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聚焦（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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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杨舰队的协助后，兰尼斯特技术中将的计划进展的更加顺利。毕竟是自己的地盘，同盟的官兵自然比帝国的访客更熟悉他们的卫星布置，也更方便查到卫星的硬件资料，能更快的锁定最适合的卫星，开始改造工程。
随着新通讯网络不断向海尼森方向延伸，成就感所带动的喜悦气氛也渐渐蔓延开来。然而，与此相对的，却是整个计划的首席技术负责人愈发严峻的神色。尤其是最近两天，她向两位司令官进行每日例行的工作汇报时，一向冷傲的声音也仿佛承受不住重压一般，低沉了许多。
“蕾欧娜小姐，你的身体还好吗？”杨不由得关切的问道。
蕾欧娜瞄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罗严塔尔，回答到：“如果您是指我发烧的事情，两天前已经退烧了，现在没有大碍。”
“但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杨建议到，“请你先休息一下吧。改造计划已经上了正规，技术上的处理流程，大家都熟悉了，你也不需要凡事都亲力亲为，省点力气用在刀刃上，才叫有效利用资源嘛。”
“感谢您的好意，杨提督，但是我现在没法安心休息。”蕾欧娜坦言。
杨理解她的心情，停止了劝说，不过最后还是又忍不住叮嘱了一句，“请你务必保重身体，不必操之过急。”
罗严塔尔冷不防刺出一句，“杨元帅是不想带着兰尼斯特公爵病倒的消息去与吉尔菲艾斯大公会谈，不然现场的气氛估计会很差吧。”
“那是当然的，”杨似乎没有感觉到话语中的芒刺，大大咧咧的搔着头发应到，“蕾欧娜小姐真的病倒的话，大家都会很难过。”
蕾欧娜望着这位黑发的提督，认真的承诺，“我会注意自己的身体，不会勉强硬来的。”
杨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待杨走开后，罗严塔尔叫住了正要告退的蕾欧娜，“兰尼斯特公爵，我注意到从您第一天汇报工作的时候开始，就始终漏了一部分重要内容。”
蕾欧娜抿了抿嘴唇，“您是指什么？”
异色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就像正在密切观察猎物动向的猛兽。罗严塔尔神态悠然却言辞尖锐的挑明到，“为什么新通讯网到现在都还没有建立起与伊谢尔伦要塞、与奥丁的联系？按照您的说法，只要在伊谢尔伦要塞设置新通讯网的接入装置就可以了，那么我请问，这项工作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吗？”
蕾欧娜咬住了嘴唇，手心里有些发汗。罗严塔尔所说的，正是她这些日子一直在担心的事。
按时间计算，莱因哈特应该早就收到蕾欧娜的信了。对于信中暗藏的讯息，蕾欧娜从不担心莱因哈特猜不到。那么，他应该立刻就指派人手开始在伊谢尔伦要塞设置新通讯频段的接入装置才对。这项工作在奥丁就可以远程进行，并不一定非要让技术人员亲自前往伊谢尔伦要塞，工作本身的难度也并不高，稍高级别的技术军官足以在三天内完成。
但是，比“三天”多出好几倍时间都过去了，新频段中始终没有传来伊谢尔伦要塞的连络信号。就算真的出于什么原因，使得技术人员不得不亲赴伊谢尔伦进行设置工作，也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那么，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恐怕只有一个：必定是蕾欧娜此前设置的某个中转点存在问题，才使得信号无法正常传递。然而，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回头进行筛查和修补工作了，这也就意味着，蕾欧娜最初所构想的新通讯网络，无法实现与后方指挥部的信息传递，充其量也就是个残次品的水平。
这种始料未及的挫败，令蕾欧娜十分沮丧，她的自尊令她下意识的避免提及此事。不过，既然被正面问及，她也没有打算为自己的失败做任何掩饰或辩解，很快的收敛情绪，坦白了整个情况。
罗严塔尔单手支着脸颊，讥讽的勾起嘴角，“您应该感到庆幸，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尚未完成的那部分通讯网中……”他顿了顿，冷酷的笑意随着优雅的嗓音一同传出，“您最好祈祷我们能顺利与巴尔巴罗沙取得联系，否则您所谓的‘建立全新通讯网’的构想，根本就是连纯粹的废品都不如的劣质谎言。”
严苛的措辞令蕾欧娜蹙紧了眉头。但是，正因为明白这份警告的合理性，蕾欧娜才忍下了心中的不忿，冷静的回答到，“我已经加强了对改造工作的过程监管，绝不会再让中转点出现任何问题。”
不同颜色的眼睛里倒映着相同的身影。那个身影分明娇小可人却又独立顽强，甚至还藏着更多的光的色彩，让人移不开眼。
“哼。”罗严塔尔的冷哼，此刻听上去更像是一种自我提醒。他坐直了身体，问道：“兰尼斯特公爵，您是参考当初驻留巴拉特星系的帝国军位置，来假设巴尔巴罗沙的坐标的吗？”
“是的。”
“那么，我建议您把这个坐标适当向费沙方向移动一段距离。”罗严塔尔解释说，“为了避免成为‘秃鹰之城’的目标，如果吉尔菲艾斯大公还活着，他不会让军队留在原地。向费沙方向后撤是最好的选择。换了是我，也会这么做。”
蕾欧娜虽然看不惯这位元帅阴暗的思维回路，但对方是连莱因哈特都赞誉有加的优秀将领，对战场局势的判断，自然比她更加专业也理当信赖。因此，她用了两秒钟克服感性方面的抵触，从善如流的接受了建议，“我知道了。”她略微停顿了一下，补充到，“我会扩大通讯网的搜索范围，以便捕捉巴尔巴罗沙的踪迹。”
这种快速应变的能力，令罗严塔尔无法不在心中给与肯定。他没有对蕾欧娜的修改方案做任何干涉，任由这位优秀的技术中将全权处理。
*
11月15日，根据同盟议会的投票结果而组建的临时舰队，在亚历山大比克古元帅的指挥下，行往马尔亚迪特星域。这支舰队由两万多艘战舰组成，未完工或暂时没来得及解体的退役战舰占了一半以上。
在帝国新皇为挚友身死异乡而迁怒于同盟、并不惜发动战争来复仇的时候，同盟议会将这次出击定义为自卫战，并努力表明此举在道义上的无可指摘。不过，比克古虽然是以退休之身出任本次作战的指挥官，但他还没有衰老到忘记同盟当初在处理爆炸事件时明显的逃避责任和敷衍事实的行径。
如果不是以统合作战本部长洛克维尔上将为代表的某些人一味执着于那些不实的流言，一心想抓住那个已经逃离海尼森的“叛徒”，消极的对待调查工作，然后又在得到神秘外援时这样欣喜若狂、迫不及待的撕毁懦弱的面具、摇身一变成为英勇坚贞的捍卫者的话，比克古或许能够以更加忠诚的心态和激昂的斗志走向战场。
“司令官阁下是在担心‘秃鹰之城’吗？”同行的总参谋长邱吾权上将说道。
“比起那种偷鸡摸狗的家伙，会接纳他们提议的议会更让人担心吧。”
“不过，挑拨同盟反抗帝国，对那些家伙来说有什么好处吗？同盟的胜算根本就是微乎其微的……”邱吾权一派淡然的如此说，仿佛只是在评论一块没烤够时间的面包。
“唔，我也完全猜不透那帮人的想法。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绝对是打定主意到看热闹的。”
“说到‘热闹’，之前驻留海尼森附近的帝国军已经完全撤出了巴拉特星系，似乎打算到离费沙近一点的地方热闹一下。”
“倒是给我们腾了块儿好地方出来作战场……”比克古摸着花白的胡子，看着航路上显示的坐标，“帝国军在这种时候后撤，实在是很高明。”
后撤之举绝不是因为畏惧同盟的反击，而是因为对方早就看透了双方战力上的差距，所以大方的将地理上的主动权让给了同盟军，自身则为了保留战力，移动了驻地，策略性的避免受到位置不明的“秃鹰之城”的攻击，同时缩短与后方的距离，以便确保支援。
令比克古更加佩服的是，在失去原有指挥官、本国至高的统治者又已经下达了进攻命令的现在，还能够做出乍看之下与皇命相悖的“后撤”的举动，这支帝国舰队的现任指挥官必然要有足够的威信，才能令部下信服。
“除了吉尔菲艾斯大公和罗严塔尔元帅之外，帝国军中还有这样的人吗？莱因哈特皇帝阵营的人才配备真是华丽得离谱啊……”
比克古这样感叹的时候，通讯兵发出了“前方发现敌方舰影”的警告。同时，大屏幕中出现了一艘帝国舰艇的光学影像。令人惊讶的是，那艘小型驱逐舰舰首的光通讯装置，正按照宇宙通用的密码规律闪烁着。通讯兵很快就将内容翻译了出来。
“有至关重要之事告知亚历山大比克古元帅，恳请元帅阁下同意接入我方超光速通讯，频段如下。齐格飞吉尔菲艾斯元帅。”
落款的名字令比克古和邱吾权摒住了呼吸。
“难道那位大公还活着？”邱吾权分辨不出此刻在心中涌动的到底是惊惧还是惊喜。如果敌方指挥官是那位红发元帅，那接下来绝对是一场苦战；但如果皇帝的这位挚友还活着，那么皇帝宣战的理由就不再成立……
“看来必须要当面确认一下对方想说什么了。”比克古指示通讯兵按照对方提供的频段设置了超光速通讯的接收装置。很快，多次被同盟媒体报道的那个身影就出现在了大屏幕中。
或许是图像在传播过程中损失了一部分颜色信息的关系，齐格飞吉尔菲艾斯元帅的脸色显得十分苍白，甚至连嘴唇都缺少了正常的血色。然而，他的神情却一如既往的温和，眼中真诚的笑意没有丝毫改变。
他抬起手，郑重的行了一礼，“比克古元帅，感谢您接受我的提议。”
“吉尔菲艾斯大公殿下，您不用这么客气，我不过是想亲眼见到您平安无事的样子。”比克古一句话就挑明了那落款的目的，“而现在，我倒是有个疑问，既然您还生还，那么贵国皇帝陛下为何还要讨伐海尼森呢？”
“实际上，因为某些原因，我生还的消息直到目前都无法正确的传达给莱因哈特陛下。” 吉尔菲艾斯苦笑了一下，“不过，诚如您所言，我确实还活着，那么，陛下就没有了进攻海尼森的理由。所有因此而起的战事都将变得毫无意义，如此，您还是要坚持与我军作战吗？”
“我这个退休的老头子也是比较希望能够享清福的。但是，给我下达命令的是同盟议会，而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比克古摇摇头，“因此，虽然有些愚蠢，但如果议会没有撤回交战命令，我就必须以自卫为目的，与帝国军交战。”他停了停，笑起来，“不过，如果将您生还的消息传回海尼森，议会也许会改变决意。”
“很遗憾，议会的决意恐怕不会改变。”吉尔菲艾斯严肃的说，“就算议会能够收到这个信息，如果因此而改变与帝国敌对的意向，那么攻击我军基地的‘秃鹰之城’就失去了一个盟友。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即使采取胁迫的手段，‘秃鹰之城’也会令议会维持原判。”
比克古和邱吾权再一次屏住了呼吸。
“……您的意思是，‘秃鹰之城’可能会利用海尼森民众的安全，来威胁议会采取行动？”
吉尔菲艾斯语气沉重，“要塞主炮的威力，已经在乌鲁瓦希基地上验证过，更通过视频向全宇宙传播，‘秃鹰之城’想要切实的对海尼森构成威胁，只要抵达海尼森附近就可以了。”暖蓝色的眼睛里透出无比凝重的色彩，“而现在，它不是正在同盟政府的邀请下，前往海尼森吗？”
“……它已经在三天前，抵达海尼森了。”邱吾权喃喃着。
“那么，也可能已经对议会采取了胁迫的行动，只是没有不透露给前方的舰队知晓。”
“吉尔菲艾斯大公，您的说法听上去很有道理，但是您有证据吗？或者，这只不过是您的推测？”比克古严厉到。
“就目前而言，确实只是我的推测。”吉尔菲艾斯直言不讳，“但是，帝国已经没有与同盟作战的借口了，同盟却要为了这个根本不存在的理由而牺牲战士们的生命，这究竟有什么意义？更何况，让士兵们的生命浪费在这种地方，对真正的敌人置之不理，那么，海尼森的人民又要由谁去解救？”
比克古拧眉沉思。
吉尔菲艾斯看穿了他的顾虑，诚恳到，“比克古元帅，请您不必担心，既然我还活着，那么，我会亲自向皇帝陛下解释，阻止这场因误报而起的纷争。”
这样的保证，让比克古稍微放松了一些，然而他的不安仍在，“吉尔菲艾斯大公殿下，为了验证您的猜测，最快的办法，就是我军回航，但即使如此……”
只要假装放弃与帝国军作战，不理会议会的命令，返回海尼森，“秃鹰之城”的警告就不会被隐秘在议会内部，而会以更直接的方式向舰队指挥官下达吧。不过到那时，即使证明了吉尔菲艾斯的猜测，大概还是会被迫再次出击。到那时，等待着这支同盟舰队的，依旧是一场浪费生命的战争。
吉尔菲艾斯明白他的想法，轻轻的笑了，那是运筹帷幄的胜利者才会有的笑容，“既然您也预见到了这种最糟糕的情况，那么，我们不如现在就讨论一下对策，请问您意下如何？”
一旦吉尔菲艾斯的猜测被证实，到那个时候，同盟与帝国的敌人就不再是彼此。
“很好！”比克古也笑了，那豪迈的笑容里积淀着他戎马一生的骄傲，“我本来也没抱希望活着回去，不过我这把老骨头还是有点分量的，绝不能死得太便宜。”
作者有话说第148章 聚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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