾性，那是被设计者视为彰显个性的体现而刻意为之的。所以，当这位舰长最初看到伯伦希尔的时候，就在心里认定她会十分难以驾驭，毕竟，她的外形已经将她的高傲展露无遗。然而，伯伦希尔的温顺却大大超出了舒坦梅兹上校的意料。她乖巧而灵敏的回应操作者的命令，准确而精密的完成各种回避或攻击动作，这些特征都说明设计者充分考虑了操纵者的感受。在行星列古尼扎狂暴的大气中，伯伦希尔简易的操纵机制和杰出的机动性能无疑为舒坦梅兹上校打了一记强心针。
　　这位舰长最后说：“虽然没有见过伯伦希尔的设计者，不过我觉得，那位兰尼斯特公爵一定是个温柔的人。”
　　“真是谬论！”莱因哈特此时终于将忍了很久的驳斥对友人发泄了出来，“蕾欧娜那家伙哪里‘温柔’了！”
　　“只能说是莱因哈特大人没有感受到吧。”
　　莱因哈特翻身坐起，不服气的反问道：“难道你感受到了吗？”
　　“当然。”吉尔菲艾斯干脆的回答。
　　没能得到预期的支持，莱因哈特一怔之后，挫败的撇撇嘴，重新将身体倒进沙发里。他想起了蕾欧娜的话。
　　——“搜集伯伦希尔的数据是为了造出比伯伦希尔更好的战舰。”
　　莱因哈特觉得伯伦希尔已经无可挑剔，但他也并不认为伯伦希尔应该不可超越。
　　重复的工作没有意义，畏惧挑战、缺乏创造就只能止步不前最终堕落消亡。莱因哈特和蕾欧娜都认同这一点。
　　“吉尔菲艾斯，你的旗舰一定会比伯伦希尔更优秀。”
　　能够直率的说出这样的话，是莱因哈特对蕾欧娜的信任以及莱因哈特自身胸襟的体现。吉尔菲艾斯为此感到由衷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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