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未来的记忆》罗迦

101、归来

　　巡航舰瑞达Ⅱ号在海尼森军用宇宙港被扣留了长达三个月后，终于能够重新返回星海。它的目的地直指同盟最前线的那颗闪着银色光辉的人造要塞。之前，瑞达Ⅱ号从伊谢尔伦前往海尼森的时候，沿途仅有几只护卫舰随行，但回程却有大大小小5500只骑士紧紧追随在瑞达Ⅱ号巡航舰的四周。
　　新上任的国防委员长爱朗兹以“伊谢尔伦要塞需增加军力”为由，命宇宙舰队司令官比克古上将动员尽量多的兵力，交给杨一并带回伊谢尔伦。
　　杨一声不吭的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他已经确定，自己的政府肯定在筹划什么找抽的事，否则不会在帝国尚未扬起鞭子的时候，就预先把马甲穿戴好。
　　杨在心底重重的叹着气，将对政府的不满迁怒于这些杯水车薪的援兵上。
　　“政府真的要叫我们空手而回了，是吧！”他对美丽的副官说道。其实，这只是他偏激的看法罢了。因为，无论特留尼西特政权对杨是多么不怀好意，但要想靠杨来守住伊谢尔伦要塞，就必须给予他充分的兵力，没有道理让他空手而回的。
　　只不过，这只临时舰队在数量上虽然差不多，但素质上却参差不齐。授予杨的兵力，事实上根本就是一支混合舰队，并且分别由不同的将官所带领，其中2200艘是由雅拉肯少将，2040艘是莫顿少将，650艘是马里涅汀准将，而其余的610艘则是为沙尼亚准将所带领，任何一队都是不隶属于军方中央舰队的独立部队，平常的任务负责维护地区的警备和治安。不过就整体而言，该有的火力和装甲倒也配齐了。
　　“人民的税金养着一群专门给同盟防御线捅娄子的家伙，再多兵力都不够吧！”杨刻薄的说着。
　　菲列特利加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杨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展开这个话题。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的推测真的只是异想天开。
　　为期三周的行程中，杨总会在读书和懒觉的空闲时间里，分点心思考虑帝国的进攻策略。
　　如果是那个金发的战争天才，他一定不会向前人一样，把攻打同盟的路径锁死在伊谢尔伦回廊。这样一来，他就只剩下一个选择——费沙回廊。通过一些政治手段与费沙达成协议，取得费沙回廊的通航权，或者干脆武装占领费沙——如果形势允许，罗严克拉姆公爵一定会采取前者，这样可以将后顾之忧减至最小——然后就能带领大军，畅通无阻的进入同盟境内。
　　同盟要怎么应战呢？采用焦土战术吗？罗严克拉姆公爵曾经在面对同盟军的大举入侵时，就使用了这一招，不损自己一兵一卒就令同盟军损失惨重。但是反过来，同盟却没有办法保证能成功的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因为，“亚姆利扎会战”那时，以“拯救人民”的口号的同盟军，是没有立场对那些饥饿的帝国民众见死不救的，所以才完全跌进了罗严克拉姆元帅的陷阱，不断损耗供给。可处境一旦颠倒，帝国军却没有拯救同盟人民的义务，反倒可能利用这个机会，一举攻下海尼森。
　　把帝国军阻挡在费沙是不可能的。那个自治领完全没有军事力量，但是，如果费沙航路被堵——比如将费沙的商船都排列起来——多少能够起到拖延帝国军的作用。用这点时间，集结同盟全部兵力——包括第一舰队和伊谢尔伦驻留舰队——大概还能够和帝国军一较长短吧。
　　罗严克拉姆公爵应该也会考虑到这一点，因此在攻占费沙回廊之前，必然会进行佯战。不用说，佯战的战场就是伊谢尔伦回廊。一来，可以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想通过伊谢尔伦，实则攻其不备；二来，可以阻止伊谢尔伦的兵力与同盟本土兵力汇合，再各个击破。
　　杨苦恼的搔了搔头发。他真的不想打这么麻烦的仗，可是他即将返回的“家”势必首当其冲，他不得不思考。然而，他很快就意识到一个最为关键问题——胜算。
　　就算所有情况都按照杨最期待的形势发展，就算同盟的兵力能够顺利集结，就算能够击退帝国军的这一次进攻——但是，帝国军仍然可以以费沙为桥头堡，发起第二次、第三次的进攻，这样的兵力消耗，对本来就已捉襟见肘的同盟来说，是绝对承受不起的……
　　战术胜利是无法与战略胜利相等同的。再说，要从罗严克拉姆公爵那里赢取战术上的胜利，就好比从中央银行的保险柜里偷钱一样困难。他的麾下人才济济，其中更有一位提督，在作战能力上，完全可与罗严克拉姆元帅本人并驾齐驱。
　　“除非奇迹发生哪……”杨感叹着。他此刻就像一个坐在剧院沙发里的观众，虽然被舞台上一波三折的剧情牵动着心绪，却终究置身事外。
　　否则，完全没有胜算。黑发的魔术师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将略微滑向沮丧之渊的情绪拉回安全水位。
　　出兵也要有理由，尤其对于刚刚摆脱旧贵族统治的帝国人民来说，没有足够充分的理由而兴兵，必然会增加人民对于新政权的怨言。
　　就算罗严克拉姆公爵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那位红发友人也会提醒他的。
　　杨想起了曾有过短暂接触的齐格飞•吉尔菲艾斯，不由的露出了苦笑。即使已经杀了无数人，杨仍然希冀着那个正直温和的年轻人不要被自己杀死，同时，杨也想不出比吉尔菲艾斯的存在更为棘手的敌人。
　　“罗严克拉姆公爵莱因哈特。”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杨感到一股张力充满了胸口。
　　那个有着熔金发丝的俊美青年必定是这宇宙间数百年来最耀眼的星星，如果能和他对战……
　　杨一巴掌拍开了名为“自大”的教唆犯，又一次为现状发起了牢骚——如果能单纯的以学者的身份来研究这颗星星，该有多好呀！
　　*
　　踏上阔别已久的要塞地板时，杨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他的目光扫过前来迎接的幕僚们，向如释重负的学长点头致意后，最终落在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少年的身上。
　　虽然经过一番自我克制，但少年激动的心情仍然忠实的展现在眉眼之间。
　　杨也感到一种充沛的感情溢满胸襟。他抬起了手，却在中途顿了一下，仿佛找不准位置般，最终还是落在了自己的后脑勺上。略显笨拙的搔着蓬松的黑发，杨轻轻的说道：“我回来了，尤里安。”
　　少年绽开了清爽的笑容，“欢迎回来，杨提督。”
　　这天晚上，杨充分享受了卡介伦夫人优秀的厨艺。当然，最让他开心的是，他和卡介伦一杯又一杯的喝着白兰地，他的被监护人虽然看得频频蹙眉，却终究没有开口干涉。
　　在柔软床铺上好好睡了一觉后，杨迈进要塞中央指挥室的步伐也显得轻盈了许多。亲眼目睹黑发指挥官身影的众将士们，也都纷纷额手称庆。
　　杨一句话也没有说，对敬礼的士兵们还礼后，像过去一样，拉下扁帽捏在手里，窝进自己的位置里。他漫不经心的举动，反倒让大家很快找回了往常的步调，进入工作状态。
　　处理完必要事务之后，要塞防御指挥官华尔特•冯•先寇布少将来到杨的旁边，对有些昏昏欲睡指挥官说道：“特留尼希特的脑袋被门夹了吗，怎么会突发奇想的放你回来？”
　　杨瞄了一眼正一脸坏笑的幕僚，“先寇布少将，新来的舰队都安置好了吗？”
　　“指挥官这是在怀疑卡介伦少将的办事能力吗？”
　　杨无奈的坐直了身体，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的幕僚。
　　“帝国要打过来了吗？”虽然用的是问句，但语气中却没有疑问的成份；虽然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那惟恐天下不乱的桀骜不驯。
　　杨撇了撇嘴，不甘愿的弯了弯脖子。
　　“能诱使帝国那个天才挥兵前来，我们的政府总算不是一无是处嘛！”先寇布装模作样的感概着。他也察觉到了杨被释放的真正原因。
　　“……应该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攻过来吧。”杨像是在说服自己般，喃喃着。
　　杨此刻仍然认定，同盟政府就算真的有什么招惹帝国的打算，应该也还不至于会蠢到将“大义”的令旗亲手奉送给罗严克拉姆公爵，让他能顺利集结帝国全军，名正言顺的攻打同盟。
　　然后，仅仅一天之后，黑发的魔术师就不得不反省自己作出这番评价时的天真和保守。
　　宇宙历798年8月20日，自由行星同盟最高评议会会长优布•特留尼希特向全宇宙宣布：本着人道和民主主义的精神，对流亡到同盟境内的银河帝国皇帝艾尔威•由谢夫•冯•高登巴姆提供庇护，并且为伸张正义、惩奸除恶，守护民主自由之火种，同盟将与“银河正统政府”结成统一战线，共同对抗盘踞帝国、对同盟居心不轨的罗严克拉姆独裁政权。

　　明天继续更……
唉，留言还是那么少……