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宴会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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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装点的大方简洁又不失隆重高雅的宴会厅中，蕾欧娜远远的注视着那个身着燕尾礼服、端着红酒与人侃侃而谈的青年。他已经一改曾经的潦倒窘迫，显得红光满面、意气风发。在被高登巴姆王朝的官僚陋习压制排挤了这么多年之后，这个满腹才华的男人终于有了大展拳脚的机会，想必会在罗严克拉姆王朝中，充分实现他的抱负与价值吧！
玛琳道夫伯爵千金穿着几乎与男子一模一样的服装，来到兰尼斯特技术中将身边，循着她的目光，很容易就发现了吸引蕾欧娜注意的人物。
“那是工部尚书，布鲁诺•冯•席尔瓦贝尔西阁下。”希尔德问道，“你认识他？”
蕾欧娜收回了视线，冷淡的回答到：“不，今天第一次听说。”
关于这位新上任的工部尚书的话题，就到此为止了，接下来是朋友之间的闲聊。
希尔德对友人的身体情况表示了关心，而蕾欧娜那苍白的脸色，让希尔德不期然的联想到了另一位病人：她的表弟、因为先天疾病只能常年卧病在床，连出门都困难的海因里希•冯•邱梅尔男爵。在希尔德看来，她这个表弟已日渐虚弱，恐怕时日无多了。不过，他最近一个月的精神似乎不错，令希尔德安心不少。
“国务尚书在那边。”蕾欧娜微微带着疑惑的声音，拉回了希尔德的心绪，“看上去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啊，为了这场宴会，父亲已经提心吊胆好多天了，他很担心皇帝陛下不满意，现在宴会进行的很顺利，所以放心了吧。”
“你没有给他参考意见么？”
“当然有啦。”
“那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呢。”蕾欧娜转动着她琥珀色的眸子，看向伯爵小姐，“希尔德对皇帝陛下的喜好应该也是了解的。”
“这我可当不起。”希尔德笑着说，“要说了解陛下的人，应该是两位大公殿下和您吧？”
“希尔德，你不用妄自菲薄。以那家伙挑三拣四的性子，如果不是对你特别中意，就不会让你一直担任他的首席秘书官了。”
希尔德微微一笑。她对自己的工作能力有十足的自信，因此而获得上司的赏识，也令她自豪。不过，也许是因为蕾欧娜使用了“中意”这个词语，令希尔德的愉悦中又多了一些不一样的成分，连希尔德自己也无法准确的描述这种一闪即逝的古怪感。
这时，已经是宇宙舰队总司令的渥夫根•米达麦亚挽着妻子的手，走了过来，招呼道：“兰尼斯特小姐，玛琳道夫伯爵千金。”
希尔德向米达麦亚元帅及夫人倾身行礼，蕾欧娜也遵照军队的礼节，抬起手向这对夫妇敬礼。
反倒是米达麦亚有些措手不及，“疾风之狼”赶紧举手还礼，随即搔着蜂蜜色的头发玩笑道：“兰尼斯特小姐，你今天为什么非要穿军装呢？如果穿裙子就不用行军礼了吧。”
“我以技术中将的身份来参加这场宴会，当然要穿军装。”蕾欧娜认真的解释着。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女性将官就只有你一个，我相信不会有人反对你穿裙子的。”
“就是说呀。”艾芳瑟琳活泼的笑着，声援丈夫，“兰尼斯特小姐穿成这样，一定让很多想邀请你跳舞的男士抱憾而归了。”
蕾欧娜微微蹙起眉，思索着艾芳瑟琳的话，随即将若有所悟的目光投向身边的伯爵小姐，“希尔德，你以前参加宴会都穿裙子的，原来今天特意穿成这样，是不希望被邀舞么？”
希尔德不由的一怔，哭笑不得的申辩到：“罗严克拉姆王朝的风气，才不像旧时那样古板，我当然可以穿我想穿的服装出席宴会。”
“真可惜，难怪今天皇帝陛下只与格里华德女大公跳了一曲开场舞。”蕾欧娜完全一副自说自话的模样。
希尔德为自己莫名其妙的被卷入了这个话题感到欲哭无泪。米达麦亚则察觉到自己似乎挑起了一个可以发掘出很多八卦的话题，因而略微有些负罪感的冲着有帮凶嫌疑的妻子眨了眨眼。只有蕾欧娜还在很正经的坚持着她的逻辑。
四人怪异的僵持了片刻，有个沉稳干爽的声音插了进来。
“米达麦亚元帅，夫人，玛琳道夫伯爵小姐，”砂色头发的军官礼貌的逐一向四人打招呼，他砂色的眼睛最后看向了他要找的人，“兰尼斯特公爵殿下。”
一瞬间，宴会厅的空调系统似乎出了问题，缪拉感到身边气温顿时降了几度，而兰尼斯特公爵那双琥珀色的眼里，刚才还泛着的柔和的光晕已经完全被锋利刺人的冰棱所取代。
缪拉愣住了，一时间也忘了移开目光。
“有事吗？”冷峻的声音里透着不加掩饰的厌恶，与发问者一贯的高傲结合在一起，给人一种窒息般的压迫感。
缪拉虽然不解，但也很快收回心神，仿若未觉任何异常般，以自然得体的态度，回答到，“陛下请您去西侧的红蔷薇室。”
蕾欧娜向莱因哈特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正与财务、民政两位尚书说话，吉尔菲艾斯站在他的身边。高挑出众的红发青年此时也抬眼看向蕾欧娜，冲她微微点头示意。
蕾欧娜会意，用目光向她的三位友人道别，朝宴会厅的出口走去。当她经过缪拉身侧时，却对这位比她高出两个阶级的长官视而不见。
“……缪拉一级上将。”米达麦亚开口缓解了尴尬的气氛。他向最年轻的同僚解释道，“兰尼斯特小姐不喜欢别人称呼她为公爵……”
“啊……”缪拉这才一下子想起当初在“秃鹰之城”时，那个拍开他的手的姑娘，愤怒的教训过他的话。那时候，他以为她只是在神志不清的乱发脾气。
许久没有被人称作“公爵殿下”、以至于都快忘记这个令人讨厌的头衔的蕾欧娜，下意识的搬出了对付旧贵族的那套架子，来对付这个没眼色的家伙。——兰尼斯特公爵当然没必要向区区一个帝国军一级上将敬礼。如果奈特哈尔•缪拉真的是在刻意讨好蕾欧娜，一定会为自己的弄巧成拙而后悔莫及。不过，缪拉却并无此意。蕾欧娜的公爵爵位没有被剥夺，因此以爵位来称呼她并没有错误，缪拉只是照着自己一直以来习惯称呼她罢了。
“……难怪她会用那么严苛的眼神看下官……”
“没关系的，缪拉提督。”希尔德宽慰到，“蕾欧娜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的，说不定没等她走出这个房间就忘记了。”
“是啊。如果一直被兰尼斯特小姐讨厌的话，那一定是因为那个人本身就有问题！”艾芳瑟琳也加入了安慰的阵营中，“像缪拉提督这样正直温和的人，应该能与她相处融洽。”
对于三位的好意，缪拉只能无言苦笑。砂色头发的年轻人想起他前两次与这位小姐有直接接触时，都毫无疑问的——有次更是莫名其妙的——惹对方生气了。
但愿下次见面时，不会再让她生气了。年轻的提督不自觉的怀着这样的祈愿。
*
蕾欧娜以为，她会在红蔷薇厅见到提早离席的安妮罗杰。但实际上，与安妮罗杰在一起，等待蕾欧娜到来的，还有一位头发全白、有着粗重的眉毛和深棕色眼睛的中年男人。
“蒙德贝尔！”蕾欧娜惊喜唤着他的名字，扑进他的怀里。
蒙德贝尔搂住女儿，却在看到蕾欧娜的脸色时，用嘴唇贴了贴她的额头，蹙眉道：“殿下，你又在发烧了。”
“……最近总会不时的发点低烧，睡一觉就好了，没事的。”蕾欧娜嘟哝着，飞快的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早上到达奥丁宇宙港。”蒙德贝尔前些日子去费沙进货，回来就赶上新帝登基。各地张灯结彩，全国欢庆，大街上都是喜气洋洋、奔走相告的民众，蒙德贝尔的地上车被堵了大半日才抵达新无忧宫。“……明天早上，我又要走了。”
蕾欧娜不悦的拧眉，“为什么？”
“这批货在费沙那边还有些，我得去取回来。”
“……非要你亲自去吗？”
“如果有其他帮手，我也不想离开殿下呢。”
蒙德贝尔无奈的这么说，蕾欧娜也就忍下不舍，抓紧剩下的时间，与老管家好好的聊聊天。
*
莱因哈特皇帝陛下虽然在新无忧宫办公，却没有把这里视为住所。他依旧和两位大公，以及他的另一位挚友住在史瓦齐别馆。这栋温馨的别墅里，今夜则住进了另一位客人。
蒙德贝尔一直陪在蕾欧娜的身边，直到她回房休息。随后，白发的中年人在红发大公的带领下，来到了金发皇帝的书房。
“你的报告朕看过了。”莱因哈特开门见山到，“简而言之，你怀疑那个所谓的‘地球教’在暗中操纵费沙？甚至与蕾欧娜那次遇刺有关？”
“是的。”在帝国军占领费沙之后，蒙德贝尔就亲自前去调查。有之前搜集到的信息和帝国官方提供的方便，再加上蒙德贝尔在费沙的旧友的帮助，他很快就发现，有僧人模样的人进出鲁宾斯基的府邸，而搞清楚这个僧人的身份与所属，则又花了些时间。
“但是现在一切都还只是推断，我想去地球看看。”蒙德贝尔已经制定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作为‘地球教’的大本营，那里应该有很多值得调查的东西，一定可以找到证据。”
莱因哈特点点头，“需要什么，请尽管开口。”
“什么都不用。”蒙德贝尔解释道，“我会以运输物资的商人的身份混进去。商船和同伴都已经等待在奥丁宇宙港了。”
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对视了一眼。莱因哈特对蒙德贝尔的安排表示了充分的信任，他只说了一句话，“朕期待你的调查结果，但也请务必注意安全，不要太过勉强。”
“放心吧，我还等着亲手把殿下交到她选定的丈夫的手里呢。”蒙德贝尔刚直的嘴角边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蒙德贝尔离开后，莱因哈特一改工作时的严肃，用眼角觑着友人，语带促狭，“吉尔菲艾斯，你听见了吗？”
吉尔菲艾斯避重就轻的应道：“我也很期待见到蕾欧娜小姐选择的丈夫。”
莱因哈特不悦的“哼”了一声，忽然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他的思绪又回到了蒙德贝尔的报告上。
“吉尔菲艾斯，如果真的如蒙德贝尔所说，那‘地球教’的本质就是恐怖主义了。但是，窝缩在地球那种边境行星、连自给自足都做不到的小教派，到底有什么可惧的呢？”
“地球教并不可怕，但恐怖主义却是我们必须要铲除的。”吉尔菲艾斯说道，“否则，刺杀事件也许还会重演。”
吉尔菲艾斯没有说明刺杀的对象，莱因哈特却明白他的暗示。自古以来，皇帝以及皇帝身边重要的人，都是恐怖组织的目标。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决不允许有人胆敢将枪口对准安妮罗杰和蕾欧娜。
*
在宇宙阴暗的角落里，那颗曾经是全银河系中枢的星球经过三十多个世纪的衰败，已经成了一片充满着腐朽与坏灭的不毛之地。
浑身裹着黑衣的枯瘦老人坐在幽暗的房间里，用干哑的宛如砂纸摩擦般的声音，向前来禀明宇宙局势的教徒下达了指示。
“……不用着急，先让那些人过段安逸的日子，放松警惕……设法让那个病秧子再撑一段时间，等到那两个人分开，再一起动手……到时候后，我们就能完全掌握全宇宙的秩序……”
“是，总大主教猊下。”
教徒迈着缓慢的步子，恭恭敬敬的退出了房间。他没有发现，在刚才那个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正站在暗处。德•维利主教正满意的欣赏着他被一手操控的“总主教”的一言一行。
这个披着宗教外衣的野心家已经策划好了一切。
试图让历史倒流的齿轮，在不为人知的黑暗中，缓慢的转动着。
作者有话说第118章 宴会之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